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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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鹏趴在屏幕前，看系统最新蹦上来的一条求职消息。
是一个影视行业的从业者，简历上备注了，他不是影视行业的小白，但此刻，想找一份体力劳动兼职。
这一幕发生在9个月前，BOSS直聘CEO赵鹏，已经数不清自己刷到过多少份旅游行业从业者的简历，多少份影视行业从业者的简历。
全国的影院都关着，与出行相关的一切近乎停摆，但普通人要想办法把日子过下去。
恐惧最让人恐惧之处，是你看不到尽头的时候。
赵鹏经历过2003年非典，看到封城令的瞬间，他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封门闭户，人口停止大规模流动。
此时，公司有近2000人被隔离在全国各地，很多客服人员回家探亲时没有带电脑，无法与客户联系。
大年初二，赵鹏跟留在北京的技术和产品人员说，得启动线上工作环境的搭建，要做一套基于手机操作的线上系统。
大年初五，加班的人出现在了公司。
初十，系统上线。
赵鹏给自己2020年立的flag是，“之前服务10个人，今年能服务20个人”。
这个用户增长的目标倒是实现了，以一种他始料未及的方式——“找工作的人激增，提供岗位的公司非常少”。
面对巨大的落差，BOSS直聘调整了平台策略，“本来要（向企业）收300块钱的，就免费了，让更多人出来招人，把职位弄多一点。我们选了一头，（决定）不挣这个钱了。”
然而黑天鹅起飞的时候，总有吞噬一切努力的力量。企业端的招聘数据，直到6月，才开始恢复。
“现在说起来都是数字，但那100天，都是千家万户，都是人间烟火”。
李翔对谈BOSS直聘创始人兼CEO赵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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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大部分人被疫情暂停的生活，水滴公司创始人沈鹏提前体会到了，被失控按下的暂停键。
创业者与公司之间，有一些骨血相连的感应，“我之前就感觉有一种深深的不安了。”沈鹏回想道。
作为美团的第十号员工，ex美团外卖负责人，沈鹏带队奔跑、变阵的能力，是被证明过的。在创立水滴公司不到四年的时间里，水滴从9人创业团队，迅速发展成为一个拥有上下六层楼，6000多名员工，业务覆盖保险、互助和大病筹款等多领域的健康保障平台。
与这种极速增长相伴的，还有自从2016年4月以来，让沈鹏记忆深刻的，公司数次登上热搜，“在微博上，能上热搜前三的危机，不下三次”。
2020年元旦，沈鹏和核心团队成员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断探讨重新迭代企业价值观的话题。
一家公司的价值观，在4年时间里经历3次迭代，价值观对公司而言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
可能每家公司会有不同的答案。
水滴公司创始人兼CEO沈鹏面对面
在最新的战略讨论会上，水滴把“带病投保”定位为重要战略方向之一。
带病投保，是传统保险行业不愿触碰的死角。因为已经被身体发出警示信号的人，通常是最有意愿购买保险的，却也常带来较高的赔付成本。
沈鹏说，“新冠疫情出现后，我们发现有强烈意愿购买保险的人，往往是身体不那么健康,甚至有些小病的人。这些人要么不符合健康条件，要么很难买到高性价比的产品”。而这个行业死角，是现在的水滴愿意花许多精力去改变的事。
一家公司究竟应该以怎样的触角来拥抱外界的变化？从微观公司到宏观环境，不同品种“黑天鹅”接二连三的降临，也让沈鹏有了更深的感悟。“我们每一个关键同事都更意识到了环境的变化，对一个公司的重要性。真正的开始看十年，想三年，认真做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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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世界有着这样残酷的一面——无论你觉得身陷怎样的冰窟窿，一定有人在烈火烹油中。
在线教育，就是一个在热油锅中打滚的行业。
俞敏洪在公开演讲中提到，“2020年全年，资本向在线教育领域输入了近150亿美元，但在线教育的收入只有几百亿元人民币”。
李勇是在线教育四小巨头之一，猿辅导的创始人。在过去的一年，猿辅导的用户数呈现了六七倍的增长。
创业前，李勇曾是业界知名的媒体前辈，看尽江湖兴衰迭代。创业后的李勇格外低调，近乎常年远离媒体。被问及原因，他说，“当一个人开始总结（自己成功的合理性），他就非常有可能犯错，商业社会是非常复杂的，当你面向很多人去说，就会自我固化，那不是我喜欢的状态。”
难得在纪录片里露个面，谈及过去的一年，你几乎察觉不到李勇有情绪或者声调上的波动，他似乎把自己调成了一种常温模式。
