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高效、公平、有序、合作多赢的资本市场，使长期资金“投得出”“赚得到”“收得回”是耐心资本持续投资的前提
标点财经、投资时间网研究员 李浥尘
作为每年岁末年初媒体圈一场极具人气的权威资本市场峰会，2025年1月3日，“见未来•2024第七届资本市场高峰论坛暨金禧奖年度颁奖盛典”在北京隆重举行。两百余位上市公司及金融机构重量级嘉宾欢聚一堂，围绕耐心资本、宏观经济基本面、企业出海、ESG战略、个人养老、ETF基金等多个层面，“见未来”论坛现场的嘉宾们带来了一场思想盛宴和丰富的投资指南。
自标点财经研究院联合《投资时报》、投资时间网于2018年首次举办“见未来”系列论坛以来，至2024年，“见未来”系列论坛活动及金禧奖年度颁奖盛典已进入第七届，相关论坛已成为资本市场一项重要年度活动。
中国保险资产管理业协会副会长曹德云在当天的论坛现场，发表了题为《长期资金转化耐心资本的五大支持要素》的主旨演讲。
以下为演讲全文。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
大家下午好！
很高兴受邀参加“见未来•2024第七届资本市场高峰论坛”，值此年末岁初之际，众多业界专家共同讨论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问题，具有十分积极的现实意义。
近年来，耐心资本成为一个热门话题，引起各方关注。其主要背景是我国经济正处于转型升级阶段，需要大量资金支持新兴产业的发展和新质生产力的培育创新。耐心资本不仅是支持科技创新发展的核心保障，更是促进经济结构优化升级、稳定金融市场和提升资本市场效率的重要支柱。保险资金作为典型的长期资金，被各方寄予厚望。我认为，要促成包括保险资金在内的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需要五大支持性要素。
一、经济支持是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的基础
经济支持既包括完善的经济体制机制，也包括持续的经济增长。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完善产权保护、市场准入、公平竞争、社会信用等市场经济基础制度,优化营商环境”，从顶层设计层面搭建了对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的经济基础制度支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保持经济平稳运行、保护公平竞争、稳住向好预期，能够让长期资金坚定创业、创新决心而大胆试错，敢于承担投资中必然存在的风险。
持续的经济增长则为投资者提供了必要信心，使得长期资金愿意投。当前，我国经济运行总体平稳、稳中有进。今年前三季度GDP增长4.8%，预计全年经济增长5%。市场主体对经济发展信心充足，特别是9月26日中央政治局会议果断部署一揽子增量政策，使社会信心有效提振，经济明显回升。
近期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明年经济工作做了重要部署，提出要“提高投资效益”“壮大耐心资本”“打通中长期资金入市卡点堵点”，为耐心资本放心投资吃下定心丸。
整体看，我国经济长期稳定发展为壮大耐心资本奠定了坚实基础，尽管当前我国经济运行仍面临内需不足，消费偏弱，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等挑战，但是我国经济基础稳、优势多、韧性强、潜能大，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
二、政策支持是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的保障
政策稳定性是吸引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的保障，制定和执行连贯、可预测的政策体系，能够在合理应对市场的不确定性挑战的同时，增强投资者信心，实现资本市场稳健运行与中长期资金稳定回报的良性互动。要让保险资金更加“耐心”，需要完善的“长钱长投”制度环境。
最近两年，国家和有关部门陆续出台相关政策，培育耐心资本的多方政策合力正在形成。2023年6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加大力度支持科技型企业融资行动方案》，提出要为科技型企业提供全生命周期的多元化接力式金融服务，要把支持初创期科技型企业作为重中之重，加快形成以股权投资为主、“股贷债保”联动的金融服务支撑体系。
2024年4月和6月，证监会分别发布《关于资本市场服务科技企业高水平发展的十六项措施》和《关于深化科创板改革 服务科技创新和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八条措施》，提出要进一步推动各类中长期资金加大权益类资产配置，完善股权激励制度，为培育支持科技创新的耐心资本创造了积极的政策环境。
今年6月份，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促进创业投资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提出围绕创业投资“募投管退”全链条，鼓励长期资金投向创业投资，不断形成耐心资本规模效应。
保险资金方面，国家金融监管总局陆续印发《银行业保险业绿色金融指引》《关于推动银行业和保险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银行业保险业支持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指导意见》等多项政策文件，多次要求发挥保险资金优势，加大对国家战略和实体企业的长期融资支持力度，加大对科技创新产业的金融资源供给。建立健全保险资金长周期考核机制，丰富保险资金参与资本市场投资的渠道，引导保险机构将更多资金配置于权益类资产。
国务院《关于加强监管防范风险推动保险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发布，为推动保险行业高质量发展、培育真正的耐心资本，推动资金、资本、资产良性循环提供了顶层设计。
中央金融办、中国证监会联合印发《关于推动中长期资金入市的指导意见》提出，着力完善各类中长期资金入市配套政策制度，培育壮大保险资金等耐心资本，打通影响保险资金长期投资的制度障碍，完善考核评估机制。
整体看，在政策领域已基本形成了宏观政策鼓励和微观制度引导的政策组合拳，为耐心资本转化提供政策保障。
三、市场支持是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的前提
耐心资本是一种专注于长期投资的资本形式，虽然不以追求短期收益为首要目标，但是同样注重实际回报，期望通过长期投资获得资本的保值增值。因此建立高效、公平、有序、合作多赢的资本市场，使长期资金“投得出”“赚得到”“收得回”是耐心资本持续投资的前提。
