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拜登日前宣布赦免自己的亲生儿子亨特·拜登，使其免于因枪支与逃税重罪而被判入狱。拜登的这一决定颠覆了他本人曾反复作出的承诺，即绝不利用总统的特殊权力为家人谋利，美国朝野和国际舆论一片哗然。
对此，候任总统特朗普的团队也迅速做出反应，宣称拜登的这一决定恰恰证明，民主党控制的司法部将司法系统武器化，并对特朗普展开了针对性的迫害行动。
而要深入理解这一事件，必须从美国的权力设计、制度漏洞以及政治生态的角度进行分析。
（一）
从美国的权力设计角度看，这套政治体制为总统赦免提供了相当广泛的权力。
据美国宪法第二条，总统有权对任何联邦罪犯进行赦免，且这种权力不受任何司法机构或立法机构制约。这一制度设立的初衷是希望能够给予总统在某些情况下发挥宽恕与正义的空间，尤其是当法律执行过于僵化或不公时，赦免可以作为一种纠错机制。譬如，林肯总统曾赦免过一群同情南方政治势力的人士，美国对越南侵略战争期间逃避兵役的美国人后来也给予了赦免。
但近些年，在很多人看来，原本旨在维护联邦稳定的特赦权力，越来越成为权钱交易或维护裙带关系的遮羞布。
比如，克林顿在其离任前的最后一天，签署了141个特赦令和36宗减刑令，其中包括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罗杰·克林顿和可被判325年的芝加哥富翁马克·里奇。
对于拜登而言，首次动用总统赦免权，宣布赦免3人，并对75名非暴力罪犯减刑，是在今年4月。对于本次赦免和减刑，拜登表示，“美国是一个拥有法律、第二次机会、救赎和康复的国家”。
（二）
当然，制度本身的“合法性”并不等同于其“正当性”。
亨特被检方指控多项罪名，其中还有两项重罪，购买手枪时隐瞒自己的吸毒史，以及逃税140万美元。按照美国联邦法律规定，有关枪支指控最高可判处25年监禁，税务指控最高可判处17年监禁。对于上述罪行，亨特本人也早已向法庭认罪。
拜登此前曾不止一次宣称自己会尊重法律，不会赦免亨特，但这次却突然宣布，对自己儿子的起诉是出于政治动机和误判，所以他决定签署了赦免书。这一事件证明，美国总统如果想要随心所欲进行特赦，美国现有法律根本无法对其作出有效约束。
（三）
多年来，层出不穷的类似政治丑闻证明，美国存在系统的、“合理合法”的制度型腐败与不公，这些政治积弊早已深入美国政治体制的骨髓。
首先，美国的政治体制长期以来存在“利益交换”的潜规则。政治捐款、钱权游说、大选后论功行赏、政商“旋转门”等等无所不包。拜登直接赦免亨特的决定，并非孤立事件，而是美国政治中由来已久的家族式政治模式中的一部分。
其次，美国司法系统的政治化、党派化色彩越来越浓厚。对亨特的相关指控，早在拜登上一轮竞选总统时就已被媒体热炒，但跨越四年之久，始终拖而不决，如今拜登距卸任只有几十天，却麻利选择特赦儿子，无疑证明司法在很多时候只不过是美国政治斗争大戏的唱段。与亨特的情况类似，特朗普当选总统后，美国司法部很快就宣布，由于总统享有豁免权，因此司法部中止了对特朗普的一系列调查与起诉。
再次，政治与经济利益的交织正在严重加剧美国社会的不公。亨特的案件，还涉及许多商业利益，共和党爆料，诸多证据显示亨特在乌克兰等国开展商业活动并获利巨大，而这些都并非因为亨特自己的商业天赋。
庞大的家族整体，要么政商勾结，要么政商一体，已经成为美国政坛不足为奇的正常景象。因此，拜登才会宣称，自己是以“总统+父亲”的身份做出这个决定。
（四）
值得一提的是，特朗普称拜登赦免儿子是“滥用司法”，但实际上特朗普也赦免过亲属，他赦免的是自己的“亲家公”——其女婿贾里德·库什纳的父亲查尔斯·库什纳。
更有意思的是，特朗普还于11月30日宣布，计划提名这位老库什纳在下一届政府中担任美国驻法国大使。
除此之外，特朗普还提名了他的另一个亲家、亿万富翁马萨德·布洛斯担任白宫阿拉伯和中东事务高级顾问。萨德·布洛斯的儿子是特朗普小女儿蒂芙尼·特朗普的丈夫。
特朗普一面攻击拜登赦免儿子，一面自己赦免亲家、还任用两个亲家担任要职，同样广受质疑。
从总统权力滥用到政治家族特权再到司法丧失公正，种种争议进一步加剧了美国政治的极化与对立。
可以预见，这一系列争议与指控，不会随着权力交接而结束，只会愈演愈烈。美国千疮百孔的政治生态，还会被刻下更多新伤痕。
作者：戚凯，山东大学东北亚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