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 | 疫情下的虎年春节，您幸福吗？

虎年春节前后，新冠肺炎疫情在国内多个城市呈散点式爆发状态，“就地过年”成为民众春节假期主要选择。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下，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经管学院及深圳市人工智能与机器人研究院校长讲座教授贾建民、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薛澜和博士生袁韵、香港大学副教授贾轼等组成的研究团队对虎年春节民众的幸福感、风险感知程度和行为活动等开展了全国性问卷调查。调查发现，今年春节 “就地过年”与“返乡探亲过年”民众的幸福感相同，并且与去年春节相比有显著提升，民众的风险感知和防护行为均处于较高水平，但中高风险地区的民众春节幸福感显著低于低风险地区。新华社等媒体做了相关报道。

贾建民

校长讲座教授、

深圳高等金融研究院市场学理学硕士项目主任

研究领域：市场营销

01

今年 “就地过年”与“返乡探亲过年”民众的春节幸福感相同，均比去年有显著提升。研究团队于春节前（1月19日至22日）通过Credamo调研平台发放并收集问卷3500份，春节后（2月8-9日）再次对同一群体进行调查，收集问卷3016份，样本来自全国256个城市，年龄段以20-50岁春节有“探亲需要”的群体为主，覆盖各类社会群体与收入阶层。春节前后两期的调查使得我们可以对相关问题进行比较分析和统计检验，获得更加科学的推论。

调查显示，民众的春节幸福感平均分值为5.51，介于“比较开心”与“开心”之间（1为最低，7为最高）；认为自己春节期间“比较开心”“开心”或者“非常开心”的人群占比为85.41%。民众有了一个比春节前（5.02）以及预期幸福感（5.27）更加高的春节，并且比去年的春节幸福感（5.28）有显著提升。

今年春节“就地过年”与“返乡探亲过年”民众的幸福感得分均值相同(但方差有所不同)。模型分析显示，那些健康码异常的“就地过年”人群的春节幸福感要显著低于“返乡探亲过年”的群体。虎年春节“就地过年”的人群占比为76.06%，比2021年的39.33%有很大提升。在春节前一轮调查中，计划“就地过年”的人群占比仅有49.47%，如此可见春节期间各地收紧疫情防控措施减少了大约1/4原来有出行计划的人群出行。那些今年春节“就地过年”的人群中，有74.06%的去年春节也选择“就地过年”。绝大部分民众对于他们所选择的过年方式感到不后悔。

在今年春节有出行计划的人群中，选择探望父母和老人的占比为95.92％，探望孩子和配偶的占比18.14%，探望其他亲朋好友的占比58.44%。面对疫情，人们选择不同的过年方式，与亲人团聚的传统习俗仍然是人们春节的期望。

02

春节假期增加了人们的聚会和娱乐活动，提升了生活满意度，减少了负面情绪。配对样本t-检验显示，与春节前相比较，人们在春节期间的各种聚会和娱乐活动有了显著的增加，按增加的显著性依次为：在自己家或亲友家聚会、探望父母和老人、去公共场所参加社交聚会、去看电影或演出、以及去餐馆就餐。春节期间人们去商场购物、户外散步或锻炼、在省内旅游（主要是市内和周边旅游）等活动也有显著增加。

统计分析表明，在春节期间，以上活动的增加有利于改善人们的心态健康，使得人们的感知压力、感知烦恼和担忧、以及孤独感等负面情绪获得了显著减少，同时，对生活的满意度得到显著增加。

根据模型分析，亲人团聚对于春节幸福感的提升起到最为显著的作用，春节期间的冬奥会和传统的春晚也对民众的春节幸福感提升有显著贡献。女性比男性更加认可冬奥会对春节幸福感的贡献；年龄越大的人更加认可春晚对提升春节幸福感的作用。

 “就地过年”与“返乡探亲过年”的群体特征有一定差异，“返乡探亲过年”的群体有更多的感知压力、烦恼和担忧、以及孤独感，对生活的满意度也更低；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加相信春节返乡探亲与亲人团聚能提升幸福感，更少认为春晚和冬奥会能提升幸福感。无论如何，两个群体的福祉在春节期间都获得了显著提升。

调查显示，除夕是春节假期气氛最隆重的日子。89.09%的受调人群感到除夕比平时更加开心，到初一和初二这一比例分别下降为81.03%和62.93%，到初三和初四这一比例进一步下降为44.63%和32.69%，初七这一比例已降低到11.67%。

