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剧场表演悬疑文学,一个人就是一台戏,硬控40万网友

我,小剧场表演悬疑文学,一个人就是一台戏,硬控40万网友
2024年11月01日 12:49 记经典时刻

来源:自PAI

这是《自拍》第461个口述故事

每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都会唤醒人们对文学的记忆,我们重新谈论名著,探讨新的命题,思考属于我们这代人的文学该是什么样子,也反思自我,和每个个体的现实处境。

我们在抖音上发现了一群读书博主,有的人沉醉悬疑和科幻,拆解伟大作家的想法和脑洞;有的人迷恋名著的魅力,将大部头经典讲得通俗易懂,找到古典作品在当代的现实意义。

他们带领普通人一起在文学中看见痛苦、感受孤独,也找寻到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就像文学之旅上的一个个“搭子”。

今天,是“文学搭子”@小说家Puckio 的故事。

刘雯Puckio,是一名读书赛道的全职博主,此前以写小说为生。

做抖音博主时,她逐渐给自己确立了一个方向,要做雅俗共赏的视频,让观看的人破除阅读门槛。有一年她收到了一位女大学生粉丝的留言说,路过学校工地时候,突然听到了她的声音,仔细一看发现是工人叔叔在工作间隙看她的视频。这位粉丝告诉她,“能把书中的世界带给本来可能很难接触到这些故事的人,真是一件美好而又‘伟大’的事!”

Puckio不能判断自己是否伟大,但她坚定地认为,阅读,本来就不应该分年龄、阶级、性别、学历,而是应该打破这些标签,将那些所处遥远时空的人彼此相连。

以下是刘雯Puckio的讲述。

现代版的说书人

我是刘雯Puckio,如果你打开我的抖音主页,会发现我的视频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风格。

根据每期讲解的图书不同,我会搭配完全不一样的妆面和造型。如果是传统的中国小说,就穿上汉服、梳好古风发髻,戴上簪子,再搭配一把折扇;如果是校园类小说,我就画个素颜妆,穿上校服衬衫;但要是欧美文学,我就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贵妇,手上、脖子上,耳朵上佩戴大颗“珠宝”,再画上明艳的妆容……

根据每期讲解的不同图书,我会搭配完全不一样的妆面和造型,这是我装扮成高中生的样子。

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好地理解书中角色,我会摘录能代表人物的话进行演绎。悬疑类小说,要制造紧张的气氛,我会压低声音;角色欢乐的时候,我的声音也很明快;如果角色愤怒,那我语气就会凶狠,再配上BGM。我希望看视频的人,都能够沉浸在书中去理解人物。

其实,我不是一开始就确定了这个风格,但一直在朝这个方向探索。原因很简单,我自己也是视频爱好者,每天回到家刷刷手机,是想释放压力,毕竟人生已经很累了。因此,我也希望别人看到我的视频时觉得非常轻松,在消遣中获得知识。

有粉丝形容我是现代版的说书人,我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在讲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时,我又会把自己打扮成民国风,以贴近书角色的年代。

回忆起来,我小时候就展露了讲故事的天赋。上小学的时候,我就是班级里的“故事大王”,看到好看的故事书,第二天会迫不及待地给小伙伴讲,久而久之,只要我讲故事时,周围就会有一群小伙伴来听,每学期的主题班会上,我基本都会表演小品或者讲故事,是班级里的文艺积极分子。

我好像天生爱表达,有点话痨,甚至上课的时候也忍不住讲两句闲话。这种爱表达也体现在作文课上。二三年级时,小学生会开始尝试写作文。我印象很深刻,有一次作文题目是写周末发生的有趣事情,那次我写了周末和朋友到菜市场不同的摊位买吃的,我既描述了天气、又记录了我们两个的心情,写了饿着吃了包子、包子是什么馅的、花了多少钱、肉馅是怎么样的、菜是怎么样的、朋友买的是什么口味,等等。

