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30余人站在一家公司大门口围观，10余女子在“一、二、三”口令过后，整齐划一的喊着“XX无耻，欠钱不还”的口号，相信这对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不小的心理考验。
近日，这一幕正在光伏圈上演，卷入欠债风波的光伏厂商疑似为一家光伏电池设备供应商。网上流出的视频显示，人群中夹杂着一、两人的说笑，富有穿透力的讨债之声一遍遍在上空响彻。这种“线上+线下”同步进行的讨债画面，对外饰看上去富丽堂皇的这家公司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张爱玲在散文《天才梦》中写道：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2024前三季度交出的业绩答卷相对靓丽的光伏“卖铲人”，似乎也陷入了类似的境地。上述公司被其供应商“组团”讨要欠款，折射了“卖铲人”光鲜的业绩背后也埋有一触即发的暗雷。
受益于近年电池、组件环节扩产带来旺盛的设备需求，光伏电池、组件设备供应商进入了高景气周期。2024三季报显示，晶盛机电、捷佳伟创、大族激光、先导智能、迈为股份、奥特维、京山轻机、金辰股份、微导纳米、帝尔激光、罗博特科、宇晶股份和拉普拉斯全线飘红。
12家上市公司当中，归母净利和扣非净利均为正，这与主流多晶硅、硅片、电池片、组件厂商大多陷入亏损境地形成强烈反差。其中，捷佳伟创、大族激光、迈为股份、奥特维、京山轻机和帝尔激光6家厂商还交出了营收、净利双增的不俗业绩。
但在相对靓丽的业绩背后，光伏“卖铲人”们也有着业绩“触顶”，应收账款和存货“双高”，以及由其衍生的坏账、呆账隐忧。
当前，光伏供需严重错配的问题突出，“去产能”、化解过剩产能成为亟待破解的难题。这种恶劣形势下，下游电池片、组件环节的扩产情绪已由狂热转为理性，随着下游对设备及服务的需求减少，未来光伏“卖铲人”的业绩可能出现拐点。
据“草根光伏”追踪的扩产动态显示，进入2024年以来电池片、组件环节的扩产已明显减少，超过20家老玩家、新玩家暂停或终止了项目投资，而新建、拟投建的项目已屈指可数。与之相对应，市场对太阳能电池、组件设备的需求放缓自在情理之中。
目前，应收账款和存货“双高”是主流光伏设备供应商面临一大突出问题。财报显示，晶盛机电、捷佳伟创、先导智能和迈为股份4家上市公司的存货均达到百亿元规模。
捷佳伟创的存货最高，截至2024年9月30日为180.76亿，而在2024上半年为216.36亿，2023年末为212.82亿，同时其应收账款也由2023年末的29.18亿增加到36.69亿，到2024年8月末的数字为36.56亿元。
2023年、2024年H1和2024年Q3，晶盛机电的存货分别为155.12亿、147.61亿和125.44亿，应收账款分别为22.89亿、37.43亿和39.65亿。
主流设备供应商当中，先导智能的应收账款最高，2023年、2024年H1和2024年Q3分别为97.48亿、91.84亿和91.85亿，同期的存货分别为132.07亿、131.23亿和131.24亿。
迈为股份的存货已降到100亿元以下，截至2024年9月30日为97.08亿，此前2024年H1为109.83亿，2023年为107.8亿，应收账款出现攀升势头，2023年底以来分别为23.78亿、24.99亿和36.37亿。
据了解，光伏设备供应商应收账款和存货高企不下，主要与其“赊销”的营销模式有关。一般，设备供应商卖设备给下游的电池、组件采购商，都采取了先交付设备、提供服务再结账的方式，结算都有一个周期，进而导致应收账款和存货的激增。
同时，这种经销模式也存在回款周期偏长，可能会形成一定坏账、呆账的风险。据悉，年内有多家三线、甚至十八线的光伏厂商出现资金链断裂，相关设备供应商只得采取远程锁机，甚至实在要不回钱只能运回设备的情形。
远得不说，10月28日就有一组有关某电池片厂设备被拆走的照片和视频在行业内传播。更早些时候，则有光伏设备供应商到电池片厂家门前拉横幅讨要欠款的图片传出。
伴随着行业形势的急转直下，主流光伏设备厂商都在加码回笼资金，无耐之下与“金主”们撕破脸皮，甚至对簿公堂的事儿时有发生。
10月22日，ST聆达公告称，捷佳伟创和常州捷佳创将没收金寨嘉悦支付的1.01亿元定金。ST聆达和捷佳伟创于2023年签下总额7.21亿元购销合同，按照当前的形势，这笔合同很难全部执行。
10月17日，中科云网公告称，先导智能以买卖合同纠纷为案由对中科高邮提起诉讼，并申请诉前财产保全，请求法院冻结中科高邮银行存款或查封、扣押其相应价值的财产，涉案金额1,248.722万元。
8月份，棒杰股份发布的诉讼信息显示，微导纳米和帝科股份在起诉人之列。棒杰股份及其子公司还与捷佳伟创于2023年签下总额9亿元的供货合同。
工商资料显示，金辰股份作为原告出现在尚德电力开庭公告信息之内。在迈为股份的开庭公告信息中，徐州日托新能源赫然在列，处于被告地位，开庭日期为11月20日。
捷佳伟创的开庭公告一栏显示，山西潞阳光伏科技有限公司以被告的身份出现，案由为买卖合同纠纷，开庭日期为9月11日。
综合主流光伏设备供应商的应收账款、存货数字看，下游的电池片、组件客户占款规模不小。据业内人士透露，某HJT电池组件厂商欠了某HJT电池设备供应商不少钱。而从供应商“组团”声讨欠钱不还的情况来看，光伏设备供应商可能还欠着上游材料供应商的货款，形成了“三角债”的关系。
理论上讲，下游的电池片、组件出现产能供需错配，需要出清产能，那么与之对应光伏设备产线同样需要消化过多的产能。假设电池片和组件各有500GW的多余产能需要出清，那么对应规模的光伏设备或也在淘汰之列。
当然，设备可以通过升级改造，不仅免于淘汰，还可能带来维修升级费用。不过，对于不断有10GW的扩产项目终止、退出，设备供应商签下的供货合同恐怕难以落地。
这轮周期洗牌之中，因设备供应商独特的营销模式，即回款周期长，这令市场对其业绩的冲击存在滞后性，可随着产能出清的加速，光伏“卖铲人”也很难在这种环环相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骨牌效应中独善其身。（草根光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