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第三十七章地震）_

大明嘉靖年间，河套地区已被鞑靼所据数十年，鞑靼以此为巢穴，经常袭扰大明边境，在南倭北虏的情势下，明朝财政捉襟见肘，围绕着是否收复河套问题，曾铣、夏言、严嵩、仇鸾等展开了生死对决，深沉的嘉靖皇帝又以怎样的权术来应对……

在庚戌之变前后，戚继光、徐阶、张居正、高拱、谭纶、严世蕃、赵文华、胡宗宪、海瑞、裕王、景王等又有哪些鲜明的形象和事迹……

在另一边，鞑靼的普通牧民、骑兵、明朝的守边军将、军户、民户会有怎样的生活状态？亲人战死沙场对于他们的家庭意味着什么？是否正如这样的诗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中国的传统文化深受儒、释、道影响，这样的传统文化是如何影响历史人物性格的？不同人站在不同立场，都有哪些精彩的利益纷争和思想碰撞？最终，南倭北虏是如何化解的？明王朝又留下了哪些致命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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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地震

覃和知他既已立志复套，言语已无法改变，便问道：“贤弟家眷还在绍兴府老宅吗？”

李桢悠悠说道：“是，说来惭愧，我已三年未回家，不知妻儿现在如何。”

覃和道：“郾儿、颍儿今年十几了？”

李桢道：“郾儿今年十五，颍儿今年十二，红儿今年也十岁了。”

覃和笑道：“红儿是女娃娃，甚是不便。郾儿、颍儿我见过几次，天资聪颖，我想收他们俩为徒，你不反对吧？”

李桢闻言大喜道：“义孟兄学贯古今、武功盖世，若得义孟兄为师，真是他们天大的造化呢。这里是边疆，没有什么好的拜师礼物，等这里大事一了，我带犬子亲自上门拜师。”

覃和笑道：“你还不知我吗？那些庸俗客套、繁文缛节在我这里如同狗屁、一钱不值，我们一言定之即可。”

李桢道：“好，大丈夫快人快语，畅快。”说罢斟满一大杯酒，起身向覃和深深作揖，然后一饮而尽。

覃和起身回礼，也喝了满满一大杯。

李桢又道：“义孟兄接下来要去固原找曾大帅吗？”

覃和笑道：“正是，只是我料曾帅必和你一样，对复套大计矢志不渝。此行，我尽友朋赤诚之心，你们尽为国为民之义，都无悔，都是好汉子。”

两人大笑……又说起了些武林趣事，考校了一些武艺兵法，直聊到五更方才睡去。

晌午时分，李桢醒来，抬眼一看，覃和已不再身旁。

案几上有一张纸，李桢拿来一看，是覃和笔迹，上面写道：

“我知你军务繁忙，故不辞而别，你我交心，自不必有庸人俗态，望你善保自身，你我相见有日——洱海俗人。”

李桢素知覃和行事卓尔不群，见他不告而别，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

正欲去大帐处理军务，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案几上的空酒坛滚了下来，帐内放置兵刃的兰锜也倒在地上。

又听到不远的地方有墙屋倒塌之声，大地如在颤抖，如万马奔腾之状。

军营中乱作一团，各营兵士均心惊四窜。

李桢忙出帐纵声一呼：“地震来了，莫要慌张、乱奔，大伙往空旷处去即可保平安。”

众军士在混乱嘈杂声中清清楚楚听到这几句话，登时安定从容了许多，不再慌乱踩踏，井然有序去了空旷之地。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地震方止。

李桢知军营都是在空旷处搭的营帐，不会有多大的伤亡。因此命左右军校道：“让王环将军带一千人去长城沿线巡视，看看是否有城墙毁塌，有毁塌立刻着工匠修补。让高极高乐两位将军各带一千人马，加强长城守备，防止北虏乘灾来偷袭。再让韩钦将军整顿好队伍，带上随军医官和军粮去救援榆林受地震之灾的民众。我先去见抚台大人，商议救灾赈济事项。”

李桢飞马去巡抚衙门，到时命人上报，那人却道金巡抚去视察灾情去了，李桢略感诧异，遂纵马在榆林城中查看灾情。城中大多数官吏、富户之家，建筑多用砖墙，加之地震力度不高，因而破坏不大，很多人心有余悸，纷纷躲在空旷处说话。

李桢骑马边走边看，忽看到不少衣衫褴褛、断胳膊断腿的乞丐孩童往人群中爬去。李桢心下恻然，心想边地久经战火，连孩童也蒙受巨难，我当早日扫除套虏，让百姓不再受兵祸苦难。又下马取了些铜钱与他们，那些乞丐孩童得了钱之后忙磕头，口中咿咿呀呀，却说不出话来。李桢心道：怎么他们还哑了？当真可怜得很，该如何救助这些可怜人？

正怜悯嗟叹之际，韩钦带着一队人马过来，吓得众人和乞丐们都散了。韩钦道：“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次地震是白天，我带人查看了下，还询问了些百姓，城内无甚大事，城外倒了不好民房，想来还是那些贫苦的县——清涧县、米脂县受灾重一些，他们很多是土胚房。将军找到金抚台商议了吗？”

李桢道：“他的下人说他去视察灾情去了。”

韩钦低声冷笑道：“他是视察‘灾情’去了，刚才城中耳目告诉我，金抚台、田总兵他们奔出来躲避之后，见地震停歇，立马取道回家，此刻估摸着应该在视察家中亭台楼阁和庄田的‘灾情’去了。”

李桢笑道：“他们不这样倒奇了，命一人留在这里向他们禀报一下，我们这就动身，你去清涧县，我去米脂县，回来之后你再将上次突袭马梁山军士的赏银分发一下。”

韩钦道：“好，我们粮草也不多，将军还得同富户借粮才行。”

李桢点点头，带人马往米脂县疾驰而去。

到达米脂县的时候，天色已黑。李桢让军士们先驻扎埋锅造饭，自己带着几个亲兵先去县衙找县令沈进。

路上，看到不少火堆，一群破衣烂衫、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人围着烤火取暖，显然，劫掠、地震让他们无家可归了。火堆旁，还有不少受伤将死之人躺在破席子上痛苦呻吟，呻吟声中又夹杂着很多儿童饥饿的哭闹声……

李桢看到如此残状，忙令人去让军士们分一点干粮给这些饥民。快马加鞭到了县衙，一问之下，沈进已回家歇息，李桢大怒，忙令手下亲兵将沈进叉过来。

不一时，一个身高不满五尺、肥头大耳、看不到脖子的人被军士们带过来，李桢知是沈进，便问他今天有何救民举措，沈进苦着脸说道：“近年干旱，米脂县本就收成不好，加上连年虏患，府库早就空了，哪有余粮赈济百姓？今天午后，我自掏腰包，把一年的俸禄四十五两银子买了些粮食，已经发放下去了，真想不到其他法子了。”

李桢道：“那你怎么不找此地富户去借粮？”

沈进道：“将军，本地刚遭虏患劫掠，富户都躲到城里了，没带走的粮食都被北虏抢的抢，烧的烧，哪里还有余粮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