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男孩今晚刷屏,“看得鼻子酸”

后街男孩今晚刷屏,“看得鼻子酸”
2022年06月24日 22:51 澎湃新闻

阿水

他们状态不错,散发陈旧的魅力。几何线条纵横的主舞台视觉无限深远,胡萝卜荧光棒的观众席空无一人。当怪异的事情变成常态,至少还有一些来自从前好时候的歌,可以不经思考,直接与一个更简单的时代联通。

后街男孩演唱会的嘉宾是西城男孩

背景放在1999年东京的美剧《东京罪恶》(Tokyo Vice)里有一幕,在日本当记者的美国人杰克和东京黑帮成员佐藤开车行驶在高架路上,车里放着“后街男孩”(Backstreet Boys,简称BSB)的歌。佐藤陶醉地跟唱,称BSB为地球上最伟大的乐队。杰克一副有点好笑,有点鄙视,带着宽容的表情,对这个日本年轻人的崇拜之情不置可否。

1999年时的BSB大概谈不上最伟大,但的确是地球上商业最成功的乐队。这一年,这支1993年成立于奥兰多的男孩乐队推出《Millennium》,发行首周销量即突破100万张。其中的《I Want It That Way》在时间里站住了脚,二十年后打败“杰克逊五人组”(The Jackson 5)的《I Want You Back》和披头士(The Beatles)的《I Want to Hold Your Hand》,成为《滚石》杂志评选的“百佳男孩乐队歌曲”第一名。

1997年,伦敦,后街男孩演唱会 视觉中国 资料图

后街男孩出生在1990年代流行音乐产业炽热的余晖中,由臭名昭著却天赋异禀的娱乐圈大佬珀·娄尔曼一手打造。娄尔曼六十多年的人生曾织造千疮百孔的庞氏骗局,BSB和超级男孩('N Sync)是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好东西。娄尔曼受1980年代“新街边男孩”(New Kids on the Block)的启发,一手打造了BSB。他在BSB成功后又着手组建超级男孩,则是本着“有麦当劳就有肯德基”的商业思维,与其让别人再造一个BSB捞金,不如把钱都给自己赚。娄尔曼深知男孩乐队的重点在“男孩”而非“乐队”。男孩会老,青春易逝,必须争分夺秒地让他们像烟火点亮天空,使少女尖叫、少男模仿,炮制一首首金曲不断,让欢宴越盛大越好。

关于“男孩乐队”的定义,条件放宽一点的话,披头士可以算作始祖。男孩乐队的成员需年轻漂亮,拥有从“理发师四重唱”延续下来的和声血统。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有梦中情人的各种特质,几个人在一起,拼成梦幻恋爱的彩虹。

BSB更符合今天语境中的“男孩乐队”。他们是音乐工业精心缔造的产物,由娱乐公司招募而非自发组成;成员在台上不弹奏乐器,也很少自己写歌,高度依赖创造他们的音乐工业体系。

他们看上去容易接近,漂亮的外表没有靓到脱离日常的范畴,也就是说你的身边很可能也有这样的男孩。他们居于现实和梦想之间。成员的个性不至于鲜明到撕裂整体,但留有足够的空间给粉丝发展自己的偏爱。BSB的长期词曲创作者马克思·马丁功不可没。他为他们写出一打金曲,让他们在走下神坛后又继续存在了二十多年。

2004年,北京,后街男孩中国演唱会 视觉中国 资料图

现代男孩乐队的设计机制和智能手机差不多,预期使用寿命都不长,三五年就建议迭代更新。规则虽然明确,当事者(不管是明星本人还是粉丝)接受起来却比较难。殊不知,从高处跌落也是设计初衷的一部分。没有挫败和眼泪,哪来日后与时间一起变化的可能。

2000年后街男孩的《Black & Blue》销量为2400万张,五年后的《Never Gone》降至1000万。凯文·理查德森不满乐队得到的资源变差而离队后,情况变得更糟。2007年的《Unbreakable》卖了170万张,《This Is Us》(2009)又减半。

如果你告诉一个二三十岁的人,后街男孩作为一支乐队一直没有解散,今年已经29岁,那个人多半会很惊讶。大家都解散了。没有哪支男孩乐队在中年时还唱着那些浅显快乐,看似词不达意,但情绪超越语义、旋律连起碎片的歌。就算荷尔蒙不再飞溅,后来的BSB还是拿到了拉斯维加斯的驻场秀(德高望重“老”艺人的好归宿),时不时与铁杆粉丝共襄邮轮演唱会的盛举,还在2018年举办了回归巡演。2019年,BSB的第九张录音室专辑《DNA》又拿到公告牌专辑排行的第一名,不过销量是从前的一个零头。

两年前的三月,世界进入停滞和震荡的怪圈伊始,后街男孩的成员在各自家中合体开了一场线上演唱会。五个人被框在各异的背景中,肉眼可见地长成了中年,和声当然也不会太完美。五个人在五幅彼此可望不可及的画框中出现,表现出情深义重的样子。虽然我们知道,五位之间的关系比看上去的复杂,但默契依然存在。只有在同一个物理空间度过无数个小时的人之间,才会产生这种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默契。隔着屏幕依然能感受到它,然后在尚未察觉时由泪腺率先做出反应,替我们流露出希望和真人在一起的渴望。“我和你在一起”原来除了爱情,还有更迫切的含义。

后街男孩线上演唱会

很多人看得鼻子酸,尤其是成年以后就把这支乐队忘在脑后的人。他们是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和老友,而时不我待。刚刚发生的这场中国特供版BSB全球首场线上演唱会,话和歌几乎等重,后街男孩与西城男孩(Westlife)以伙伴而非竞争对手的身份连线。满屏跟青春有关的感概。作为一盘带子都没买过的非粉丝,熟悉的歌比想象中更多。感谢当年大街小巷、电台电视无孔不入的播放,让集体回忆成为可能。

竖屏装五个人有点吃力,习不习惯都要习惯,还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呢。

他们状态不错,散发陈旧的魅力。几何线条纵横的主舞台视觉无限深远,胡萝卜荧光棒的观众席空无一人。当怪异的事情变成常态,至少还有一些来自从前好时候的歌,可以不经思考,直接与一个更简单的时代联通。

本期编辑 邹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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