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虾饺抬头摔角,这广东早茶让我叹爽了

低头虾饺抬头摔角,这广东早茶让我叹爽了
2024年12月12日 16:42 时光倒流二十年

来源:惊蛰青年

头戴牛战士面具的男人,将对手高高举起砸下,随即使出一招双肩压地。计时开始,裁判用力拍打擂台地板,“3、2、1……”伴随比赛结束的铃声响起,面具男高举冠军金腰带,向台下观众展示胜利。

这是一场摔角比赛现场,只是播放渠道不在电视机,演出场地也不在体育馆,而是广东江门一家不知名的茶楼里。没错,就在打工人忙着赶早高峰时,老广们的精神生活已经进入到了next level——边喝早茶边看WWE(美国著名摔角赛事)。

12月7日,早茶WWE赛事转战广州番禺。图/郭草莓摄 

早在本月初,江门“早茶+WWE”的“抽象”组合,就在互联网上迅速走红,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作为一种娱乐性质的格斗比赛,摔角运动往往自带剧本,其野性的荷尔蒙气息仍然让不少人上头。而其与广东早茶的悠闲氛围碰撞,误打误撞间竟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相比美国WWE的铁色牢笼,广东的早茶WWE主打一个入乡随俗——台上,摔角好手激战正酣,台下,广东老饕夹着筷子品尝美食,肾上腺激素和唾液同时翻涌。

/郭草莓摄  

剧本略显老套,但足够老少咸宜,一言以蔽之便是:“大反派老外上场连续击败中方摔角手,再由中国的摔角第一人上台,经过艰难战斗战胜对手,扬我国威。”

为了让观众看得开心,就连裁判和台下观众都可能成为play的一环。

比如,当你还在惊讶厨师竟然亲自送餐,ta放下你的虾饺转过身来便突然爆衣上台;扮演“女装大佬”的老外男士和女摔角手正在台上男女混合单打,“饮啖茶”的瞬间便从台上打到台下;中外组合对决异常激烈,急眼起来甚至连裁判一起打,再搭配上音箱里播放的美国歌曲Young Man,至此艺术已成。

“到底是哪个商业鬼才想出来的主意?”在现场看完比赛,一位老广忍不住发问。其实,在这出看似魔幻现实主义的闹剧背后,是一批摔角狂热爱好者的试水,一个小众行业的求生破局之路。

“至今都感觉火得稀里糊涂。”早茶WWE的主办人小新告诉新周刊记者,作为一名狂热的摔迷,江门那场比赛并不是他第一次请人在酒楼里办摔角比赛,但一定是最出圈的一次。

起初,这名江门的生意人只是想借着生日晚宴,为自己的女子摔角组合做宣传预热,没想到却以别样的方式走红——

在那则火爆全网的视频里,摔角手刚上演了一记精彩绝伦的过肩摔,台下的观众们咧着嘴看得热血沸腾,手上的筷子却不停歇,夹起餐桌上的虾饺一口就是一个,酒楼服务员则淡定地端着茶壶在人群中穿行,仿如见怪不怪的扫地僧。

/郭草莓摄  

此时此刻,人们关注的焦点不再是摔角比赛本身,而是这项看似狂野的运动,为何能丝滑无碍地融入休闲的“早茶文化”。

这种极致的反差感,成为了早茶WWE在网上的引爆点,令早茶WWE短短几天就收获了几千万的话题讨论,也引来无数人玩梗:

“食到一半,一个反派过来抢你笼虾饺丢给对手”“重温起了当年黄飞鸿的感觉,吃着早茶看人打架”“广东就是这样,喝早茶没有位置就上擂台打一架,胜者才有位置……”

因为摔角比赛,酒楼内座无虚席。图/郭草莓摄  

“有点误打误撞了,我们只是和往常一样上去打了场比赛。”

面对意外爆火,已经打了二十几年摔角比赛的刘炫正有些哭笑不得。作为中国第一批接触摔角的人之一,今年40岁的刘炫正早在2002年就与摔角结缘,后来还将在韩国学习的摔角技术带回国内。

“我人生半数时间都一直不留余力地推广摔角,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出圈,实在是有点无厘头。”

起初,中国摔角的发展很是艰难,不被人理解,选手摔角基本功差,没有摔迷买账。刘炫正自费买来木板擂台,在爷爷的后花园停车场里练摔角。那时候,观众只有几个摔迷和邻家的小孩。

