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一轩
编辑：陈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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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苏欣然
1月13日，据澎湃新闻报道，身患重病、体重一度跌至43斤的贵州铜仁女孩吴花燕在医院离世，年仅24岁。
消息一出，舆论痛心之余，质疑声四起。
去年10月，因媒体大量报道，以及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以下简称中华儿慈会）9958儿童紧急救助中心（以下简称9958）的筹款信息，吴花燕父母双亡、照顾生病弟弟、身高135厘米、长期营养不良等情况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吴花燕去世后，媒体和公众发现，9958为吴花燕筹得超过100万元善款，但仅划拨两万元至医院。而综合媒体此前报道，9958在两个公益平台筹款，其中一个平台40万筹款，吴花燕一直都不曾知晓。
极度贫困、长期营养不良，以吴花燕名义筹集的善款未能真正参与挽救她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很多人都想替“宁愿去另一个世界写诗”的吴花燕问一问。
被质疑的百万善款
在百万善款仅划拨两万元一事曝光后，1月14日，9958提交的募捐项目“进展报告”中称，2019年11月14日，为患者转款2万元，后在转款过程中因乡政府和家人提出要求留到手术和后期再使用（也核实病情确实反复，一直未达手术条件），所以善款未能进入医院。
▲9958儿童紧急救助中心“进展报告”说明。
公开信息显示，9958成立于2011年3月，隶属于中华儿慈会。在吴花燕因治疗心脏瓣膜住院、媒体报道引发大量关注后不久，2019年10月25日，9958为吴花燕在两个公益平台发起总额100万元的筹款，其中水滴平台筹款60万，微公益筹款一期20万、二期20万，两家平台共计获得1004977.28元善款。
这百万善款，除了未能及时全额转为吴花燕治疗费用引发舆论声讨外，两个平台的筹款，吴花燕本人及家人亲友是否第一时间就知情，目前各方说法不一。
根据封面新闻消息，对于水滴平台上的筹款项目，吴花燕本人及家人亲友，是在发布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个项目。另外，对于微公益两期筹款，吴花燕的姐姐吴玉荣表示，“这40万的筹款，吴花燕本人并不知晓”。
但9958与中华儿慈会方面对此予以否认。
1月14日，中华儿慈会在其官方微博上发布声明称，经查，在2019年10月25日，9958救助中心核实评估了吴花燕家庭贫困，病情危重，需要长期治疗的情况，因此接受了吴花燕及其家属的求助需求。吴花燕及家属随后填写了9958救助申请表，正式进入救助流程。
这一声明显然并未能令网友满意。截至1月15日下午三时，中华儿慈会这条声明微博下方的留言已超过1.3万条，网友@作家陈岚留言质问：“1、病童死后好几年还在被募款的事。2、秘书长助理王昱在办公室养狗派专人给狗做营养餐的事。3、一票多用多个平台公示支出的问题。4、拨款缓慢、拖死白血病儿的事。后续还有，能先回应一下这些吗？”
根据“9958儿童紧急救助”在微信端披露的《2018伊始，分享9958一月爱心微数据~》，截至当时9958项目筹款总量总计4.05亿元，总支出3.34亿元。该平台2019年1月披露的2018年12月微数据显示，截至目前的筹款量总计超过5.5亿元，总支出4.77亿元。
▲中华儿慈会透露的9958资金规模情况，图片来自新京报。
另外，让9958饱受质疑的，还有其提出的，将收取筹款额的6%作为项目执行成本费用一事。
根据9958的说明，这个费用主要用于一线核实评估，医疗渠道的对接，自媒体平台筹款运营，善款支出和票据核销监管、项目结项调查工作以及后续的拨款。
如今吴花燕已离世，对于剩余的逾98万善款，9958将如何处置？
1月14日，根据财新的报道，“我们不一定会把所有的钱给她弟弟，考虑到她的弟弟一个人，我们可能也会和家属商量（资助弟弟）。”工作人员表示，“现在有部分捐赠人有意愿想把她剩余的钱，拨给其她更有需要的、生病的孩子，我们正在和她的家属对接。”
“卖惨”曾让吴花燕压力颇大
2019年10月12日，因心脏瓣膜出现严重问题，贵州盛华职业学院财务管理专业大三学生吴花燕入院治疗，但由于身体状况太差不知道能否进行手术，且手术费用高达20多万元，吴花燕不止一次表示要放弃治疗。
吴花燕的境况很快引发媒体关注。根据当时的报道，大部分对吴花燕的描述与此类似，“24岁的女大学生，身高仅1.35米，体重只有43斤。父母双亡，极度贫困，为了省钱给弟弟治病，每天只花两块钱，吃了五年的糟辣椒下馒头，有时候甚至连馒头都吃不起……”
正是在此情况下，吴花燕很快收到来自各方的捐款。据《贵州都市报》2019年10月30日消息，吴花燕的姑妈表示，到30日为止，吴花燕的爱心款已经高达六七十万，目前，手术费用已经足够了，希望爱心人士暂时停止爱心捐献。
但媒体报道以及9958的筹款信息，为吴花燕带来捐款的同时，也让她深感内疚。吴花燕曾给每月资助她400元的王老师发微信说，‘把我写得那样的不堪和伟大……我并不开心，每一张报道发出去我的心口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一样使我喘不过气来……’”
▲9958儿童紧急救助中心在微公益上为吴花燕筹款。
吴花燕的真实状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据《新民周刊》的文章称，2019年12月9日央视网法治栏目《热线12》曾播出与吴花燕相关的节目，节目中，吴花燕就读的学校表示调取了她在食堂的消费记录，她每餐的平均消费是6.24元，并不是传说中的“每天两块钱”。吴花燕只是在接受采访时说过，某一天只花了一两块钱，然后就变成了每天都只花两块钱。
此外，生活困难的吴花燕，也一直在接受帮助。
《热线12》中提到，从2009年开始，她和弟弟就享受了低保，档次也不断提升，从一般保变成重保再变成长保，现在姐弟俩每个月一共能拿到730元，政府也多次给过物资上的补贴。弟弟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说，虽然经济方面比较紧缺，但是能吃饱。
另外，吴花燕也得到了贵州盛华职业学院的帮助，除了被免除学费，每年还获得7000元助学金。
根据《新民周刊》的文章，据统计，吴花燕从2017年9月入校到2019年12月，共得到政府助学金20650元、学校助学金23000元、学校爱心教师资助17000元，共计60650元。
不过，也有人认为，长期营养不良，可能导致了吴花燕重病，政府的救助扶贫是否不够及时？
对此，贵州铜仁民政局回应称，据查，从农村低保制度实施以来，吴花燕所在的松桃县民政局为吴花燕姐弟长期发放低保金，并两次发放临时救助金。鉴于其姐弟生活困难现状，民政部门紧急启动急难救助程序，解决2万元急难救助金。
但根据财新的报道，官方数据显示，在吴花燕父亲过世后，2015年-2017年间，姐弟两人每月仅从地方政府领取496元至702元不等的低保资助。2016年、2017年，由于其家境极贫，铜仁市民政局为吴花燕额外发放了两次各3000元的临时救助金。长期的低保资助和一次性的救助金发放后，姐弟的贫困状况并未真正改善。
据《贵阳晚报》报道，2017年，吴花燕的弟弟出现间歇性精神疾病，同年底，吴花燕身体状况开始恶化，出现大面积掉发、脚部浮肿，直至去年10月医院检查出患心脏瓣膜疾病等多种病症。
（本文由无冕财经综合自封面新闻、财新、新民周刊、贵州都市报等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