03

新冠疫情影响了人们的春节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各地近期的疫情影响了人们的春节幸福感，春节期间处于中、高风险地区民众的春节幸福感（分别为4.89、4.88）要显著低于低风险地区（5.54），特别是对于那些春节前后风险级别降低的地区，当地民众的幸福感获得了更加显著的提升。

春节期间处在中高风险地区的群体有更多的感知压力、烦恼和担忧、以及孤独感，对生活的满意度也更低；他们更加认为是新冠疫情降低了他们的幸福感。

由于春节前遭受新冠疫情和隔离，西安受调者在春节前的幸福感最低（4.21），其次是天津（4.45）和深圳（4.76）。春节期间三个城市的幸福感都有较大提升（分别为5.13、5.13、4.87），但西安受调者的春节幸福感仍处于最低位。

今年春节幸福感最高的三个城市为：沈阳、南京、长沙，其评分值并无显著差异。

04

民众的感知风险与防护行为均处于较高水平。调查显示，春节假期降低了人们的感知风险（4.07），其水平显著低于春节前的感知风险（4.39）；但对于那些春节前后地区风险级别有增加的城市，民众的风险感知没有显著变化。与2021年初的调查结果相比，民众对感染新冠病毒的感知风险显著提升，但感知威胁程度显著减少。

地区疫情风险等级的划分影响人们的感知风险水平。处于中、高风险地区民众的风险感知水平（分别为5.14、5.35）极为显著的高于低风险地区（4.00）。同样，处于封控区、管控区、或防范区民众的风险感知水平（分别为5.69、5.26、4.73）极为显著的高于其它地区（3.87）。

春节期间人们的防护行为处于较高水平, 外出佩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清洁自己的平均分值为6.65、5.70、6.04，介于“比较多”与“非常多”之间；而外出餐馆就餐、商场购物、社交聚会、去影院等日常活动的总体平均分值只有2.82，介于“很少”与“较少”之间。春节期间，人们比较多的日常活动包括探望父母（55.34%）、户外散步或锻炼（48.38%）、家中聚会（38.06%）等。

调查显示，大多数受调者都倾向于支持“动态清零”政策，其占比从春节前的86.90% 增加到春节后的92.44%。为了疫情防控，91.64%受调者愿意提供自己的出行轨迹等个人隐私信息，表示能忍受14天或21天以下居家隔离人数的占比分别为66.38%和84.98%。对于多个国家开始解除新冠防疫隔离等限制措施，有17.21%受调者持比较赞同的态度，但仅有3.02%受调者有意愿今年春夏去国外旅行。总体看来，民众对于我国现行的防疫政策和现实是支持和接受的。

05

疫情防控需走向精细化，着力提升全民幸福感。

调研团队的学者表示，地区疫情风险等级以及封控区、管控区、防范区的划分会直接影响民众的风险感知、应对行为、生活方式及幸福感。虽然大部分城市民众虎年春节幸福感较高，但中、高风险地区以及封控区和管控区的民众幸福感和满意度亟待提升。研究发现，局部区域的疫情风险对民众心理和行为的影响存在较为显著的地理溢出效应，高风险和中风险地区的疫情对人们增加防护行为的影响会显著波及全市，但对于人们提升感知风险、降低幸福感等情绪影响以及减少日常活动的行为影响则会显著波及全省。

调查显示，春节期间民众普遍具有很高的疫情防护意识和行为，这为春运的疫情防控建立了很好的社会基础。学者建议，在今后的疫情防控中需精准施策，以人为本：（1）权衡好疫情风险与民众福祉，最大限度减少对人们正常生活的影响，努力满足民众“就地过年”与“返乡探亲过年”等不同需求，把握好防疫政策宣传尺度，中高风险的地区要对“就地过年”的群体实施激励（例如，发放春节补贴与消费券等），倡导“就地过年”、“反向探亲”等新型文化习俗，提升全体民众的春节幸福感；（2）疫情风险等级的划分及相关管控措施需走向精细化，不要将局部区域的风险等级放大为整个城市的风险级别，防止“一刀切”与“层层加码”，做到分类管控、风险精算、局部隔离、广泛检测；（3）组织专家队伍，对现有防控政策和疫情控制的有效性、隔离时间长短的合理性、防疫防控给经济和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开展科学评估，总结国内外的防控经验，发展一套适用各级政府在后疫情时期和新的国际环境下的防疫行动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