后来,他与几个徒弟开始尝试对外演出,门票价20块一张,参照的还是马戏团当时在乡镇巡演的票价,来看比赛的观众逐渐拓展到上百人。

跌跌撞撞22年,刘炫正成了“中国摔角第一人”,不变的是,摔角在中国仍是小众行业。在没有出现早茶摔角前,刘炫正的比赛场地一般在酒吧派对、啤酒节、展会、年会等。

每次出去推广、拉赞助,他总会听到对方发自灵魂的疑惑:“摔角?这能行吗?”就算报出了900元一场的“地板价”,很多人都只是摆摆手,理解不了一点。

中国摔角第一人刘炫正出场。图/郭草莓摄  

这也不能怪老板。一方面,相比电视综艺里人高马大的肌肉壮汉,现实中,刘炫正个子不高,一米六几左右,扛着个自制金腰带,略显另类的服装上,印有中二感十足的口号“闪不断的电”(刘炫正的摔角技),任谁看到都会心生疑虑。

另一方面,由于普及程度有限,大部分人甚至连摔跤和摔角都分不清,比如前者注重竞技性,后者更看重娱乐性——没错,熟悉美国WWE赛事的观众都知道,摔角手们在擂台上做出的无数危险动作,基本都是演出来的。

归根到底,摔角是精心编排的擂台格斗表演,职业摔角选手既是运动员,又是演员。

同时兼顾双重身份,也意味着摔角赛事需要更多的特殊技巧。一场赛事15-20分钟的不间断打斗,没有替身,不经剪辑,如果没有专门训练,根本上不了擂台。

“首先是护体,快被摔下去的那一瞬间,让背部先着地、双手支撑护体,以减轻身体摔在擂台上的惯性冲击力,同时摔角手也需要学会如何保护对手,怎么点到为止地用脚踹人、用拳头打击。”刘炫正说。

摔角比赛也有剧本。图/郭草莓摄  

到底是武打表演,还是竞技体育?摔角究竟是一项什么运动,在国内目前仍然很难被定义,也很难被接纳。即便是依托早茶WWE走红的当下,网友更多不过是看热闹。

当然,往好处想,比起水土不服的尴尬,出圈总归让人看到发展的可能。摔角手们饥渴已久,也决定将错就错,抓住流量、抓住被外界看到的机会。

12月7日晚,广州番禺一家茶楼内,广式烧鹅、鲍汁扣鹅掌、豉汁排骨......山上跑的、海里游的,各种冒着热气的珍馐被接连送上餐桌,只是在场的食客都无暇他顾,他们正在见证一场史无前例的中外摔角对决。

擂台上,刘炫正要挑战的是身高一米九四、体重两百多斤的老外大山姆,对方比他高一个头,吨位也更重,如果放在现实,刘炫正绝无获胜可能。但这里是摔角场。只要有剧本,刘炫正也可以是叶问。

刘炫正即将迎战大山姆。图/郭草莓摄  

剧情走向几无悬念,刘炫正和他的同伴分工,抱住大山姆的大腿往后翻,山姆自己则借势蹬腿前翻,重重摔在地上,然后被两人击败。

虽然眼尖的观众能从视频慢放中瞧出些“假摔”破绽,但这并不妨碍演出的大获成功。随着几个过肩摔、空中飞扣等技术动作落地,现场爆发出阵阵惊呼,食客激动得喷出不少米饭,首次线下观赛的人则捂着嘴,满脸不可置信。

小新靠在幕布后,欣赏着台下食客各异的表情。“在过去,谁能想到一次中摔(国内摔角)比赛能吸引来这么多人。”这场比赛,是他组织的第二场早茶WWE,江门酒楼一战之后,摔角团队已经在互联网上小有名气。

/郭草莓摄  

即便388元/位的门票有点小贵,比赛大厅的760个座位仍在两天内售罄,现场还来了不少网红助阵。他们也获得了数不清的媒体采访邀约。

一切都让小新和一众摔角手们倍感兴奋。当天晚上,摔角手们在大排档里聚餐,众人碰杯庆祝,聊聊今天的收获、后续的对战安排,席间有“前辈”感慨:“熬了这么多年,中国摔角终于有点未来了。”这股情绪逐渐从欣喜转为疑虑,再到回归日常的平淡。

摔角手们明白,流量带来了希望,但也可能转瞬即逝,残酷的现实还没有消失。

“摔角已经扎根中国近20年,但光靠摔角仍养活不了自己。”今年23岁的王涛入行已经7年了。16岁那年,他瞒着父母独自一人跑到东北拜师求学。为了随时能腾出时间来打比赛,他做过服务员、搬运工、游乐园保安,辗转各地打短期零工。

比赛后台,刚参加完摔角的王涛正在休息。图/郭草莓摄  

大多摔角手有着自己的本职工作,饰演反派的大山姆是珠海的一名英语外教,面具男是广州公交车站的车辆维修员,女摔角手喵喵酱则是成都的空乘客服,还有选手平常在东莞的工厂里拧螺丝……

