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长台关一带的皮影戏 /侯钦封

信阳长台关一带的皮影戏 /侯钦封
2023年12月12日 17:23 掌上申城

清末长台关皮影艺人赵享

长台关一带是我县皮影戏之乡。听我爷爷讲,清朝末年长台关出了两个艺人,一个是画家孙草,他无论是画花草、山、水或人物都是非常逼真。长台关的东岳庙、天王庙、关帝庙、佛祖庙的壁画都是他画的,人物都是栩栩如生。另一位艺人就是皮影戏大师赵享。赵享不但皮影人玩的活灵活现,而且他的唱腔与众不同,就是同场出来的人数再多,他也可以用不同的声调来唱,不仅第一次出场如此,第二次仍是一样,有这样的艺术天才实在是难能可贵。有一年4月18日长台关东岳庙古庙大会,会首们商量为了使庙会更加活跃,请了两班大戏,一班是唱京戏的同乐班;一班是周口的河南梆子戏。京戏的戏台搭在东岳庙正对门(现长台小学门前),梆子戏的戏台搭在关帝庙正对门(现长台中学操场外)。赵享的皮影戏是不请自来,戏台搭在距京戏台西南四十米处江家坟。4月18日的夜晚,天气晴朗、明月当空,三台戏都在锣鼓声后同时开台,梆子戏唱的是《伍子胥反楚国》,京戏唱的是《薛仁贵大破摩天岭》,皮影戏用两套箱唱的是《姜子牙大破万仙阵》。这三台戏唱的都是本班最拿手、最精采、最能引人入胜的戏。大戏的各种角色都拿出最大的劲头来唱、来表演。而赵享一人既要唱又要操纵皮影人来演。相距不太远的三台戏真是锣鼓喧天,唱腔悠扬悦耳,表情细腻美观。观众来至四面八方,约有数千人之多,他们穿梭观赏。开始因两班大戏唱的都是武打戏,适应了看戏的一句俗语“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加之长台关的人酷爱京戏,大人小孩都会唱几句或几段京戏。后来赵享的皮影戏唱到《姜子牙大破万仙阵》的高潮时,同时同场就要出场几十人,而赵享一人可用几十个声调来说和唱。因为唱皮影戏的人是在台内唱,看的人看不见唱的人。在外边看戏的人认为这个戏台太小怎么有这么多的人在里边唱,有的认为是不是他们在后台轮流唱。出于好奇,有些人就到后台去看,一看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原来只有赵享一人在唱,同时还玩几十个皮影人。常言说“皮影戏好学,三根棍难戳”,他一个人同时玩几十个皮影人更是难上加难。他的因人而异的唱腔和皮影人优美动人的表情博得观众的惊奇和钦佩,于是奔走相告,顿时皮影戏台前拥挤不堪,后来竟围的水泄不通,两台大戏台前却顿显有些冷清。这一晚上皮影戏赢得了大多数观众。赵享从此在戏剧界更加出名,先后玩遍了豫南、鄂北几十个县乡、有的跑十几里路来看赵享的戏。

皮影人的制做与戏箱

皮影人是由专门艺人制作的,其原料是驴皮或骡皮。这两种皮比牛皮、猪皮薄,透明度较强,比羊皮厚较耐用。先把样子画在刮磨好的干皮子上,双面绘画,再用利刀刻划而成,再上各种颜色,最后用桐油油后晒干即成。女人是连头像、首饰和上身连在一起的(也有身体是一部分,头和首饰发髻是一部分的);男的是身体一部分,头像一部分,帽子一部分,共三部分组成,一般是“三帽配一头,三头护一身”。唱戏时由艺人根据不同人物的服装、面像,冠戴,再把三部分组成一个整体,唱罢戏时再分别拔下来,分类保管。两只手臂是用皮制后用线连接在皮人肩部,再在皮影人的手上用线或铁丝各连接一根细竹棍,以牵动皮人做手势动作,再用一根小竹棍上安一个“厂”形铁丝横放皮人胸部,以牵动皮人行走和弯腰屈背。

皮影戏箱有满箱与半箱之分,满箱有皮人140个、桌椅8把,即剑桌2个,酒宴桌2个、各种小附件20个。半箱只有其一半。

皮影戏的乐器和戏台

皮影戏的乐器有大锣、大鼓、扁鼓,简板、小钹、铛锣和唢呐。大锣、大鼓多用在打闹台和打仗时用,唢呐多用于点将、行军或“接腔”用。用的最多是扁鼓、简板、铛锣和小钹,唱时扁鼓和简板同时敲打,每句唱罢时,铛锣和小钹同时敲两下。每唱一段后要接一次腔,由后台乐器手和唢呐同时接腔。

