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菠菜的星空
一、如樱花般绚烂的瑞幸
每个清晨，菠菜徘徊在公司的电梯间时，都忍不住看一下墙上瑞幸咖啡的广告。本季海报是一身白色西装的刘昊然站在樱花树下，微笑着手握一只小蓝杯，下方注明本季主打的单品是珞珈樱花拿铁。
度娘告诉我，樱花的花期一般在3-7天，短暂而美好。人生绚烂，但苦于一瞬。对于一家迅速融资烧钱的公司而言，瑞幸的命运从成立起便注定走上了一条如樱花般绚烂而短暂的不归路。2017年10月瑞幸在北京开了第一家店伊始，这个由神州系操盘的资本运作团队就开启了融资之路。
1.CEO钱治亚，前神州优车COO；
2.联合创始人&CMO杨飞，前神州优车CMO（后因不良经历从高管名单中隐去）；
3.神州铁三角：陆正耀、刘二海、黎辉三人各自成立公司投资了瑞幸，陆正耀作为董事长实控了瑞幸。
瑞幸的班子，妥妥的是神州原班人马。
2017年10月瑞幸在北京开了第一家店；
2018年7月瑞幸完成了A轮2亿美元的融资；
2019年5月19日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
还有比这更快发展的企业吗？我是没见过。
老祖宗有句名言，欲速则不达……那么，假如已经“达”了，他们会怎样？
二、瑞幸的不幸
昨夜，美股开盘后瑞幸咖啡从22.204美元/股暴跌至6.4美元/股，今年最高点时该公司的股价为51.38美元/股。网友们惊呼，买瑞幸咖啡1.8折，瑞幸股票也1.8折。
这熟悉的剧情，一定是有人在做空瑞幸。
没错，就在1月31日盘中，知名中概股做空机构浑水发布了一份匿名投稿的做空报告。该报告指出：
1.2019 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每店每日的商品销量至少夸大了 69% 和 88%；
2.有11260小时的门店流量视频为证。92个全职和1418个兼职调查员，获得了25843张小票，在981天营业时间内录集了11260多小时的门店录像，并收集大量员工内部微信聊天记录（这位匿名者一定也做空了，这笔钱赚的真值了）；
3.瑞幸创始团队已经通过股权质押的方式，套现了十数亿美元（贾会计笑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发了做空报告后瑞幸并没有扑街而是现在爆雷呢？答案是有一票人来给瑞幸洗地：
1.香榭（另一家做空机构）：这报告写的不够准确，我们做多瑞幸；
2.中金：沽空指控缺乏有效证据，收入不存在造假；
3.安永审计的瑞幸，IPO是普华永道参与的，预期3年30倍的是摩根……妥妥的大V加持。
然而，他们都在昨天被瑞幸自己打脸了。按照美国SEC的惯例，有做空报告横空出世就要成立特别调查小组来对上市公司进行调查。调查还是有结果的，就在昨天4月2日，瑞幸自爆22亿财务造假。中国老股民嫣然一笑，这算多大的事儿，在A股也就是顶格罚个60万。但瑞幸是在美股上市的，按照SEC的惯例，这种严重的要面临供应商、投资者集体诉讼，很可能会因为赔不起钱而退市。
菠菜咨询了我公司法律顾问，根据2020年3月1日开始实施的新版《证券法》（2019年修订版）中第二条规定：
也就是说，即使在境外上市侵害了国内投资者利益，也可以追究法律责任。
我望着电梯里的瑞幸咖啡广告词，长吁了一口气，当樱花落时，我是否还能喝上一杯小蓝杯？
三、不幸中的万幸，泡沫终究会破掉
瑞幸的不幸难道仅仅是烂在根儿上的创始人团队吗？这仅仅是一部分原因。故事要从神州优车的那个泡沫破掉讲起。2017年1月，沽空机构GeoInvesting发表了对神州优车的做空报告，对其财务计算方法、关联交易、和关联方神州专车去年下半年单量等提出质疑。大家注意以下两点：
1.这份沽空报告是质疑财务报表的算法，而并不是说财务造假，性质上和瑞幸这次翻船不同；
2.2014年神州在港股上市，2016年高管就已经成功套现；
3.神州优车后来业绩表现一般，但至今并未退市。
结合前面展示的2017年这帮神州系的元老们开了第一家瑞幸实体店，难道不是因为套现玩资本运作玩嗨了想换个项目继续吗？瑞幸比神州更快，注册就在开曼群岛，妥妥的VIE结构，华尔街最喜欢的性感股权架构，向着美股狂奔。华尔街可能不懂中国租车市场，但一定天天喝咖啡。让中国人喝得起自己的咖啡，并用互联思维开始打造线上销售，这故事在华尔街投资人那里是这种感觉：
1.中国GDP不断的增加，能够喝咖啡这种“高级”饮料的中国人会越来越多，市场潜力巨大；
2.咖啡会使人类上瘾；
3.中国目前没有一家自己品牌的连锁咖啡店；
4.中国有很好的物流供应网络。
因此，华尔街投资人相信，终有一天中国人会接受西方世界高级的“咖啡文化”。然而这个逻辑在国内圈钱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在国内投资人眼里瑞幸的故事是这样的：
1.神马！咖啡都要叫外卖，我还不如喝喜茶；
2.神马！中国人有钱了都天天喝咖啡？连中国人都爱喝的茶叶、爱吃的包子都上市不了，凭啥这么难喝的刷锅水能上市？
3.神马！星巴克已经很难喝了，去那装13已经不再流行，谁会去瑞幸咖啡馆？谈事、社交的地方多了去了；
4.神马！瑞幸有羊毛可薅，还薅不完，一边薅优惠券一边骂这公司能赚钱鬼才信。
等等，这终究是瑞幸翻船的一个原因，也是众多分析文章大喊瑞幸割美国韭菜大快人心的一个方面。这只小蓝杯能炸翻华尔街离不开2017年的一个宏观大背景。2017年上半年是中国经济的高潮，制造业大发展，杠杆不断加码，投资机构很容易能融到钱。彼时大水泛滥才有了2017年10月央行一把手周小川在离任前对中国金融行业的警告——警惕明斯基时刻的到来（杠杆断裂引发的泡沫破灭）。后来国内进行了一系列的去杠杆动作，美联储也出于量化紧缩的环境中。同年10月瑞幸咖啡开了第一家店，然后一路走上资本运作的道路，在国内先拿到A轮，然后不断的吸引境外投资者，甚至为了增加亮点还搞起了咖啡自动贩卖机。总之，能想到的故事都讲了，连卖杯子、小食、机器人都不放过。
瑞幸仅是这个时代众多互联网+融资的冰山一角，冰山的下面是高杠杆和机构间过剩的流动性。而这些流动性被这些看上去很美的公司，以及背后的资本操盘人像海绵一样洗了过去。这个市场，总有人在赚钱，有人在赔钱；恰似放出来的水，总要有个池子来盛进来。假如找不到这样的池子，哥几个可以画一个。
在这个疫情带来的资本严冬里，小蓝杯炸了华尔街。对于中国经济而言，恰好说明我们是先行去杠杆的，对经济的调节具有明显的主动性。又到周末，我建议大家不要死守着降息降准带来的流动性能板块，多关注成长性公司。
瑞幸，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菠菜公司楼下的瑞幸咖啡实拍，传说中的咖啡挤兑现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