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山东大地上的“双城记”

古时山东大地上的“双城记”
2025年01月09日 10:28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纪习尚

如今许多省份都有经济社会发展相对靠前的“双子城”,比如广东省的广州市和深圳市、江苏省的南京市和苏州市等。济南市和青岛市也被认为是如今山东城市中的“双子城”。其实,在古代山东大地上也曾出现了一些“双子城”。

春秋战国时期:

齐国临淄和即墨

公元前770年—公元前221年的春秋战国时期,山东大地上有齐国、鲁国等诸侯国,其中齐国是东方的经济、军事和政治大国。姜子牙受封齐国后,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政策,《史记·齐太公世家》说:“脩政,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齐。”

齐国疆域广大,东部沿海出产鱼盐,并有海港与周边国家航海贸易;中部有沃野千里的平畴,出产粮食、蚕丝,衣食无虞;西北南三面与各诸侯国接壤,路网发达、贸易畅通。《史记·苏秦列传》说:“齐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

齐国成为富庶之地,尤以都城临淄(今淄博市临淄区)为最。反映一个地方的发展水平,一是看人口数量,二是看商业繁荣程度,三是看文化娱乐等是否发达。这三方面临淄都当仁不让,齐宣王在位时,临淄城中就有七万户人家。

当时临淄的街道上车挨车,人挤人,商业非常繁华。《史记·苏秦列传》称:“临菑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临淄人生活富裕,“家殷人足,志高气扬。”在满足了吃穿住行等基本生活需求之后,有余力去追求各种文化和娱乐活动,《史记·苏秦列传》还说:“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

即墨为齐国名邑,与临淄“并夸富饶”。

即墨城位于齐国东部,今平度市古岘镇大朱毛村附近。战国时期,即墨的知名度很高。即墨大夫勤政为民,《齐威王行赏罚》称:“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燕国的乐毅攻打齐国,连下七十余城,即墨坚守到最后,守将田单使用“火牛阵”,一举收复失地,恢复齐国故土。

即墨位于广阔的胶莱平原,是齐国的富饶之地。当时的人经常将它与临淄相提并论。张仪游说齐湣王事秦,否则会有“临菑、即墨非王之有也”的后果,《史记·孟尝君列传》说:“秦为雄而齐为雌,雌则临淄、即墨危矣。”都是以临淄、即墨这两座代表性城市指代整个齐国。

即墨的财富,我们可以从史料记载中推测,田单为了抵抗围城的燕军,收集城内百姓的黄金,有“千镒”之多,镒是古代重量单位,一镒合二十两,千镒就是两万两。

即墨城也有相当的规模,《史记·田单列传》说:“田单乃收城中得千馀牛。”能征集到千余头牛,说明即墨用于交通的牛车是不少的,城市规模自然不会小。另外,即墨的城墙较长,田单曾“凿城数十穴”,放出千头牛和五千多名士兵,如此多的士兵和牛同时出动,城墙必然有相当的长度。

从汉到唐:

群星璀璨

秦汉时期,临淄依然是山东首屈一指的城市。西汉时,除长安之外,还有洛阳、邯郸、临淄、宛、成都等“五都”。《汉书》说:“临甾,海、岱之间一都会也。”汉武帝时,临淄人口相比战国时期又有大幅增长,其繁华程度甚至超过长安,《史记·齐悼惠王世家》说:“齐临菑十万户,市租千金,人众殷富,巨於长安。”

当时山东人口更多的集中在西部与南部,东部的即墨地位已经下降。如果单论人口,城市规模排在临淄之后的可能要数鲁县(今曲阜市)了。根据《汉书·地理志》,鲁县有五万二千户,约三十一万人,远远超过各县的平均水平。在当时,即便是长安、成都也不过有七八万户。此外,鲁县还设有铁官,工商业比较发达。

两汉之后,从三国两晋到南北朝时期,山东局势动荡,城市发展受到阻碍,没有出现特别突出的城市。

即便到了隋唐时期,由于山东离政治中心较远,大多数城市默默无闻,但在天宝年间,曹州有人口71.7万,兖州有58万人,远超山东其他州,是山东发展比较好的。

北宋、南宋:

郓州和密州因航运而兴

时间来到宋代,山东的两个地方因为航运的发展,一跃成为在全国有影响的州县,它们是山东西部的郓州(今郓城县)和东部海滨的密州(今诸城市)。

中国古代,大宗物资的运输主要靠水路。唐朝和五代时期,朝廷就开凿了沟通中原与山东西部的运河,这条运河因为河宽五丈,被称为“五丈河”。到了唐代后期,五丈河泥沙淤积,失去了漕运功能。五代后周时,为了运输山东的物资到都城洛阳,世宗于显德六年“发滑、亳二州丁夫浚五丈河”,五丈河再次被利用。

