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我们说了《淳化阁帖》,这篇我们把《淳化阁帖》之外的各种“丛帖”,这样,我们就说完了宋代的刻帖。
(宋代的刻帖)
《淳化阁帖》之外,丛帖又分两类:
以《阁帖》为底本的丛帖
1、《潭帖》
这部帖是刘沆(995-1060)在庆历年间出知潭州(今湖南长沙)时命慧照大师希白所摹刻。自五年至八年,历时四年而完成。因潭州古称长沙,因而《潭帖》又名《长沙帖》。
《潭帖》仿《淳化阁帖》,亦十卷,是《淳化阁帖》的翻刻本。所不同的是,《潭帖》刻于石,字行稍高,另外又增刻王羲之《霜寒》《十七帖》二帖及晋代王濛和唐代颜真卿诸帖。另刘氏又别刻一部置于私第,世称“私第本”。据云笔画较为圆润。
(《潭帖》局部)
苏轼于元符三年(1100)移合浦时曾跋于所借《潭帖》云:
希白作字,自有江左风味,故长沙《法帖》比淳化待诏所摹为胜。世俗不察,争访阁本,误矣!
因为希白本身的书法水平较高,碑工刻得也较为流畅,因此,《潭帖》比《淳化阁帖》原本反倒更显精神。但其毕竟是《阁帖》的翻刻本,从形迹而言,离原迹相较《阁帖》更远了。
有些书竟把释希白误成字希白的钱易,如洪迈的《容斋四笔》。以洪氏之博学,错得有些匪夷所思。
2、《绛帖》
此帖是潘师旦所刻,因帖后又照刻淳化三年纪年(即《阁帖》本身纪年),足见它也是本《阁帖》而成,但却无法确知他的详细成帖时刻。但从欧阳修曾于治平元年(1064)作跋,足见《绛帖》成帖应晚于《潭帖》。
欧阳修的跋语称:
近时有尚书郎潘师旦者,窃取官《法帖》中数十帖,别自刻石以遗人,而传写字多转失,然亦时有可佳者。
足见,它的品质,也就是“时有可佳者”。
潘氏也许是绛州(今山西新绛)人,或刻于彼地,因此名为《绛帖》。
《绛帖》凡二十卷,它翻刻《阁帖》中大部分帖文,但作了若干增删,而且卷目也有所改动。
此帖最有价值之处,在于它增补了宋太宗、吴越王钱俶以及张旭、怀素、高闲和李建中的书迹。可见潘师旦比刘沆更多一些发展的眼光。
(《绛帖》局部)
据叶梦得描写,《绛帖》书法特点是“微出锋”或是指较多锋芒,因而有精神外耀之胜。黄庭坚曾作《跋绛本法帖》一卷,而姜夔更是写了《绛帖平》六卷,皆可说明些帖深受重视。
3、《临江帖》
《临江帖》为元祐七年(1092)刘次庄刻于临江军(今江西清江),故名。又因其居处《戏鱼堂帖》。后世又称为《清江帖》。
《临江帖》是刘氏所获吕和卿《淳化阁帖》藏本之翻刻,略附益别帖,亦作十卷。据《独醒杂志》记:“临江郡庠有《法帖》十卷,释以小楷,他《法帖》所无也。”
这是它的特色,对《阁帖》释以楷书并刻于石上。可惜的是,《临江帖》早已失传。
4、《大观帖》
《大观帖》编刻源自宋徽宗,其时,《淳化阁帖》原板已毁,徽宗命蔡京主其事,龙大渊更定编次而重刻于太清楼下。因第卷之末皆有蔡京所题“在观三年正月一日奉圣旨摹勒上石”,故名《大观帖》。
(《大观帖》局部)
《大观帖》仍为十卷,“字行稍高,而先后之次与《淳化帖》小异。其间有数帖多寡不同,或疑用真迹摹刻。凡标题皆蔡京所书。”
我们有理由相信,《大观帖》中大量帖本乃真迹摹刻,一则是大内本就是真迹所在之处,而在文艺上用心过甚的宋徽宗以及倡导“丰享豫大”的蔡京,必然会因为《淳化阁帖》的不完美而力求完备,用真迹重新上石可谓是顺理成章。
看实际操作者,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大观帖》相较《淳化阁帖》,其品质要高得多。
曾宏父比较了北宋一头一尾的两部官帖的诸多成因后慨然断言:
此正国朝盛时,典章文物,灿然备具,百工技艺,咸精其能,视淳化草创之始自然不同。且当时尽出元藏真迹临摹,定其舛误,非若外方,但因石刻翻刊。京虽骄吝,字学恐出王著右,是大观之本愈于淳化,明矣!