摔角手平时各自散在全国各地,接到“比赛”通知后请假赶场,第二天再飞回去上班,几乎是他们的日常,往往复复、乐此不疲。

只是相比这份热情和付出而言,摔角演出带来的物质回报却低得离谱。最开始王涛在酒吧里打比赛,一场200元。“新人选手打比赛通常500元以下,即便是行内最资深的人,一场也就几千元。”

/郭草莓摄  

即便报酬低廉,每年国内能比赛和商演的频次仍然寥寥。离2024年结束还剩不到一个月,这一年里王涛只打了6场比赛,其中5场是商演,仅有1场是售卖门票的比赛。

因为收入的不稳定,很长一段时间,中国摔角一直处于人员流失的状态。和王涛一起学习摔角的同批学员,在体能训练阶段就走了大半。好不容易熬到能上台打擂,却发现摔角完全养活不了自己,很多人打了不到半年就放弃了。

“在中国,打摔角连兼职都算不上,更准确来说只能算为爱发电。”去年开始,王涛在河南老家租了间旧仓库,做摔角免费培训机构,即便如此,一年下来顶多也只能收2个徒弟。

中国的摔角行业更多时候依靠从业者的“为爱发电”。图/郭草莓摄  

摔角几乎是全国从业人数最少的行业之一了。

在酒楼排演当天,王涛指着擂台上20来号人对着我说,“你现在看到的这群人,已经是中国摔角界的半壁江山了,现阶段活跃的摔角手能来的都来了,全国摔角手30号人左右,真正能全职投入的不超过3个人。”

这批选手出去打比赛,隔天还是演仇敌,今天又勾肩搭背演兄弟,而且国内摔角剧情缺乏代入感,文戏铺垫出的人设基本为零。

全球范围内,职业摔角手们都是表现艺能和承载道德的偶像,他们有真功夫,也有演技和感染力,总能够让现场观众热血沸腾。

在有着100年职业摔角历史的美国,演员巨石强森、拳王泰森、动作演员施瓦辛格都曾登上摔角擂台,甚至就连即将二进白宫的特朗普,也曾在WWE舞台上留下过狂扇联赛前老板巴掌的经典名场面。

以至于在摔角比赛最火的那些年,常有观众调侃“演技好的都在WWE,演技差的都被赶去好莱坞了”

即便是在摔角历史相对更年轻一点的日本,职业摔角手同样享有极高的声望,他们在国内的地位堪比明星。职业摔角公司NGPW举办的比赛通常在大型体育馆内进行,每次都能吸引数万名观众前来观看。“而我们中国的摔角巨星们,诞生在茶楼、酒吧、公园景区里。”一位摔角手无奈地对新周刊记者吐槽。

酒楼里的摔角巨星。图/郭草莓摄  

中国摔角并不是没有引入资本的机会。2018年末,摔角联盟OWE异军突起,不仅邀请来日本知名摔角手担任总教练,还在上海长江剧场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固定录制剧场。随即,中国第一档职业摔角电视周播节目《东方有摔角——OWE国际功夫摔角格斗秀》开播。

这是曾经属于摔迷曾经的狂欢时刻,一位摔迷还记得当时群体里的振奋,几乎大家都在讨论“中国摔角要好起来了”。只是不到四年, OWE就宣布因资金链断裂解散,刚刚上升的势头就此偃旗息鼓。

“说到底,这行没有稳定的商业模式,商演和比赛卖票两种,前者利润微薄、资本看不上,后者能回本已经是不错了。”DCW摔角联盟负责人郭喆说。

几个月前,这个年轻人刚主办了一场硬核摔角赛,圈内评价不错,但商业化结果是惨败。

好不容易拿下审批,但由于摔角运动的性质难定,赛前场地选择上遭遇了几次举报和驱赶,最后不得不在一个废弃仓库举行。

到了比赛当天,全场来了200多人,门票收入总计1万元,而刨去全国各地选手的路费和出场费、场地费、擂台的成本和运输费,倒亏5万。“我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看的人实在太少了。”

比起一个持续发展的行业,摔角比赛更像是“为爱发电”的小众爱好。图/郭草莓摄  

眼下,相比起单纯地谈赚钱与否,郭喆等摔角手们更关心,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人在看摔角。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喜欢摔角的人群一度在锐减。摔角网负责人曾在文章中回忆WWE在中国举办过的三次比赛的盛况:

“一次是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期间,免费领票观看,6000张票45分钟内一抢而空,还有很多彻夜排队的人没有领到,另外两次是2012年和2013年在上海东方体育中心,两次上座率都不到整个场馆的1/3,2013年的观众看上去还要少。”

比起国外每周有周赛、每月有大赛、数万观众买票的摔角狂热,中国人对舶来品显得兴味索然。

“打得狠了点,观众会说这太暴力了,小孩子不能看;稍微娱乐一点,他们又会觉得太假,为什么不去看UFO格斗赛。”一位摔角运动员如此说道。娱乐or竞技,摔角模棱两可的定位,从根本上导致了其今天处境的尴尬。

