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与一朵小小的栀子花

两位老人与一朵小小的栀子花
2024年06月25日 14:10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李桂媛

春末,我随团去泰州演出。演员们走台,灯光、音响、舞美对光对景的时候,我去剧院门口放海报。演出在晚上,我得把我的工作准备好。

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温润的阳光洒在身上,十分愉悦。平时不随团出来演出时,我总是要坐在电脑前报这个表、写那个稿,难得有时间与阳光亲近。那一刻,我靠在剧院门前的栏杆上,闭上眼睛,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

“姑娘,你们在这里演淮剧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睁开眼睛,栏杆外,一位七十多岁模样的老人在问我。

“是的!”我朝他点了一下头。

“哦,那……那能给我两张票吗?”他的眼神里带着恳求。

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粗糙微颤的手,我把让他去窗口买票的话咽了下去,从风衣兜里拿出票,扯了一张递给他。那是我用来做存档的,是剧院最后一排、最差的边票。

“能再给我一张吗?是两个人。”老人伸出手,冲我比划了一下,清瘦的脸庞上挂着尴尬的笑。

我没犹豫,又扯了一张给他,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晚上剧目准时开演,我忙着拍剧照、拍观众、拍互动、拍乐队,拍全景的时候,看到了讨票的那位老人,他旁边坐着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奶奶,不用说,肯定是他的老伴。

那天观众不太多,我示意他们往前坐坐,他们却仍旧待在原地,规规矩矩,不肯向前挪动,说人家万一来了,不好,按票坐就好。

演出结束,灯光骤亮。我去后排拿我的照相机包,正走着,感到被人拉住了后衣襟,“姑娘,给你橘子。”

我转身,原来是讨票的那位老人。我还未推开他的手,他已经把橘子揣进我的衣袋里。我执意不收,他急得脸通红,直跺脚。

“姑娘,谢谢你!快接着吧。”他老伴急切地出言附和。

我还想把橘子递回时,却被散场的观众冲开,只好作罢。

当我帮乐队收完电线后,想起剧院门口的海报,急急地跑去收拾,生怕赶不上返程大巴。每次演出结束,如果路程不是太远,剧组都要连夜返回,收工时间卡得很紧。

“先别锁门!”我正在收海报支架,循声望去,保安正要落锁的门正在来回抖动着。我想该是观众落下了东西回来拿。

保安问对方何事,门口露出那位老人的身影,他喘着粗气,手里抓着一枚小小的绿色花骨朵,“姑娘,这是我家后院长的。别看小,香着哩!谢谢你的票!我老伴今天过生日,她最爱看淮剧!”

他给出那花朵的样子,像塞给我橘子一样,不容拒绝。我伸手接过,借着灯光细看,那是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清清爽爽地卧在我手心里,甜香扑鼻而来。老人满意地走了。

不过是两张普通的票,老人又是橘子又是花,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锁门的保安说这老人他认得,住处离剧院不远,先后供了四个孩子上学,老伴身体不好,家境不是太好,就靠他回收物资生活。最近听说他老伴得了重病,没有多少日子了。保安摇摇头,叹了口气。

听了保安的话,我忽然有些后悔,真该给他们去要两张好票。

(本文作者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盐城市淮剧团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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