译者 :王威
2003年4月6日
当地时间11点04分 巴格达北部
我们以10000英尺的高度飞行在距新目标10英里远的地方,我掠过了2号高速公路,并把速度降低到了400节。这时“以利4”再次出现了,并且就贴在我的左侧。我笑了笑。一般来说,年轻的僚机在战场上与长机分离,特别是在受到攻击的时候,他们总是非常紧张的。而这个家伙却一直待在合适的地方,不仅自己没受到攻击,还能为我提供预警。
底格里斯河像一条绿丝带,穿行在棕色的农田之间。城市的西侧是被称为“塔吉”(Taji)的大型火车站,作为进出巴格达的铁路枢纽,这个地方应该部署了大量的地对空导弹阵地,包括一些SA-6,所以我们要重点“照顾”这一块区域。我左右观察,试图发现铁道,但是很困难(实际上我在第一次海湾战争中就轰炸了这里,以防止共和国卫队转移,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我瞅了一眼通讯卡,找到了“宣传员”(Hyper)的频率。我们根据纬度把伊拉克分成北、中、南3个区域,“宣传员”是控制北区的预警机。终于能跟别的预警机搭话了,说不定我会转运。
但显然我是在做梦。
“‘以利3’……这里是‘翻领1’。”
“请讲。”
“啊……‘翻领1’的受油口卡住了,我需要返回基地。现在‘翻领2’会加入你的编队。”
“‘翻领3’呢?”
“他们10分钟前就加完油了……应该是再次进入伊拉克了。‘翻领3’在靶心2—5—0方位,距离18。”
“‘以利3’编队和‘翻领’使用“钴(Cobalt)8”频率。”这是“翻领”的频率,但他们的长机现在要返航,他不再使用这个频率了,所以我们可以合并通话和数据链使用的频率。“‘翻领’,你现在是‘以利5’。”
“5号明白。油量10.6。”
不错,他有足够的燃料。“以利5”是一名经验丰富且头脑清醒的年轻飞行员,名字叫戴夫·布罗德(Dave Brodeur),呼号“窃贼”(Klepto)。我用钻石状的标记点标记了目标,并把它用数据链送了出去。迪亚拉河上有几道歪七扭八的河湾,这里应该是处完美的会合点。
“‘翻领3’,爬升至15000英尺以上的高度。‘以利5’保持12000英尺的高度,注意观察塔吉的情况。”
他们都知道,只有我还剩下1枚CBU-103和满满当当的20毫米机炮炮弹,“以利4”只剩下左侧机翼的“哈姆”导弹和机炮炮弹,“以利5”和我一样带了2枚CBU-103。我看了看出击阵容卡,里面有每一架战机的武器清单,“翻领”带了集束炸弹,而他的僚机则携带了“哈姆”导弹。
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现在刮的是北风,所以我们应该从南面进入并展开攻击,这样爆炸造成的烟雾和灰尘才不会对我们的后续打击造成影响。
“‘以利3’,这里是‘卢格尔’。”
“‘卢格尔’,‘以利3’……进入‘锌(Zinc)14’频率并等待数据。”
“锌14”是一个备用的通讯频率,我可以通过它把信息单独传给他,而不打扰另外50架飞机。我看着我在地图上的涂鸦:“北3—3……2—5……4— 1,东4—4……2—7……2—9。”
只见更多导弹从巴格达南面拔地而起,我有点担心“以利1”,但“尖啸”是名老手,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法过去跟他会合并帮助他清理地面上的地对空导弹阵地,对“野鼬鼠”来说,作战飞机有着相当高的流动性,因为敌人的防空阵地是不断变化的,而你也很难与那些正在处理地对空导弹阵地的战机重新整合并发起进攻,那样反而会破坏他们的节奏。
“‘卢格尔’,我发现一座由SA-3和57毫米口径防空炮组成的防空阵地。”我回想起那些在我驾驶舱旁呼啸而过的曳光弹,又补充说道:“也许还有‘宙斯’(Zeus)。”
“宙斯”是ZSU-23-4的北约命名,这是一种小型高机动4管防空炮。它很难被打中,而且火力也十分强悍。
“‘卢格尔’收到。你打算怎么办?”