2003年，《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首次提出“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完善资本市场结构”。2024年《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对资本市场进一步作出部署安排，要求“健全投资和融资相协调的资本市场功能”“促进资本市场健康稳定发展”“建立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长效机制”等。
近年来，监管部门加大力度推进投资端改革，就发行上市准入、上市公司监管、退市、行业机构监管、交易监管等出台多项政策文件，促进投融资动态平衡，强化资本市场的枢纽功能。
从市场规模看，截至2024年10月末，A股总市值超过90万亿元，债券市场托管余额171.3万亿元，我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资本市场，仅次于美国。从市场结构看，形成了由沪深主板、北交所、创业板、科创板、新三板、区域性股权市场组成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从参与主体看，机构投资者占比稳步提升，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A股机构投资者持股市值占比超过20%，保险、公募、私募、外资等合作模式进一步丰富，形成合作多赢的良好态势。
保险资金作为长期资金，充分发挥自身作为“稳定器”“助推器”及“压舱石”的角色与功能，为资本市场提供长期资金来源，积极服务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发展。但现实中，保险资金深度参与资本市场仍面临一些市场规则的约束性障碍，未充分考虑保险资金具备更强的负债属性和社会保障属性及对资本市场的稳定性作用。希望有关部门引起关注，使得保险资金可以获得更多的市场规则支持，获得与其投资相匹配的市场地位，积极助力保险资金发挥长期投资优势，培育真正的耐心资本，推动资金、资本、资产良性循环。
四、理念支持是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的重点
鼓励耐心资本与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相结合，引导大量资本支持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用长期的、持续的、有耐心的资本实现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突破，是国家为推动中国经济从传统制造业向高科技、高附加值产业转型升级以及促进经济结构优化升级、加快建设金融强国的理念创新和路径探索。
政府和监管部门高度重视保险资金作为耐心资本在资本市场和科技创新的长期投资作用，已出台多项决策部署和政策文件，引导保险资金坚守长期投资、价值投资和稳健投资核心理念，追求长期资产获取和持续稳健回报，而不是短期的投机收益，有利于支持耐心资本培育。
保险资金在多年的投资过程中，始终坚持“稳”“长”“风险可控”的基本价值观，在长期资金管理、大类资产配置以及绝对收益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并获得了市场的高度认可。
虽然保险资金本身就具备长期投资的核心理念，但过去保险资金更侧重资产收益率稳定、低估值、高分红的企业，在股权投资、股票投资、价值发现、产业周期等方面的认知与把握上，还存在一定差距。出于风险控制的考虑，保险资金股权投资的比例占比不高，且参与科技项目的中后周期为主，对前期孵化型的高新技术企业的关注度不足，可能因此而错失投资机遇，错失在新质生产力新趋势下保险资金发挥优势的机会。
在中国经济新旧动能转换的关键节点，保险资金应当打破传统投资思维，践行长期资金投资价值理念，尊重市场规律，加大股权投资力度，提升新质生产力领域的耐心资本转化效率，从而把握科技创新在未来的高收益。
五、机制支持是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的关键
耐心资本立足全生命周期视角，关注国家战略和长远发展，投资高水平科技、战略性产业和未来产业，为不同成长阶段的科技创新企业提供持续稳定的资金流，与科技创新赋能新质生产力的目标一致。保险资金久期长、跨周期、稳定性高的特性与耐心资本高度契合，天然是耐心资本的重要来源。引导保险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需要建立与新质生产力产业特点相适应的风险评估机制、考核激励机制、容错机制、产品供给以及人才配置机制，鼓励长期投资和价值投资，提升保险资金的耐心资本的长期配置意愿。
风险评估机制是获取优质投资机会的保证。科创类企业初期基本没有收益，回报周期较长，其高成长、高风险的特征与保险资金求稳的特点存在一定矛盾，对保险资金可预期投资收益造成一定的压力。保险公司应当从加强行研、优化内部机制、提升内部效率等方面入手，建立与之相适应的对长期投资项目的筛选和风险评估机制，有效识别优质项目，以获取科创类项目投资机会。
实施与新质生产力产业同周期的长周期考核与激励机制是推动保险资金转化耐心资本的关键。当前，受限于会计核算、绩效考核、偿付能力等方面要求，且缺乏容错机制，保险资金在权益投资方面面临现实的制约因素，绩效评价机制与科技金融领域以长期成长性为主要价值来源的投资模式之间存在一定冲突，在平滑资产组合价格波动、平衡好功能性和盈利性的关系、有效调动耐心资本布局长期投资的积极性等方面存在挑战。
科创领域产品供给以及人才配置机制能够确保耐心资本供给稳定。由于缺乏针对创投领域的专项产品，保险资管机构长期资金管理和长期资产创设优势未能得到充分展现和发挥，亟须加快研究复合性、灵活性的新型保险资管产品，创设与科创产业融资需求相吻合的专项产品，以发挥耐心资本优势，满足新质生产力发展需要；人才配置方面，受限于考核机制，激励机制的不足，保险行业在高端人才的引育留用存在不足，制约了组织活力激发与能力培养提升，需尽快完善人才培育和发展机制。
总之，资本的耐心程度取决于社会经济前景、经济韧性、政策稳定性以及国家的法治化建设。当前，国家和社会各界对保险资金壮大耐心资本供给、助力新质生产力高质量发展寄予厚望，鼓励措施持续出台，长期资金——耐心资本——新兴产业的互动的良性局面正在形成。
保险资金以金融“五篇大文章”为落脚点，正在开展耐心资本服务实体经济投资实践，并积累了宝贵经验，同时也面临着一些现实困难和挑战，需要有利的宏观经济环境、适宜的政策环境、完善的资本市场、长期价值投资理念和有效的运作激励机制等五大要素来保驾护航。为实现推动更多长期资金转化为耐心资本的目标，还有赖于我们共同的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