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 | 刘江,一个讲故事的人

仰望星空 | 刘江,一个讲故事的人
2022年05月20日 19:45 中国财经报官博

      刘江,著名导演,多年深耕于现实主义创作,执导过《媳妇的美好时代》《咱们结婚吧》《黎明之前》《光荣与梦想》等多部脍炙人口、家喻户晓的经典影视作品。2022年,荣获“第五届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 

接受采访时,导演刘江正在上海拍摄电视剧《温暖的甜蜜的》,这是他的第三部都市情感题材作品。

此前他已经拍摄了两部同题材的作品,分别是2010年的《媳妇的美好时代》和2013年的《咱们结婚吧》,两部剧都备受好评。因此,市场对这部剧寄予了厚望。佐证之一就是,今年4月该片的首支预告片一经推出,立刻引爆网络,观看人次突破1000万,甚至有媒体在年终盘点时直接将《温暖的甜蜜的》列在“年度期待剧集”中。

从2003年的《铁血青春》算起,经过近二十年的锤炼,刘江凭借着《媳妇的美好时代》《黎明之前》《老酒馆》《光荣与梦想》等多部良心剧在业内打响了名号,不仅多次斩获飞天、金鹰、白玉兰、春燕、华鼎等最佳导演奖,而且执导的作品也多次获得了五个一工程奖和飞天、金鹰、白玉兰等国家级电视剧大奖的最佳电视剧奖,是国内少有的作品和最佳导演奖项都实现“大满贯”的导演。

今年3月,刘江更是被授予了“第五届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因疫情及工作原因,刘江在线上出席了表彰大会,随后他本人在朋友圈里发布了“不敢喜悦,唯有惶恐!不敢懈怠,唯有更加努力”的获奖感言。

采访中,刘江将这些成绩的取得归因于初心:“因为我遵从内心的声音,找回了自己的初心,从事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

每一段“弯路”都是最好的安排

刘江说,初心往往是和儿时的理想联系在一起的。

三岁时,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可以每天自由自在地围着海岛环游的汽车司机。六岁时,刘江随父母离开了从小生活的海岛,看到了一个更大的世界,也找到了人生的第二个理想——成为一名记者。读小学时,他又想当一名作家,成为一个讲故事的人。

然而,在奔向理想的路上,“理想”有时候会悄悄躲起来,它要观察观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它。

为了逃避高中数理化的功课压力,刘江先是躲到了湖南省艺校的话剧班,一年之后又逃到了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生性羞涩的他完全不适合做演员,四年下来,表演课是能躲就躲,电影倒是看了不少。毕业后,为了谋生,刘江误打误撞成为了一名歌手。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当歌手得更放得开才行!咬牙在歌厅唱了两个月,最终还是让老板给辞退了,原因是在舞台上过于木讷。自那以后几乎有两年的时间,一到晚上9点多刘江就开始难受,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起初以为是生病了,后来才突然意识到:“9点多,我在歌厅该上台表演了!”

那个时候的刘江,就像一叶小舟在漆黑的大海上漂泊,完全看不到一丝光亮。

1995年春节,刘江带着如今已是老婆的女友王彤回长沙老家过年。长沙电视台正在重播《北京人在纽约》,他看得如痴如醉,多年未看影视剧的他,突然被影视艺术的魅力深深地感染。“有一天晚上,我还是习惯性地坐在书桌前‘憋’歌词,我女朋友还是坐在床头看书。脑海中闪回的电视剧片段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突然把手中的笔一放,对我女朋友说,‘我不写歌了,我要当导演!’说完这句话,我如释重负,觉得身上的千斤重担一下子卸掉了。”多年以后,刘江说他能够“重现”当时找回初心的任何一个细节,甚至都能闻到那天房间里的气息。

在走了很多人生的“弯路”以后,刘江终于跟年少时的梦想接上了脉,寻回了初心。初心,打开了刘江通向胜利的大门。

从此,刘江“闭关”四年,几乎与世隔绝,像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一切影视知识。

兴趣是他创作最大的驱动力

为什么讲故事会让人如此着迷?刘江给出的解释是:讲故事,本身就是讲述者用想象力与倾听者展开的一场博弈游戏。引人入胜的讲述往往会给叙述者带来莫大的成就感,天马行空的想象也会让创作者陶醉其中,不能自已。

虽然涉猎了多种题材,刘江却从来没有给自己设定一个复合型导演的目标,也没有对某一类型片有着特殊的偏好与定向选择。对他来讲,只要故事本身能够激发他的兴趣点,他就会充满兴趣地去做,兴趣是他创作中最大的驱动力。

《光荣与梦想》为什么可以突破既定的类型剧圈层,收获了很多“Z世代”观众?刘江回答说:“一方面是党史本身很精彩。我在接受拍摄任务之初也是茫然的,后来我看了金一南先生的《苦难辉煌》,一下子激发了我的兴趣点。另一方面是我们采用了当下年轻人最容易接受的方式进行讲述。换句话说,我们的审美跟上了时代。”

