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询:人丑就要多练字

欧阳询:人丑就要多练字
2024年05月16日 15:00 书法理想

 #欧阳询 

 ou yang xun 

欧阳询:人丑就要多练字

外行人看欧体,会认为它好看。而在内行看来,欧体的特点是险峻何为险峻呢?那就是高山坠石,剑拔弩张。从这个角度说,欧体是字如其人——没错,欧阳询本就是个相貌险峻的人。

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

欧阳询的长相,从古至今,一直被吐槽。从皇帝到大臣,只要逮到机会,没有不想吐槽两句的。

韩国(那时候叫高丽)特派使者来长安向唐高祖李渊求取欧阳询的书法。李渊为此还感叹了一句:“不意询之书名,远播夷狄,彼观其迹,固谓其形魁梧耶!(没想到欧阳询书法的盛名远传海外。别人看到他的字,还以为他外形很魁梧呢)”当然这真不是我要黑欧阳询,这段故事是《旧唐书》记载的。

欧阳询小像

天天以铜为镜,欧阳询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丑。于是他的人生要面临一个永恒的问题: 别人说你丑,你该怎么办?不搭理?急得哭?去整容?下面就是欧阳询的标准答案。

当别人说你丑

怼回去

《新唐书·儒学传》中形容欧阳询 “ 貌寝侻(tuì),敏悟绝人 ”。“寝侻”就是丑陋的意思。史书惜字如金,没必要的事情绝对不肯多写一个字,但还要挤出版面说人家丑,大家好好想想吧。

唐代刘肃的《大唐新语》记载李世民曾大宴近臣,让大家互相找乐。李世民的大舅哥、长孙无忌看了眼欧阳询,率先吟诗一首:

耸膊成山字,埋肩不出头。

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猕猴?

全场立刻哄堂大笑。欧阳大师当场就怼回去了:

索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

只因心溷溷,所以面团团。

前面两句就不解释了,第三句“心溷溷(hùn)”就是说长孙无忌心灵肮脏,像一坨翔一样——人家说你也只不过是说样貌丑,你说人家心灵肮脏就过分了。更可况长孙无忌还是唐太宗的大舅子,长孙皇后的亲哥哥。闹得唐太宗都看不下去了,说了句:“汝岂不畏皇后问耶?(你不怕长孙皇后为此事怪罪你吗?)”,这才圆了场。

当别人说你丑

沉住气

因为欧阳询像猴子,还有人编了个《补江总白猿传》(友情提示:欧阳询的养父就叫江总,名字好现代!),讲的是前朝将军欧阳纥带家眷出征,路上遇一形似白猿的怪物,将欧阳夫人掳走。这欧阳夫人长得纤白貌美,欧阳纥非常着急,终在一个月后找到怪物巢穴,将其杀死,救出夫人。怪物临死前跟夫人说,我乃千年山神,已经把所有“功力”都传给了你。一年后,夫人生了个男孩,长相酷似山神,长大后既有学问又擅长书法。

这个故事流传千年之后,后被鲁迅先生选入《唐宋传奇集》。更可恨的是苏东坡,他居然说欧阳询的书法紧敛、峭拔,跟欧阳询的长相一样,是“字如其人”的典型例子。经过与长孙无忌这番较量,欧阳询也长了记性,遇到挑衅,一定要沉住气。

《旧唐书》记载:“文德皇后崩,百官缞绖。率更令欧阳询状貌丑异,众或指之,敬宗见而大笑。”  唐太宗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去世,文武百官穿着统一发的丧服,为皇后送终。长孙皇后去世,唐太宗沉浸在悲痛中,服丧期内,中书舍人许敬宗居然如此放肆地笑,成何体统?于是御史就弹劾了许敬宗,这样的事一弹劾一个准,许敬宗就被贬到了洪州做都督府司马,这也算是一笑出京城了。

那么,欧阳询究竟有多丑,居然惹得许敬宗不分时间大笑不止?原来欧阳询身材矮小,统一规格的礼服号码显然大了。所以他站在队伍里,就像孙悟空穿着弼马温的服装,样貌怪异,许敬宗也就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另一个没事就说欧阳询丑的人,是宋国公萧瑀。此人是前朝帝王之后,是著名的萧妃之弟,隋炀帝的小舅子。萧瑀是个帅哥,为人光明磊落,也善于书法,一生几起几落,以直言敢谏著称。但他有个小毛病,总戳欧阳询短处,暗暗为难欧阳询。可萧瑀实在太帅了,很难让欧阳询找到回怼的理由。

终于,机会来了。这天是重阳节,皇帝赐大臣们射箭,萧瑀不擅此道,哥们射了十箭,箭箭脱靶。欧阳询开心了,打油诗立刻冒出来:

急风吹缓箭,弱手驭强弓。

欲高翻复下,应西还又东。

十回俱着地,两手并擎空。

借问谁为此,只应是宋公。

后来皇上读到这首诗,对萧瑀说:这四十个字,简直就是举报信啊。萧瑀从此再不敢拿欧阳询的相貌说事了。

当别人说你丑

要努力

相貌是天生的,但命运是自己的。尽管因为长相常常被讥笑,但欧阳询似乎丝毫不被困扰。 “人丑就要多练字啊!” 欧阳询用自己一生的勤奋和努力,回敬那些嘲笑自己的人。

一个为人所熟知的故事是,有一次,欧阳询出使归来,骑马路过一处荒郊野外,在乱草丛中发现西晋书法家索靖书写的一块石碑,停马观赏了很久都舍不得离去。走出几里后,又返回来,下马坐在碑前仔细观看,体会索靖草书的妙处。

当晚,他回到了住处,彻夜难眠,想着白天看到的石碑。第二天,天一亮,他又骑马赶到石碑前,反复揣摩,并铺开纸,一笔一画地临摹。就这样,他在碑旁呆了三天三夜,直到索靖草书的笔法融会贯通,了然于胸,才高兴地离去。

这个故事,足以说明欧阳询的努力程度。当然,一个人想成功,光凭努力是不够的,还要善于思考,长于博览。欧体字经得起千年推敲、万众摹写,绝对不是偶然形成的,每个字,每个点画,在欧阳询心里和手下,一定经过了千锤百炼。

今天提起欧阳询,一般都会想到《九成宫》。可在当年,欧阳询的风光可不仅如此。唐高祖武德四年,废五铢钱,铸开通元宝,上面四个字,就是欧阳询的手笔。

看到这四个字,很多人读成开元通宝,且误认为这是唐玄宗的杰作。其实最早,这钱是李渊铸造的,读成开元通宝也没问题,但最初的标准读法是“开通元宝”。

唐太宗时,设立弘文馆,由欧阳询和虞世南主持,这是最早的官办书法学校。在欧阳询的调教下,涌现了一大批欧体高手,他们虽籍籍无名,但书写水平很高,在欧阳询年老和去世后,许多达官贵人邀请这些欧体高手书写墓志,近年出土的很多唐代墓志,就出自欧阳询徒子徒孙的手笔,这些人写欧,几可乱真。

欧风小楷墓志

早年丧父,命运多舛,凭借书法,名扬天下。丑男人欧阳询靠个人努力,收获了亮丽精彩的一生。

85岁高龄离世的他,也许最有资格哼着这样的小调儿:长得丑,活的久,长得帅,老的快,我宁愿当一个丑八怪,积极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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