“‘卢格尔’,让所有的友军远离88AS‘杀伤盒’区域。‘以利’和‘翻领’正在此区域的北侧和东侧展开清理工作。”
当我跟他沟通的时候,我在南面的一座灰色小机场里看见了防空炮。
“‘翻领3’在火车站上方。”
我抬头一看,却没发现任何东西。车站上方的云层非常厚,而且云底很低,所以我们今天更有理由去摧毁这个地方,因为伊拉克人可能趁着恶劣的天气对装备进行转移。
“‘翻领’……当我说‘进攻’的时候,你就从东南方向进入攻击阵位;当我说‘步枪’或者‘防御’的时候,你就开始攻击;当你需要支援的时候,‘翻领4’会用‘哈姆’压制敌方地对空导弹阵地。”
这是我多年来潜心开发的独门功法。攻击时分成两支小队,一队直接冲向敌人,另一队在目标的侧翼游弋,这会迫使敌方地对空导弹单位对威胁做出反应,并且直接发射导弹。如果攻击组被地对空导弹攻击,那他们就立刻停止攻击然后转向。而这时游弋组直接转向敌人开始攻击,此时游弋组变成了攻击组,而攻击组变成了游弋组。当地对空导弹再次发起攻击时,两组再次调换角色。这么玩儿,总有人会抓住机会干掉地对空导弹阵地。“步枪”实际上是发射“小牛”导弹的术语,理想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用3对(6枚)“小牛”碾压敌人。伙计们早已熟悉怎么用我的这套战术。
顺便一提,干掉地对空导弹阵地的难度其实并不亚于干掉敌人的战斗机,甚至更难,因为我们要以更低的高度来面对速度更快、威力更大的地对空导弹。早在越战时期,被米格战斗机打下来的固定翼飞机有70多架,而被地对空导弹和防空炮击落的超过1100架。美军在“沙漠风暴”行动和科索沃战争中,空战被击落的固定翼飞机仅有1架,而被地面防空火力击落的飞机则高达18架。尽管如此,也没人会给地空导弹阵地搞“王牌射手”这样的认证,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告诉你地对空导弹有多么麻烦。
“收到,”“翻领3”回答道,“目标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地图说道:“如果我没条件攻击,那你就攻击我那个目标;如果我成功了,那我会给你指定一个‘DMPI’。”
“DMPI”是指定武器投放点的意思。这再次证明只要有机会,军方就会搞这种4个字母的缩写。简而言之,“DMPI”意味着“目标”。
“‘翻领’收到,准备就绪。”他听起来蓄势待发。
“‘以利5’,留在当前空域。下次攻击前我会过来和你会合。”
“5号收到。”
“‘以利3’……攻击SA-3,靶心方位0—2—2,距离8。检查武器。”
我向左望去,并做了一个5G过载的转弯,把机头对准了地对空导弹阵地的方向。随后我根据自己的习惯,调整多功能显示器上的武器界面的设置。
我们与底格里斯河平行飞行,机头直指巴格达。我的僚机在东侧离我大概2英里远的地方,位置稍高一些。云层已经彻底遮蔽了天空,但是云底高20000英尺,所以并不会影响我们。远处,伊拉克人在不断地进行反击,更多疯狂的曳光弹照亮了天空。
我们经过一座小机场的时候,几道白色的曳光弹幕从地面射向我们。但我没在跑道或者滑行道上发现任何疑似目标,而这曳光弹看起来应该是用什么小口径武器发射的。很遗憾,它不能伤到我们一丝一毫。
离目标8英里时,我耸了耸肩,看着目标指示框落在了地对空导弹阵地的位置。运河南面有两座顺着河道延伸的街区,看起来像垃圾场一样,地对空导弹阵地正好处于运河和垃圾场的背面。我会首先攻击南面的目标,然后让风把爆炸产生的烟雾带走,好让后来攻击的战机看清楚目标区域。就在我观察前方情况的时候,我看见了熟悉的导弹发射后产生的尾烟。幸运的是,它现在离我很远。
“‘以利3’,地对空导弹升空,靶心方位0—2—2,距离7。”
我的僚机立刻盯上了它。“‘以利 4’……攻击SA-3!”
“不允许,”我看着他说道,“不允许,‘翻领4’……攻击SA-3所在的区域。”僚机毕竟还是太年轻,我们现在离目标不过5英里,他发射“哈姆”产生的巨大烟雾肯定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头顶一盏写着“向我开火”的霓虹灯。
“‘翻领4’,‘哈姆’发射,攻击SA-3!”
我的双手紧握油门杆和操纵杆,已经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地对空导弹攻击,如果这枚导弹射向我们,那我会立刻进行规避。但那枚地对空导弹似乎对我们并没有兴趣,它向西爬升,在天地间留下了一道灰色的轨迹。这又给我提供了一次观察导弹阵地的机会,这座阵地的实际位置比我预估的还要远一些。我发现阵地的边上还有一条附满青苔的灌溉渠,看起来就像一根让人讨厌的绿色手指。
微微地收了一点儿油门,我们下降到7000英尺的高度,塔吉车站里的防空炮正在向我的右边射击。进入目标区域,我看到了4座较大的导弹阵地和一座较小的导弹阵地,烟雾就是从那里升起的,那些尖头导弹就像铅笔一样斜插在地面上。
虽然伊拉克人很喜欢用假目标来欺骗我们,但这次,这里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
当准星落在阵地的护坡上时,我的拇指也落在了武器释放按钮上,半秒钟后,炸弹从我的翼下脱离。我直接拉起战机并右转,然后把油门推到了军推挡。
“‘以利3’,‘步枪’SA-3!”
我转过身,向西与运河平行,阵地里的每一把枪似乎都在向我招呼。我继续滚转下降高度,向北飞去。
“‘以利4’……目标周围有防空炮,不要靠近!”我被过载压得呼吸困难,但是为了保护僚机,我不得不第一时间告诉他情况:“去北边会合。”
“4号收到。”
“‘翻领3’,攻击SA-3。”
“‘以利4’……啊……发现次级目标,在阵地南面。”
我猛地拉起战机,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再次抬起机尾。我并未遭到攻击。此时我正在2号高速公路的东侧,以1500英尺的高度再次向北转向,然后立即爬升远离小口径武器的射程。爬升至5000英尺的高度后,我回头观察,发现南面的导弹阵地被灰尘和烟雾所遮蔽,集束炸弹里的小棒球足够我攻击大量的敌方目标。出现这个景象,意味着我肯定击中了导弹或者燃料这类东西,我兴奋地用头顶着座舱盖,咧嘴笑了起来。
本文摘自《F-16“蝰蛇”飞行员:震撼人心的现代空战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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