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的光和热，来自“银发力量”
——记江苏省南京江北新区人民法院
特邀调解员戴茹芳
2015年，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行政庭法官戴茹芳退休。曾荣获最高人民法院颁发的“荣誉天平纪念章”、荣立二等功的她，并没有就此放弃热爱多年的事业，而是成为了法院的一名特邀调解员。如今，年近七旬的戴茹芳，依然用她的耐心和调解技巧，继续发挥余热，为审判工作贡献“银发力量”。退休后，她化解纠纷1400余件，收到当事人送来的锦旗50余面。
“人民法官就要为人民办事”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戴茹芳的父母就告诉她，不要怕吃苦，这句话她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在她看来，把每一件事都做好，这一生才算没有白来。能通过自己的工作，为国家的法治事业发展奉献一份力量，她感到很荣幸。
1988年，戴茹芳到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行政庭工作。戴茹芳虽然服从了院里的安排，但心里仍有些纠结，她认为行政庭的案件太少，闲不下来的自己更适合忙碌一点的庭室。谁知此后，行政庭的案件逐年递增，面对越来越多的案件，戴茹芳有了一个想法，许多案件并不一定非要通过开庭的方式来解决，如果能做好案外协调工作，在庭外化解纠纷，能为国家节约大量的司法资源。
戴茹芳（右二）在交警部门交流学习。
“化解矛盾是初心，解决问题是根本。”戴茹芳说，作为行政法官，就要承担起社会责任，不能机械地办案子。有些案件，原告的主张或许不合法，但有合情合理的地方，如果法官能多花一点时间，把群众的问题彻底解决了，群众就不会再埋怨法院和法官，才能真正做到案结事了。
戴茹芳曾负责过一起涉工伤补偿问题行政纠纷案的审理，如果严格按照法律规定作出判决，原告许某的诉讼请求是不会被法律支持的。作出判决很简单，但并不能真正地化解矛盾，于是，戴茹芳决定开展案外协调工作，一方面努力说服许某理解相关法律规定，另一方面也尽可能地为许某争取更多的工伤补偿。当时，戴茹芳的父亲因病住院正需要人照顾，但她还是挤出了尽可能多的时间，为许某的案子奔波，不厌其烦地为许某释法析理，有时候一谈就是两三个小时。
拿到全部赔偿款的那天，许某如释重负，忍不住落泪。他握住戴茹芳的手，反复表达着谢意。戴茹芳却说：“我们是人民法官，就要为人民办事，这是我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
“您那杯水暖到我了”
2015年，戴茹芳从南京中院退休，但热爱行政审判工作的她，心中始终牵挂着工作。后来，原南京铁路运输法院向她发出了邀请，请她以人民调解员的身份继续协助法院开展调解工作，戴茹芳十分高兴，她欣然应允，戴茹芳的爱人也支持她的决定。
戴茹芳认为，化解矛盾必须要在基层、从源头化解，协助原南京铁路运输法院工作的27个月里，戴茹芳化解了382起纠纷，收到了27面当事人送来的锦旗。
2020年，因原南京铁路运输法院撤销，行政审判职能转到了南京江北新区人民法院。南京江北新区法院与南京市司法局建立府院联动机制，在秦淮区设立了行政争议化解工作站，并成立了“戴茹芳工作室”。
戴茹芳和助理核实案件细节。
起初，法院提出为戴茹芳准备一间面积比较大的办公室，分出调解室和工作室两个区域，方便戴茹芳工作，但戴茹芳拒绝了，只要了一间小办公室。戴茹芳说，调解和办公要放在一起，不能让来到调解室的当事人有距离感。要让当事人在调解室内感受到温暖，感觉自己被重视，才能更相信法院会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来到工作室的当事人，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时候，戴茹芳都会为对方倒上一杯热茶，请对方坐下来慢慢聊。这杯茶，帮助戴茹芳“化”开了无数位当事人的“心防”。
王某家中种了一棵大树，汛期来临前，街道办认为这棵大树会影响泄洪，便将这棵大树砍了。事后，王某向街道办索赔8万元，但街道办认为王某提出的金额过高，没有同意。王某便向南京江北新区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案件交到戴茹芳手中后，戴茹芳立马给王某打去了电话，但电话那一头的王某态度十分坚决，丝毫不肯退让。戴茹芳见状，便先劝说王某到她的工作室来，说她会把街道的工作人员也请来，双方好好聊聊。
