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年间,河套地区已被鞑靼所据数十年,鞑靼以此为巢穴,经常袭扰大明边境,在南倭北虏的情势下,明朝财政捉襟见肘,围绕着是否收复河套问题,曾铣、夏言、严嵩、仇鸾等展开了生死对决,深沉的嘉靖皇帝又以怎样的权术来应对……
在庚戌之变前后,戚继光、徐阶、张居正、高拱、谭纶、严世蕃、赵文华、胡宗宪、海瑞、裕王、景王等又有哪些鲜明的形象和事迹……
在另一边,鞑靼的普通牧民、骑兵、明朝的守边军将、军户、民户会有怎样的生活状态?亲人战死沙场对于他们的家庭意味着什么?是否正如这样的诗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中国的传统文化深受儒、释、道影响,这样的传统文化是如何影响历史人物性格的?不同人站在不同立场,都有哪些精彩的利益纷争和思想碰撞?最终,南倭北虏是如何化解的?明王朝又留下了哪些致命后患……
----------------------------------------------------------------------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琴声
却说萨仁趁田世威被一群人围住聒噪,于是带着巴图偷偷骑马走开,一路北行,准备晚上翻越长城。谁知还没到长城边,就被于畅的手下百户长卢温带人给抓住了。
原来自从她们母子被李桢救走,于畅就一直派人暗中跟踪,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将他们抓获。
于畅见抓住了萨仁母子,忙把他们捆到到了自己妻儿、小妾的坟前,准备把他们剜心剔骨以祭奠家人。
萨仁见他拿着明晃晃的短刀,咬牙切齿地走过来,知自己家和他家有深仇大恨,不觉心中一寒,又见巴图吓得大哭,立即挪动身体,挡在巴图之前,眼睛怒瞪于畅。
正无可奈何之际,忽听一阵马蹄疾驰之声,只见一队人马奔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披甲胄、方脸短须的老者,那人下马之后,重重的打了于畅一耳光,两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于畅气得跺脚离开。
于畅走后,那老者在几个坟前跪拜了下,回头对着他们母子微微一笑,萨仁见他颧骨突出、双耳招风、面貌丑陋,笑的时候更是阴恻恻的让人毛骨悚然,心道:不知此人到底是救我们,还是要换个更残忍的法子来折磨我们。
胡思乱想之间,那老者走过来,在自己和巴图身上轻轻一拂,绑在身上的绳子立时松开落地。萨仁见他露了这一手功夫,又惊又怕,不觉往后一退。
那老者不再理他们,命两个军校带他们母子上马,自己带领众人一齐往南走。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忽见一人一马从东南面的小路上往这边星驰电掣般赶过来,萨仁一看是此人,瞬时宽心了些。
来人正是李桢,他算定于畅抓住他们母子必定会到他妻儿坟前来杀人祭奠,因而连忙快马加鞭抄近路从小路奔过来。
这时他看到于毅带着萨仁母子往南走,便止住了马,笑道:“于大人,幸而这二人在大人手里。”
于毅笑道:“这两人干系甚大,他们的事情我已尽知。刚才我已责备过劣弟,他心胸狭隘、不顾大局,让维周兄笑话了。这二人,还是交于维周兄处置较为妥当。”说罢,看了一眼手下,一小军校便拉着萨仁母子所乘的马到李桢身后。
李桢拱手道:“于大人胸襟着实让人佩服,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告辞了。”
李桢带着萨仁母子回到营帐,天色已黑。
李桢想他们母子今天这一番经历,现在必然是惊魂未定,于是出言宽慰道:“以后不要逃了,明日我们就启程送你们回家。”
萨仁闻言大喜,说道:“多谢你又救了我们,还送我们回去,今晚我还有一个请求,望将军成全。”
李桢道:“你说吧。”
萨仁滴泪道:“我想再去我丈夫坟前祭拜,以后恐怕再难有机会去他坟前了。”
李桢点点头,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萨仁带着孩子,换了自己在草原的坐骑,三人又往无定河边行去。
不一时,三人又到了河边的千年古柳旁,萨仁满眼含泪,带着孩子,又拿了马背上行囊里的马头琴,盈盈跪倒在吉达坟前。
萨仁对着新坟,拉了巴图一起,拜了几拜,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她知道,那个照顾她、打趣她、疼她、爱她、心里只有她的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拭去泪水,抚摸着坟土,轻声道:“你最喜欢我的琴声,今晚我用马头琴为你弹奏最后一曲吧。”
夜静月明,风寒露冷,一缕袅袅悠悠、呜呜咽咽的琴音随风漫散。
李桢立马于柳下,侧耳倾听,不出半点扰乱声音,只听那琴声时而情韵悠长,时而苍凉悲怨,似在讲述他们夫妻牧马放羊、战前离别的故事。
凝听良久,李桢不免触动于心,他镇守边关,离家数年,也时常挂念妻儿,此刻听到萨仁悼念亡夫的琴音,凄凉、寂寞之意油然而生。
秋风瑟瑟,落叶飘零,萨仁抱着马头琴继续弹奏,这时琴音低沉哀戚,如泣如诉,透出无尽的哀伤与思念,又似在诉说自己这一生的种种不幸,哀怜之声直击心弦。
这一曲断肠悲音,竟惹得左近几株千年古柳上的栖鸦宿鸟纷纷展翅远避,不忍再听。
良久,琴音甫歇,萨仁满脸泪痕,把马头琴轻轻放在吉达坟前,哽咽道:“我以后很难再过来了,我把这琴放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言罢,抱着巴图上马,回首依依,洒泪而别。
且说次日一早出征,李桢、韩钦、王环三人带两千骑兵取道东南,往太原进发,李桢又派两个心腹之人保护萨仁母子随军出行。
出行半日,前军忽报,路上遇一行人押着一辆囚车,李桢听说纵马上前,只见一个黑须长髯、容貌雄壮的人在囚车里哈哈大笑:“维周老弟,咱们又见面了。”
李桢笑道:“原来是伯翔兄,阁下不是在甘肃担任总兵吗?怎么到这步田地了?”
那人笑道:“那是因为曾大帅对我‘青眼有加’啊,曾大帅怕我战死沙场,因而弹劾在下一个贻误战机的小罪,在下感恩不尽,以后必十倍报答曾大帅。哈哈……”
李桢笑道:“那就恭喜伯翔兄能去京城的‘府邸’好生休养,只是尊驾离了家乡镇原,不知会不会思乡甚切啊?”
那人听李桢如此说,愤然变色,片刻后又转怒为喜,说道:“我是思念家乡扬州,但我还有机会回去,维周老弟,你们要是这次要是敌不过俺答大军、救不了太原,那可就连家乡都回不去了,哈哈……”
王环听到此言大怒,想上前理论,被李桢一手拦住,李桢道:“我们的事情就不劳伯翔兄操心了,说不定哪天我们进京受赏,还能去‘贵府’上瞧一瞧你,给你一杯酒喝。”
那人笑道:“哈哈,只要保住了头颅,我仇某想喝什么美酒还怕没有吗?你们不顾国库空虚、边民疲敝,搞什么收复河套大计,早晚会没酒可喝。”
李桢道:“我们依托长城防守是为国为民,我们复套断绝虏患也是为国为民,至于有没有头颅、有没有酒喝,倒是不萦于怀,伯翔兄过虑了。”
那人嘿嘿冷笑,并不答话。李桢一招手,让押送的囚车过去了。


财经自媒体联盟

4000520066 欢迎批评指正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