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那年,没考上大学,我憋着一股闷气,萎靡不振。母亲只管唠叨:一个农村女娃,考不上大学咋啦,成天跟得了绝症似的……
父亲一向少言寡语,开始是不做声的,后来有一天,他也生气了,狠狠地教训着我: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除了上大学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我委屈地说:有出路,做个农妇。
父亲说:做农妇怎么了?你可以做一个好农妇,还可以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你不是想当作家吗?作家不是非得上大学才能实现。
父亲的话惊醒了我。和父母商量后,我打算去找在城里打工的同学。离开那天,父亲把我送到村口。等车时,我几次催他走,他坚持等我上车再走。
汽车还没到,父亲慈爱地喊了一声我的小名:凤儿。我把头转向父亲,看到他绷紧的嘴唇在微微颤抖,我问:爸,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父亲点头说:凤儿,你一定不记得你两岁时得的那场病,你出了满身疹子,连着高烧了三天,赤脚医生给你开了药,你吃了根本不管用,严重到昏迷。医生说你恐怕不行了,让我们做好准备。你娘哭得死去活来,我安慰她说,别听赤脚医生的,我们的凤儿是一名真正的战士,她一定会好起来。结果在第四天,你真的就好起来了。一个星期后,你全身的疹子都没了,又成了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凤儿,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记住爸的这句话,你是一名真正的“战士”,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把你打倒。
这是我自记事以来父亲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到了城里,同学早已不在鞋厂,我没能找到她。人生地不熟,身上钱少又没底气,眼泪不自主地淌下来。转身往回走吗?我在心里一直说着“不”。那晚,我背着简单的行李在霓虹灯下一直走,后来坐在一个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睡着了。迷糊中,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把我叫醒,知道我没地方可去后,把我带到了她租住的地下室。此后,她还帮我介绍到她所在的服装厂做熨烫工。这个善良的女孩,叫刘丽。
一年后,服装厂停产,刘丽回了老家,我也只能重新找工作。工作不好找,我就到处看有没有地方贴招工启事。其间,也被骗过,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工作也有了着落。
上班之余,我开始读书写作,朝着作家梦想奔赴。最初读的书只是小杂志一类的,写下的文字也是简单的小随笔,写好了就想方设法投出去。由于缺少写作的经验与历练,发表的文字少之又少。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应聘到一家广告公司做了一名编辑。编辑稿件之外,有时应领导要求写一些软广文章,这对我的写作是一个较大的促进。
一次我在书报亭看到《短篇小说》杂志,买下一本,一口气读完后,开始对小说着迷,于是把写小说当成了下一个写作目标。读了又读,写了又写,踌躇了多次,终于写好了一篇七八百字的小小说,装进信封寄出去了。
编辑老师退了稿,但他的退稿信比我小说的字数还多,他鼓励我一定要写下去。读着信,我激动了很久。后来,在那位编辑老师的鼓励下,我再写再寄,反复几次,终于有文字在《短篇小说》上发表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只能用眼泪来表达。
在编辑老师的支持、鼓励与教导下,我写小说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每年都能发表两三篇,渐渐地我有了底气,开始往别的杂志投稿,发表的地方越来越多,有的文字还被入选《小小说选刊》和《微型小说选刊》,还有杂志邀请我去开了几次笔会,让我在小小说界有了些名气。
凭着几年下来发表的小小说,我应聘到了一个不错的企业宣传部,生活总算稳定下来,阅读、写作和投稿的目标也逐渐在提高,出了书,一篇短篇小说还获得了省里的最高文学奖。
写作路上,我遇到的困难数不胜数。无数个夜晚,我孤零零地走着,可我始终没忘记父亲的话——你是一名真正的“战士”,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把你打倒。
4001102288 欢迎批评指正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