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玺学习:“松驰感”——大器免成

古玺学习:“松驰感”——大器免成
2024年12月04日 22:28 谈艺录

被粉丝追着要学习古玺的内容,于是要在近期加一些与古玺相关的内容。

我把这个系列定名为【古玺闲说】,这是第一篇。

本文来说一说古玺文字的“松驰感”,或者也可以描述为古玺文字的“自然而然”,“不假雕饰”,我这里用“松驰感”来表达,是借一个较好理解的形象化概念,平常说一个好的演员,他(她)在表演时,能够很轻松地进入角色,不像是在演戏,但却可以把需要饰演的角色的情绪、性格特色、经历叠加而成的人格特征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对,松驰地表达,自然而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演痕迹。

会有人说,布丁,你这个比喻太“外行”了,不够高大上。好吧,我换个说法,高大上一些,就是《老子》第四十一章所说的:

(老子像)

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段话换成大白话,就是最方正的东西,反而没有棱角;最大的器具,通常是浑然天成的、自然的;最大的声响,反而听来无声无息;最大的形象,反而没有形状。

也就是说,古玺的最高妙境界,是浑然天成,是自然而然!

让我们来看今天要说的印例,就是这方“左宫公车”(通常的字序为“左公车宫”),收在徐畅编《古玺印图典》的第3961方,出自《顾氏集古印谱》,如图:

(左宫公车)

《古玺印图典》释印文字有:

公车,当是指宫车,《周礼·春官·巾车》云:“掌公车之令。”注曰:“公,犹官也。”

这是一方燕系玉质玺印(对,这是一方玉印),印中四字与我们熟知的秦系篆书四字字形差别不大,所以不存在识篆难点,字法上没有额外需要我们强调的东西。

这方印的学习重点,应当在于它的章法:

我们看第一个字:右上的“左”字字形上大下小且重心下沉,还略微有一点向右倾斜的态势。第二个字,右下的“公”较为端正,但上部“八”字的右笔笔画较粗,再加上下部的“口”略向右移,撑起了第一个字“左”字右倾的态势,即便不借助边框,此印右部的两个字仍然是端正的。

与之不同的,是印面左部的两个字“车”和“宫”,这两个字都呈现出一种向左侧倾倒的态势。巧的是,这种向左倾倒的态势,被略粗于其他边框的左边框阻挡并支撑,反倒抵消了印面文字倾倒的态势,因此,全印四字,我们的直观感受并无倾覆的危机感。如图:

(倾倒的态势与稳定的效果)

对,这四个字,轻松而自然地摆在印面上,松驰而自然,我们根本看不出人为的痕迹,或许匠人在琢制这方印时,并没有刻意安排每个字的态势,但它们却在一种轻松自然的态势之中,既保有了充足的变化,又有十足的稳定性。

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匠人并没有想着把它做成极完美的想法,他就只是把印面需要的文字依照印面形状摆在小小的印面上,不假修饰,不事雕琢,轻松而自然,结字略有错落,而文字的每根笔画也略有粗细变化,而线形线质参以虚实(这可能是自然之力)变化,简单而自然,松驰感十足。

我们现在学习篆刻,会经常提到的“朴”与“拙”。所谓的“朴”,《说文》云:“木皮也。”本义是木皮,引申为不加修饰;所谓的“拙”,《说文》云:“不巧也。”所谓的“朴拙”,其实就是不加修饰,不加雕琢,没有花俏的技巧和方法。

有一个问题,如果就只是把字松松散散地摆在印面上,会不会导致印面“松散”呢?当然会!可是我们今天看的这方印却没有“松散”的问题,什么原因呢,又如何避免“松散”呢?

1、要保证印面上所有文字笔画以统一的线质(包括边框)完成。做到这一点在古代匠人显然很容易,因为他们的印凿、印錾的大小、刃宽是固定的,但对于现代的我们,却需要累日的练习,以保证线质的统一性,力量、方向、速度,准确度,都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篆刻必要要“刻”才成)才能完成。有了相同的笔画线质,印面元素的外在形式就统一了,这是避免印面松散的办法之一。

2、统一而相似的文字形态,对所有线条要以同样的“感觉”来完成。以统一而相似的文字形态来构建印面内容,比如今天这一方印中的文字形态,全部以轻松、自然(即所谓的“松驰感”)状态去完成。有了相似(或相同)的文字形态,印面元素的内在气息就统一了,这是避免印面松散的办法之二。

3、借助文字(本身的)形态构建元素关联。到这一项,其实已经是用“巧”了。比如这一方印:

(对角呼应的相似元素)

这是匠人们朴素的审美带来的“巧”了:其一、“左”与“宫”有长笔的主要笔画“长曲画”加以呼应,“公”和“车”有相似的“口”形块面加以呼应;其二、全印辅以比印面文字线条更粗的边框,印面四字被边框团拢在一起,印面四字松而不散,既各自气定神闲,又互相关联。与这方印气息味道相似的,我们前面的古玺作业里有一方“大车之玺”(古玺作业第14方),如图:

(大车之玺)

仅仅只因制印材料不同而线质略有区别罢,“大车之玺”是铜玺,线质略带金属铸造而形成的“金属惰性”,玉印则“坚脆”一些,“爽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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