王某如约而至，戴茹芳不急于和他讲道理，而是先为他倒上了一杯茶水。王某捧着水沉思许久，再开口时，态度已软化了不少。之后双方的沟通颇为顺畅，几次协调后，王某将赔偿金额从8万元降到了4.5万元，双方签订了协议后，三天内赔偿款就到账了。王某对戴茹芳说：“说实话，这件事情拖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但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的那杯水暖到我了，让我感觉到您是一个善良的人，我愿意信任您。”
还有一次，一起纠纷案的原告李某十分不愿意与戴茹芳沟通，甚至拉黑了戴茹芳的电话号码。为了能联系上李某，戴茹芳的助手辗转找到了李某单位的电话，谁知这一举动更加惹恼了李某，挂断电话后他便投诉了戴茹芳。法院的工作人员面对李某的投诉，只问了李某一个问题：“您见过戴老师本人吗？您去见一见她吧。”
那天，李某站在“戴茹芳工作室”门口，默默观察了几分钟，才敲响了工作室的门。听了李某的介绍后，戴茹芳先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然后才说：“你投诉我，说明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到位。我还要感激你的投诉，这才有助于我改进工作。”
李某听了戴茹芳的这番话，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戴茹芳又说：“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我会继续帮助你协调沟通。”李某点了点头。最终，在戴茹芳的协调下，纠纷圆满化解，李某不但撤销了对戴茹芳的投诉，还送了一面锦旗给戴茹芳，并说：“对不住，误解了戴老师。”
“我遇到了一位贵人”
刘某的孩子在学校与同学发生纠纷，对方家长张某竟趁刘某送孩子上学时，在校门口对刘某持刀相向。刘某左肩处留下一道8公分深的伤口，右手肌腱断裂。
刘某本以为对方一定会受到严厉的制裁，张某的亲属却在此时出具了一份张某的精神疾病鉴定证明。“我心里不平衡！”刘某说，因为受伤，他已经花费了大笔医药费，耽误了不少工作，家里还有房贷，然而张某的亲属对于赔偿问题却一直拖延处理。“她是故意伤人，为什么不拘留她？为什么不对她进行处理？”刘某将负责此案的派出所告上了南京江北新区法院。
戴茹芳接手这起案件后，先给刘某打去了电话，但因纠纷早就身心俱疲的刘某充满了警惕：“你叫什么？是哪个部门的？”知道了戴茹芳的名字后，刘某立马上网搜索，发现确实有这么一位调解员，心中才放下了戒备。两人在电话里就案情简单交流后，戴茹芬提出，很多事情电话里讲不清楚，请刘某、张某的亲属以及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一起到她的工作室来坐坐，面对面沟通。
然而，第一次的沟通却并不怎么顺利，一见面，刘某和张某的亲属在戴茹芬的工作室里吵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戴茹芳也不急，照例为两人各倒上了一杯茶水。刘某看到戴茹芳那张温和平静的面庞，愤怒的情绪戛然而止：“我想到戴老师也快70岁了，像是一个长辈在看我们两个小孩子吵架一样，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待两人情绪平复一些后，戴茹芳开始详细地为刘某和张某的亲属讲解这起纠纷中涉及的法律知识，耐心地开导双方。双方也在戴茹芳的引导下，说出了各自的难处和顾虑。之后，戴茹芬多次通过“背靠背”的调解方式，做双方的调解工作，引导双方换位思考，体谅对方生活中的难处，还为双方提供了关于调解协议细节的建议。对于刘某担心的工作和房贷问题，戴茹芳也为他支了个招，让他和公司商量能否为自己换一份强度更适合他身体状况的工作，薪资也可以适当降低，至少保障他能正常生活，按时还上房贷。过了一段时间，刘某主动向戴茹芬打来电话，称他和张某的亲属已经达成了协议，希望能在戴茹芬的见证下签下调解书。
刘某说，自己“遇到了一位贵人”，戴茹芳不但帮助他拿到了赔偿款，还教会了他做人的道理。纠纷彻底化解后，他还常常和戴茹芳联系，聊聊抚养孩子的经历，分享外出工作时拍下的美丽风景。
“让社会少一点矛盾是我最大的心愿”
戴茹芳说，她的父母从小就教育她，要爱劳动，要善良，还有她在法院工作时的老领导，也教会了她许多道理。在长辈和前辈的感染下，她坚定了作为一名人民法官就要为人民服务的决心。
戴茹芳也将这份精神传承给了身边的同事。在戴茹芳的助理、南京江北新区法院书记员朱佳月看来，戴茹芳办案公正缜密，内心柔软，对她而言是如师如母般的存在。朱佳月说，戴茹芳是她法院工作生涯中接触的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法官，帮助自己树立了关于司法工作正确的价值观。朱佳月亲眼见证戴茹芳为了做好调解工作，曾爬上土堆勘查现场，也曾为情绪激动的当事人擦去泪水。在戴茹芳的影响下，朱佳月认识到，一起案件对于法官而言或许只是一次工作，但对于当事人而言，却可能影响当事人的整个人生。