《大观帖》摹刻精良,笔势飞动,神采照人,真可谓下真迹一等者。可惜刻成不到二十年而靖康乱作,原石不知所踪,因而拓本甚少。今日所能见到的宋拓本“榷场本”,亦非完卷。
其他各种丛帖
1、《续阁帖》
在宋代,由官方续刻的工程共有两次,前者为北宋末年,后者为南宋中期。
前一次的续刻被蔡京贪天之功占为己有,使此事变得扑朔迷离。但实际上,这版的《续法帖》包括了元祐年间刘焘的功绩,但帖目为何,已不得而知。
后一次刻于南宋孝宗淳熙十二年(1185),所收皆南渡后陆续获得的前代墨迹,亦分十卷。今可见其帖目。
这两部续帖皆已不存。从保存文物的价值上评判,后者胜过前者。因为像李白、亚栖这些唐代名人的书迹本来就非常稀有,如果它们还保留至今,哪怕是拓本,至少也可解决今日所传李白《上阳台帖》和张旭《古诗四帖》的真伪聚讼。
2、《汝帖》
《汝帖》由汝州守王宷刻于大观三年(1109),凡十二卷。
(《汝帖》局部)
黄伯思有《汝州新刻诸帖辨》一文,对《汝帖》大加抨击,至使此帖的名声一落千丈。近代张伯英曾对今日原石尚存原石的《汝帖》有较客观评价:
此帖编辑谬陋,诚如长睿(黄伯思)所讥,然佳书正自不沙,刻亦饶有古致,其遒厚迥非后人可及。
3、《绍兴米帖》
此帖绍兴十一年(1141)奉高宗圣旨摹刻,凡十卷。
作为某家的专帖,它可能应算第一部。这部帖的产生,有米芾书法一度为高宗(见前文所论)所宝爱的背景。
(《绍兴米帖》局部)
米芾所书各种书体,在此帖中皆有保存,由于米氏时属近代,其子米友仁又在本朝为官,因此收集并不困难。此帖今日犹存残卷,摹刻不甚精良。最有意义的是米氏所作的篆隶两体尚能寓目,这对于全面评价米芾书法艺术不无禆益。
4、《西楼帖》
此帖为乾道四年(1168)汪应辰所刻。其时汪氏守成都,因将所收集到的苏帖分三十卷,刻于府治西楼下,故名《西楼帖》。
(《西楼帖》局部)
苏轼的墨迹经元祐党禁后的浩劫,在中原已留存无几。而蜀地因是苏氏故乡,其亲属后人自应还有不少书信之类的东西保存。汪应辰的《西楼帖》中正有较多发掘出的故纸遗产,可谓因地制宜。
乾道六年(1170),苏轼追谥文忠,九年又特赠为太师,这一行情看涨,自然是汪氏希图造成洛阳纸贵效应之动因。
《西楼帖》今存残卷。其镌刻精工,神采毕现,也说明了在特定时代背景下的必然结果。其后施宿又续刻十卷。陆游甚喜《西楼帖》,爱不释手。
5、《群玉堂帖》
《群玉堂帖》原名《阅古堂帖》。为开禧宰相韩侂胄命门阁向若水摹刻,以其曾祖韩琦以来的堂屋为名。韩氏被诛,原石籍没入内府,遂改《群玉堂帖》。
(《群玉堂帖》局部)
此帖凡十卷。今惟存第八卷米南宫书,刻工精善,胜于《绍兴米帖》。
6、《凤墅帖》
《凤墅帖》为《石刻铺叙》作者曾宏父所刻,始于嘉熙,成于淳祐,凡十卷,历时七年。刻成后置吉州(今江西吉安)曾氏家塾凤山书院,因名《凤墅帖》。此帖俱收本朝君臣墨迹。
(《凤墅帖》局部)
此帖的编纂思路不厚古薄今,这是相对较为进步的。
此帖今存有若干卷,只因能见岳飞的一通尺牍,所以世传的所谓岳飞《出师表》难逃其伪作的真形。
7、《宝晋斋法帖》
《宝晋斋法帖》由曹之格咸淳四年(1268)刻于无为军,凡十卷,今全本拓本在上海图书馆。有影印行世。
(《宝晋斋法帖》局部)
《宝晋斋法帖》得名于米芾,米芾在得到谢安《八月五日帖》后将其书房命名为“宝晋斋”,米芾也曾任无为军使,在任上将其所藏晋帖刻石置官廨中,至南宋,原石已残,后无为守葛祐之据拓本重刻,曹之格通判无为,复加摹刻,并增入家藏晋帖与米帖多种,因刻制米芾“宝晋斋”匾额于卷首,故名《宝晋斋法帖》。
此帖保存了米氏所藏以及所临的晋帖,尤其是王献之《十二月帖》,使后人得以窥知清宫所谓”三希“之一的小王《中秋帖》墨本原是由米芾的节临,另外还有一些晋帖为别本所无,亦弥足珍贵。
然而其中有些米芾书作却是伪迹。可谓微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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