目前上海、广州、深圳是国内举办摔角比赛最多的三个城市。和上海摔角赛台下清一色的外国人不同,广东是国内摔迷的大本营,而这得益于过去电视节目《狂野角斗士》的群众基础。

“90后的广东孩子打小就知道有一项运动叫职业摔角,每星期都会准时在电视机前蹲守。”这个节目也是郭喆入行的起源。

国内摔角手的自制的金腰带。图/郭草莓摄  

但这始终只是部分人身上的时代烙印,放眼全国,摔角这项运动似乎总走不出广东。据媒体报道,通常而言,全国支持购票观看的摔角线下赛事一年不过四五场,每场观众两三百人,多的话有三四百人,门票勉强能覆盖成本。

一位在广东的摔角联盟负责人同样透露,他试过去别的地方办比赛,门票都很惨淡,甚至出现几十张票都卖不出去的情况。

说到底,这仍是个无法估算价值的区域市场。中国人对摔角的接受度几何、又是否有可培养的空间,没人知道。而这两个简单的问题,又直接决定了这批职业摔角手的命运。

“隐隐有种错觉,摔角在今年好像变主流了起来。”

过去近一年,王涛每到一个地方打比赛,总会有食客上前合照,“开始还挺膨胀,觉得自己是不是红了”。

尽管依旧没能做到全职,但2024年已经是王涛打摔角以来碰到的最好一年,收入对比去年翻了一番,接到的商演频率也增加了。

从从业环境来看,以前在中国现场看一场摔角比赛遥不可及,而现在每年由国内摔角联盟举办的赛事相加起来不下十场。“如果不是看到行业在一点一点改变,我完全不敢开班授课。”

对于行业的变化,刘炫正感触更深。自早茶WWE成为新的“商业样板”后,不下20家商场、餐厅、酒吧负责人找到摔角团队,洽谈WWE+行业融合创新的可能性;

还有人打着发扬“中国摔角”的旗号,想要找刘炫正联合举办商业联赛;就连江门市文旅局都找上门来合作,准备把早茶+WWE的“金字招牌”留在江门。

直播间成为摔角手们的新选择。图/郭草莓摄  

摔角手们能明显感觉到,早茶事件给他们带来的改变。在第二场早茶WWE结束后,小新现场宣布,12月中旬他们会回到江门连续进行5天户外表演赛,如此长时间的比赛邀约,在以往基本很难碰见。

与此同时,主办方给到摔角手的报价也水涨船高,“以前靠酒吧演出,但这几年他们收益不好,光顾的次数也少了。早茶WWE火了之后,摔角手能挣得多点——你出6万、他出10万,我肯定去10万的。”刘炫正说。

总之,早茶WWE为摔角手们提供了新的生存方式,也吸引了新鲜血液的加入。采访当天,有摔迷特地从清远跑过来参加摔角擂台,只求一个扮演裁判或上台挨揍的机会。“像这样的摔迷很多,说到底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大家都是一个报团取暖。”王涛说。

四川美术学院毕业的女摔角手喵喵酱是从摔迷“转正”走上擂台的代表之一。最开始圈内圈外总有人抨击她“太瘦弱了打不出力度”“演得很假”,但和喵喵酱此前经历过的失败和批评相比,都不值得她在意。

在登上擂台之前,喵喵酱的职业经历谈不上一帆风顺,只能说百折不挠——3岁学舞、梦想是女团出道,进入娱乐公司却因外貌被刷走;应聘女主播,被5家公会拖欠工资;进入航空公司之后,干着月薪2500元的客服工作……

可以说,摔角给了喵喵酱新的生活动力,擂台取代了她梦想中的女团舞台,“至少能站在聚光灯下被人看到,这是我选择坚持的原因之一。”随着早茶WWE爆火,喵喵酱也有了自己的粉丝。

喵喵酱赢得自己的金腰带。图/郭草莓摄  

还有摔角手尝试转型做线上赛事直播,在互联网上吸粉无数。一位摔角手称,他每周通过先试看后付费的机制,在抖音上直播摔角比赛吸引观众买票。

相比重运营的线下赛事,线上直播的票价要便宜很多,通常在三到六元之间,付费观众则能稳定在每场三千人左右,最高能到一万。而随着这门小众生意被发现,也有专门的直播团队开始盯上这项业务。

事实上,摔角运动作为时代留给80、90后的独有印记,总有人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而脱胎于下沉的酒楼、公园,带有草莽气息的中国摔角,也在更接地气、更大众化的走向中,一步步地摸索着自己的路。

“摔角进入中国20年,尽管进度总体慢了些,但改变依旧在发生。”刘炫正说。

作者  郭草莓

辑  安菲尔德

校对  遇

排版  Rain

题图  郭草莓摄

封面  詹腾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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