北宋建都开封,距离山东较近,开封所需的粮食、丝帛等需要从山东调运,五丈河的重要性凸显出来。建隆二年二月,宋太祖即着手疏浚五丈河。他征调曹州、单州等地的民夫三万余名,疏浚河道,以通东方漕运。宋代多次疏浚、整修五丈河,并拓展其水源,使之在漕运中始终占据重要位置。

当时,以开封为中心,有四条重要的漕运线路,称“漕运四河”,其中五丈河为东路,“京东之粟,自五丈河历陈、济及郓,至京师”。从开封外郭东北的咸通门出发,东流经定陶,折向东北,在济州合蔡镇(今郓城县西南)注入梁山泊,在此与济水(北清河)相接,形成纵贯山东西北部,总长超过千余里的庞大漕运体系。

郓州就位于这条千里航线的中心附近。它地处梁山泊与北清河相接的东北岸,承东启西,北清河沿岸的郓州、齐州、淄州、青州及附近各山东州县的漕粮,都首先集中到河边的仓库,然后溯北清河而上,运抵郓州枢纽。之后再汇入梁山泊、五丈河沿岸的漕粮,顺流而下,直达开封。根据宋代《王文正公笔录》:“京东自潍密以西,州郡租赋,悉输沿河诸仓,以备上供。”

郓州承接的漕运有多少呢?《宋朝事实类苑》记载:“清河起青淄,合黄河,历齐、郓,涉梁山泺、济州,入五丈河,达汴都,岁漕百余万石。”每年百万石的转运规模,使郓州成为内河大港。

庞大的转运贸易,让郓州的税收大为增加,北宋熙宁十年,郓州商税收入达到三万两千贯,在山东排第二。郓州也聚集了大量人口,崇宁年间,郓州有13万户、39.7万人,在山东各州中是最多的。

与此同时,在山东东部,黄海之畔,密州港也在崛起。北宋初年,由于与北方的辽国对抗,山东半岛北部的莱州、登州两个传统大港不再允许商船停泊。半岛南侧、胶州湾畔的密州板桥镇港口,凭借这个历史机遇,一跃成为南北贸易的大港。

元祐三年,在知州范锷的努力下,密州港获批成立密州板桥市舶司。密州成为北方唯一拥有市舶司的州,成为北宋五大国家级开放口岸。

密州港的贸易通达南北、连接中外。南方的楚州(今江苏省淮安市)、明州(今浙江省宁波市)、广州,以及朝鲜半岛新罗等国的商人都聚集在这里,进行丝绵、绸缎、瓷器、玉器、马匹、药材、茶、书籍、乐器,以及人参、毛皮,珊瑚、琥珀、玛瑙、苏木等珍贵香药的进交易。

当时密州港盛极一时,“人烟市井,交易繁伙”。表现在税收上,北宋熙宁十年,密州的商税为三万六千贯,高居山东各州第一。人口方面,崇宁年间有14.5万户、32.7万人,户均人口只有2.7人,远低于当时的平均水平。这说明在密州从事航运贸易的外地人、外国人比较多,他们的家人一般留在原籍,登州人均税收收入也远高于郓州。

元明清:

运河畔的临清、济宁

从元代开始,山东的城市格局发生了改变。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都城迁到北京,从江南到北京的水陆必须经过山东;二是京杭大运河改道并“裁弯取直”,隋唐时期京杭运河绕道洛阳,呈折线形,并绕过了山东,元代在山东境内开掘了从任城(今济宁市)至须城(今东平县)的济州河,以及从须城至临清的会通河,运河被“取直”,山东成了运河漕运的重要一环。

运河畔的两个山东城市临清、济宁也因河而兴。

明代薛瑄诗作《临清曲》说:“临清人家枕闸河,临清贾客何其多。”临清位于山东西北部,元代以前为县,明代弘治二年因为它是会通河的起点、漕粮转运的重要枢纽,升格为州。明代,在淮安、徐州、临清三地建有大型粮仓,江南等地的粮食首先汇集到这里,然后再运到北京。史料说:“应天、常、镇、淮、扬、凤、太、滁、和、徐民运粮二百二十万石於临清仓。”

临清钞关的征税银两,就能证明这座运河城市的繁荣。万历二十五年,临清钞关征税银11.8万两,占运河钞关全部税银的四分之一。

济宁位于山东西南部,元代大运河开通后,这里就是南来北往的客商聚集之地。元代诗人贡奎说:“市杂荆吴客,河分兖泗流。人烟多似簇,聒耳厌喧啾。”元朝末年,济宁路的商税额高居全国第四位,运河带来的繁荣可见一斑。

进入明代,济宁成为商业重镇,也是大运河沿线七个主要商埠之一,与临清、淮安并列,被称为运河三大名城。

近代铁路、海运兴起后,山东的“双子城”成了海港城市青岛和上世纪初就是津浦、胶济两大铁路交汇点的济南市。

(本文作者为文史专栏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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