皮影戏的戏台比较简单,用一个长3米宽2米的场地,三面用箔帘围起来,前面用一个方桌撑起帐子(帐子是罗底用桐油油过),四周用布桶缝在罗底上,再用四根竹棍把帐子撑起来,拴在柱子上即可,台里边横拉两根绳子,一根是置放大锣用,一根挂皮人用,再在帐子的上方拉一根铁丝,以作挂灯之用,整个戏台就算搭好了。

皮影戏的艺人

唱皮影戏艺人,俗称为掌鉴的(因皮影人上有3根竹签),但有正掌签与陪掌签之分。一般来说正掌签的唱、玩都比较好,都在夜晚唱正戏,陪掌鉴的多在白天唱。正掌签的上午休息,下午看书准备夜戏的剧目和唱词。皮影戏单纯从唱腔来说要比其它戏曲容易,一是调门不多,不论男女都是一个调门,上句落音较高,下句落音较低,只是不同的人,发出的声音不同。二是剧词是活口词,不须死记硬背,有的也“串”,如走在路上唱什么?观山、观城唱什么?走在大街上唱什么,形容某种人物唱什么?都有一套唱词也叫“串”。掌签的只要记清戏里的人物、地点、戏曲情节即可用农村通俗易懂的话编成剧词,来表达剧中人的思想活动和事物经过。从另一方面说,他又比唱大戏的难得多,如唱京戏的各唱各的词,各唱各的调、互不相干,而唱皮影戏的掌签就不同了。他要用不同声调唱出生、旦、净、末、丑等八大角色,在唱的同时还要把皮人玩得活灵活现、形象逼真,真是难上加难。由于皮影戏乡土语言丰富,通俗易懂,颇受农民喜爱,很多不识字的农民就能唱出许多片段。在薅秧、栽秧时,打场时,锄地时,都能听到农民唱皮影戏的声音,有时还有农民用口技来伴唱,就是现在还有许多老年人在田间地头还时而唱几段,以调剂干活时的劳累。同时农民中也踊现出很多掌签的。我看过的戏,掌签的就有杨五、庞照、井明、焦××、张学智、董文举、张国文、余德雨、涂奎林、温宝全等,尤以涂奎林和温宝全、杨五等人唱的戏最受农民的欢迎,涂奎林还能将通俗小说的故事改编成皮影戏演唱。

皮影戏的戏目剧目

请唱皮影戏的有两种目的,一种叫“愿戏”,就是某人的家中出现不幸的事,许下“愿”若能逢凶化吉就唱皮影戏,以后他可能如愿以偿就唱皮影戏“还愿”。唱这种戏的,当天下午要唱神戏,戏班里每个人都得穿红色,敬神的“刀头”共品由艺人享用。夜晚的戏大多唱的是全家福、大团圆的戏,以图个吉利。另一种请戏叫“庄戏”,这种戏大多在农闲季节唱,在那个村庄少则唱几天,多则可唱20余天。这种戏不唱神戏,无论白天黑夜唱的都是大本头戏,光我看过的大本头戏就有《封神榜》《西游记》《济公传》《隋唐演义》《响马传》《说唐全传》《薛仁贵征东》《罗通扫北》《薛刚反唐》《粉妆楼》《平阳传》《张勇打擂》《五代残唐》《水浒传》《平妖传》《杨家将》《金鞭记》《大八义》《小八义》《七侠五义》《天宝图》《地宝图》《包公案》《海天大红袍》《彭公案》《施公案》《刘公案》《七剑十三侠》等剧目。凡是唱大本头戏时观众每晚都是满场,有的每晚走十余里去看戏都不怕累。

建国后信阳市文教科为了扶植皮影戏,把涂奎林和温万全请到信阳市,专门修建一个皮影戏院,每天都是中老年人去看,天天满院。1958年为了进行戏剧改革,信阳市文教局派涂奎林到湖南省益阳市木偶剧团去学习。回来后在皮人动作表情方面进行重大改革。但由于电影事业的发展,加之“三年自然灾害”,皮影戏院停业。后又经文化大革命期间批斗“封、资、修”,皮影戏备受摧残,戏箱基本烧完。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农村实行了联产责任制,农民生活得到改善,皮影戏也在复苏,有时也被请到庄上来唱,以活跃文化生活,但无论是表演艺术还是观众的酷爱程度,都远不能同以前相比,实在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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