一部40集的电视剧要表现35年的跨度,是极大的考验,但也恰恰是这样一个难题,将刘江的创作热情完全激发了出来。“当你掏心掏肺地走进伟人、英雄、烈士的内心世界,你就会无限地感慨。像瞿秋白牺牲这场戏本来在我们剧本里是没有的。但是我翻阅史料的时候发现,瞿秋白是唱着国际歌,走到八角亭前,一帮记者还噼里啪啦地拍照,好像他要去旅游一样,轻松至极,完全没有牺牲之前的那种悲壮。最后看到要牺牲的地方,瞿秋白往上一坐,说此地甚好。整个过程是坦然接受,大义凛然,砍头只当风吹帽。这真是太有力量了,我就把它给加紧拍出来了。我们的党史真的够燃、够有力量,值得每个人认真品读。”刘江记得当时的每个细节。

在刘江看来,拍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剧,最需要理清的问题是如何拍伟人。经过反复考虑,刘江决定用普通人的视角来拍伟人。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推动中国历史发展过程中起到的决定性作用,历史课本早有记录,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并不陌生。而领袖人物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却并不为观众熟知。当观众发现过去概念里的伟人会哭也会笑,会痛苦也会无奈,中弹了也会疼,急了也骂娘的时候,观众的代入感就慢慢建立了。当观众真正理解和感受到伟人在做出不平凡的选择时的不易,从而也就真正明白伟人的伟大。

《光荣与梦想》以纪实手法开篇:1982年,杨开慧烈士故居进行修缮时,泥瓦匠在墙缝中发现了杨开慧手稿诗《偶感》。在“天阴起朔风,浓寒入肌骨。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的吟诵中,观众进入了文学世界。那么她思念的人在哪里呢?她思念的人在中南海——画面切入到已迈入老年的毛泽东。当然,遗憾的是1976年就已经去世的毛泽东并不知道这份手稿的存在,但是杨开慧思念毛泽东的情感,毛泽东思念杨开慧的情感,却通过这个声音实现了并存。这是物理时间上的倒叙,也是一个文学时间,用文学时间来弥补现实中令人心碎的遗憾,进而从情感世界代入了毛泽东的出场。

再比如,中共七大与国民党六大是同一时期开的会议,刘江用蒙太奇的手法把它们剪辑在了一起,毛泽东说一句话,蒋介石说一句话。同一个问题,国民党有一个答案,共产党有一个答案,两者却是相悖的。这种表现手法让观众觉得感染力非常强,这是过去的作品所没有用过的。

刘江用讲故事的方式呈现了这段党史,让宏大的主题照进与观众息息相关的一蔬一饭,解决了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剧可看性和达到率的问题。

高级的冲突来自人物价值观的冲突

在刘江眼里,艺术创作是一种化学反应,而非简单的1+1=2。比如《咱们结婚吧》和《温暖的甜蜜的》虽同为婚恋题材,但时代背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社会主流观点已经从“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是耍流氓”转变为“不以爱情为目的的结婚是耍流氓”。因此,才有了更符合时代特征的《温暖的甜蜜的》。

显然,刘江所秉持的这种创作理念与当下所流行的通过大数据分析、满足粉丝需求的网络爽剧有明显分歧。“通过大数据产生的、根据粉丝需求而创作的剧集,在我看来它们不能被称为影视作品,准确地说是一件商品,与艺术无关。”刘江坦言,如今的一些“爽剧”中常常可见“丛林法则”——好人和坏人泾渭分明。试问世界上有这样简单的坏人吗?通过人物塑造上的脸谱化甚至妖魔化,营造对立情绪,去刺激观众的爽感,这是低级的创作,境界不够高。在他眼里,戏剧最高级的冲突是来自人物价值观的冲突,而不是简单的“好”与“坏”的冲突。

刘江说,他近些年来越发重视价值导向的问题:“我常常在思考我们应该传递怎样的价值导向给大众,并逐渐意识到影视作品需要传递的价值导向一定是有烟火气的‘真善美’,而非简单粗暴的‘丛林法则’。”他坚持认为,作为创作者,拥有一定话语权,就要肩负起一定的责任。尽管由于资本逐利的天然属性,常常会强烈左右作品的调性,但作为创作者不能一味放纵,应当坚守责任。

刘江常被圈内称为“佛系导演”,但他骨子里却是非分明。《老酒馆》刚一播出,就遭受到了“喷子”的恶意评价,刘江不仅在微博上正面硬刚,而且还报了警。“当时,确实有很多人说我不理智。但我觉得一个人没有正义感是不行的,只有有正义感的人才有可能拍出正能量的作品来,不能和稀泥。”

关于“不理智”,刘江给出这样两个解释:“一个我是个搞创作的人,一般搞创作的人都不太‘理智’。另一个,我是湖南人,性格中多少有些蛮霸之气。”(文中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刘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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