戴茹芳（左）调解一起行政纠纷。
“戴老师影响了很多人，也影响了我。”曾与戴茹芳一同工作了14年，对于南京中院审判监督庭副庭长宋振敏而言，戴茹芳是一位良师益友。“戴老师对工作很有责任心，她告诉我，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该做的事情都要做好，要对自己的案子负责。”宋振敏至今还记得戴茹芳带着她一字一句校对文书的样子，这份责任感让她一直铭记在心，如今宋振敏在撰写法律文书时，也一定会再三校对，确保不出现低级错误。
南京江北新区法院行政审判庭庭长熊文超曾与戴茹芳在一个合议庭共事，两人相识至今已有15年。对工作热情、对当事人耐心，是熊文超对戴茹芳最深刻的印象。在开庭审理案件时，只要当事人不违反法庭纪律，无论是原告还是行政机关的工作人员，戴茹芳都会让他们充分发表意见，并耐心倾听。即便是对当事人说的案件细节存有疑惑，戴茹芳也会先记下来，等当事人说完话，再进一步发问，这一细节恰恰让当事人在庭审中感受到了应有的尊重。
“在和戴老师一起工作的过程中，我耳濡目染地学到了不少调解方法。后来我被派到秦淮区人民法院工作一年，负责的行政案件调解成功率也能达到百分之七八十。”戴茹芳的工作方法，对熊文超影响很大，“我们发自内心地感谢戴老师，也希望戴老师能多多传授她的工作经验和工作理念，让更多的法官能够学习到戴老师身上的闪光点，实现案结事了政通人和。”
戴茹芳还经常为法院的调解员、人民陪审员授课，也曾受昆山市司法局的邀请，为当地调解员授课。专业、责任、热爱，是戴茹芳留给秦淮区司法局行政复议科副科长肖志新最深刻的印象。戴茹芳对工作的热情和孜孜不倦的学习态度，深深感染了肖志新，现在她在工作时，都会先想一想，如果是戴茹芳，会怎样对待当事人？会怎样要求办案质量？
戴茹芳负责过的案件的当事人，也常常和身边的人分享自己在戴茹芳身上学到的为人处世的态度。刘某说：“现在我身边有人有纠纷了，我就把网上关于戴老师的介绍发给他们看，给他们讲当时戴老师教导我处理事情的方法方式。”
“让社会少一点矛盾，是我最大的心愿，为了这个目标，我将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社会服务，帮助更多的人。”戴茹芳说。
坚持老有所为
继续发光发热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全面依法治国，推进法治中国建设。
行政争议实质性化解难，难在法律关系交织，难在需要跨部门协同。调解既要解法结，更要解心结，一定要联动多个部门一起全方位进行化解。人民法院和行政机关都是法治建设的重要力量。南京江北新区法院与南京市司法局秉持双赢多赢共赢理念，建立府院联动机制，让行政纠纷化解既有力度也有温度。我也是这一机制的受益者，让我可以退而不休，继续为国家法治事业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我将利用好自身在调解工作上的经验和优势，积极服务法治建设，像张军院长所说的那样，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持老有所为，继续发光发热。
手记：怀感恩之心 为社会奉献
面对记者，戴茹芳多少有些紧张，但面对当事人，戴茹芳却从未紧张过。她说，来找她的老百姓，心中多少是有怨气的，她要做的，就是把当事人的气消掉，让当事人相信她能够解决他们的问题。
戴茹芳说，人要常怀感恩之心。她从小就听父母讲那些革命英雄为了新中国牺牲的故事，深感如今和平、安定的社会多么来之不易。如今的她，只是需要多花一点时间，就能维护这个社会的秩序，为国家节约大量的司法资源，她认为很值得。也是这种心态，激励着她在退休后继续为这个社会奉献。
戴茹芳说，作为法律人，要遵守国家的法律规定，也要让身边的人都遵纪守法。曾经有一位案件的当事人，为了感谢戴茹芳，找到戴茹芳家里，带着一个果篮，掏出2000元钱，一定要送给戴茹芳以表达谢意。戴茹芳义正词严地对他说：“把你的这个案子办好，是我的本职工作。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如果我拿了你的东西，我就违纪违法了。”当事人听了她的话，乖乖地把钱和水果带走了。
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戴茹芳多年来始终以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处处事事为国家、为百姓着想。每天上班前，戴茹芳都会在心里跟自己说，今天又是要去为人民服务的一天。戴茹芳还说，余生里，只要她的身体允许，她会一直工作，为国家的法治建设出一份力。
来源：人民法院新闻传媒总社
记者：陆茜坤
摄影：陆茜坤 司雯朱佳月
视频：司雯潘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