他谈自己作为创始人的局限性，说跟团队成员开过的会没有一次是白开的，大家一起做的决策一定比他自己做的决策好，因为自己是有限的。
当被问及，作为创始人你最大的长板是什么？
李勇说，“我能够意识到我是有局限的”。
李翔对谈猿辅导创始人兼CEO李勇
融资、砸广告、拼获客……在李勇看来，一切的外部行为还原本质，“问题的核心是，你的付出有没有收获相应的企业价值。”这最终导向他对企业价值的认知：“对在线教育行业来说，（企业价值）是非常清晰的，就是你的能力以及用户规模对应的品牌。最终用户会更多地根据品牌来做选择。”
“我们融了22亿美金，看似是个很夸张的事，但是你仔细想，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一亿多用户的市场，这些钱真的够你走到他们面前，讲解你的产品吗？（再想想）这么多用户要求的交互能力的付出，这些钱其实没有那么多”。
这是商业世界迷人的一面，在于最灼热的地方，你能瞥见一颗时刻为自己降温的心。在旁观者以为要扩张到宇宙尽头的战争里，你以为他在膨胀的人，却一直在向自己警示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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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大浪扑过来的时候，不会跟你打一声招呼。
“2020年好像真的是从一扇大门跨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跟以前很不一样了。”腾讯投资管理合伙人李朝晖感叹。
他和BOSS直聘CEO赵鹏、水滴CEO沈鹏以及猿辅导CEO李勇，一同出现在这支由腾讯投资筹备近三个月拍摄而成的年度纪录片《对话：回响2020》里。
腾讯投资首支年度纪录片《对话：回响2020》
如果说这三家公司有什么共同点，除了它们回响了波澜壮阔的2020年——教育、就业、健康，腾讯投资的这三家公司身处离民生最近的地方，它们最大程度地观察到了疫情时代社会生活的横截面和时代情绪。
还有，这三家公司，与他们最初被投资时，都不一样了——对创业公司而言，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疫情期间，李朝晖看到了商业世界里最密集的无常。
有在年初的时候受影响受得非常大的团队，转型非常坚决，几乎是从线下业务完全朝线上来进行转型，这是个痛苦的过程，也涉及到很大的组织能力的转变。阵痛之后，有的公司打开了新的增长的可能性。
“这个增长可能性，某种程度上来说被逼到这么一个没有退路的地方的时候，你强迫自己来做转身是有机会的。市场宽容的程度要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李朝晖说。
李勇在内部信中写过这样一句话，“一家公司的发展是与所处时代的双人舞。”
这是一种选择，同样是一种能力。用李朝晖的话说：“这非常检验他（企业家）过去的判断的能力。他不需要对这件事有百分之百的正确判断，但他能抓住正确的方向，很快速地跟上。”
这背后的能力，是创业者对用户真正的洞察与理解，是投资人在创业者时而也踉跄错乱的舞步里，看到的最为珍贵的与时代共振的能力。这也是腾讯过去二十年所践行的。
在片子的最后，李翔问所有人，包括疫情在内的各种大事，是否改变了其对行业乃至外部世界的理解。
有人说，疫情把在线教育行业推到了决战前夜，但李勇的回答，却是三个人中最平常心的，他说，“疫情只是加快了一些事情，但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什么东西。一定要说，就是公司要保持灵敏。”
赵鹏对行业的未来保持了乐观。“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值得做，空间越来越大，而这个空间大，不是我们在那里挖太行王屋二山挖出来的，而是气候带来的，同质化竞争会变少，那种盯着邻居的粮食的情况会减少，而且应该又有一些新的想法和机会出来。”
无论从公司所处的阶段，还是所在的行业，水滴都有三家公司中，最漫长的前路要去探。也许这也意味着，最莫测的黑天鹅。在现在的沈鹏看来，黑天鹅无法预测，也不必害怕。“你去前瞻这个行业的发展趋势，以终为始思考，哪些是更有价值，哪些布局是必要的，哪些事情只是短期的，把这个想清楚，偶尔出现几个黑天鹅事件，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下注未来的投资人，有一个古老的哲学命题，一直众说纷纭，在你推筹码时，到底是要相信，还是要看见？
过去这一年发生的事，也许给了这个问题一个回答，因为这个世界，一定有什么，是你看不见的。
“一定要先相信，最终一定会看见。”李朝晖说，“你不需要相信所有事情，你只要相信两三件特别大特别重要的事情，会给你未来五年十年提供一个非常强的驱动，会成为为你带来超额回报的重要底层来源。”
李翔对谈腾讯投资李朝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