就这样洋洋洒洒,题目下方的两行横线根本不够写,又写满了后面整整一页空白纸。用现在的话说,这可能会“卷”到其他小朋友,但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这个概念,我就是有很多场景和细节要去描述。第二天,我的作文被老师表扬,我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件事上,我好像是擅长的。不过这都是回过头来总结的,真处在小学的时候,我并不觉得自己特别,因为无法衡量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水平,或者能用来干什么。

6岁,我和家人在公园散步时拍摄的照片。

算起来,我尝试写小说,最早可以追溯到15岁,当时上初中,开始有喜欢的明星,但我追星的方式很不同,别人买画册、唱片,我就会天马行空地写粉丝小说,编写和偶像发生的各种故事,把情节弄得跌宕起伏,再和其他女生一起传阅,或者发在论坛上,算是一种青春荷尔蒙的出口,但后来因为课业压力,这件事不得不搁置。

上了高中,班上会有一些同学看青春文学小说,我看到的时候就想,这和我以前写的小说差不多呀,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就有一个概念,希望将来也有署自己名字的图书。当其他同学想着高考结束要拼命玩,我却想着熬过了高三,我要全心全意地写小说。

“想听故事的受众,比想写书的人多”

上了大学,我曾一度很疯狂地熬夜写书,但那时并不掌握中长篇小说创作的方法,而是一种直觉创作,想到什么写什么。因此,当我开始联系出版社希望能将作品出版的时候,可以说是处处碰壁,极其艰难,也使我一度很怀疑自己,后来经历了四五年的时间,作品才终于出版。

说起来可能有点幼稚,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期待已久的作品出版,世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我想错了,它只在某个小角落发生了一个微小的变化,可能只有我以及极少数的零散读者知道,他们偶尔会给我写信,并没有造成全世界的轰动效果。但这却是我曾经真实的想象。

不过,上天给你关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户。在第一本书投稿的过程中我认识了不少图书编辑,其中一家出版社编辑开始和我约稿创作。

这是我已经出版的作品之一《未来男友》。

在和专业编辑接触的过程中,我逐渐学习到,如何列一个书的故事大纲,确立故事走向和结局,设置人物出场和逻辑的闭环,而编辑在这个过程中会把控进度,了解每个章节的故事梗概,确立大概的字数,我因此建立起了专业写作习惯。后来,第二本书很顺利地出版,我也自然而然地获得了后续创作邀约。

当时写作的强度,已经让我无法一边工作一边熬夜创作。2014年,我辞职成为一名全职作家,并希望能到更远的地方寻找灵感,在机缘巧合下我去到了新西兰,在那里待到了2019年才回国。这时的传统图书行业已经受到了新媒体冲击,快速萎缩,而我在庞大的图书市场里,仍然是寂寂无名的写作者,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我在新西兰待了四年多,那里风景宜人。

新媒体已经渗透到生活中的各个地方,我不打算逃避,决定拥抱这种变化。当我开始尝试录制第一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陆续出版过8本青春文学小说了,但对于如何成为自媒体博主,我没有经验,能分享的也只是写作出版的心得,视频也不温不火。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分享了一期有关爱情的经典名著《茶花女》,介绍了当时的社会背景、故事梗概和人物心理,没想到这一期视频反馈特别好,不断有人给我留言说,第一次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希望我讲讲其他文学作品。

我的视频开始有规律地更新,又录制了《基督山伯爵》《简爱》《飘》等文学作品,几乎每一期反响都挺不错。我后来就意识到,想写书的人只有一小撮,但想听故事的受众,却比想写书的人,多得多。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讲故事和演小品的小学时代。

我的创作工作空间其实只有4平方米,在这里我完成了几乎所有书目的讲解。

后来,有一个读书类的App找过来合作,希望我能讲一本畅销书,在列出的书单里,我选择了自己喜欢也看过的《白夜行》。出乎意料,视频发布后,立刻成为爆款。

我开始快速积累粉丝,并有了涨粉的渴望,于是就琢磨怎么把视频做好看。当时我讲书有一个困境,因为书中往往涉及的人物特别多,要连名带姓地介绍清楚几个人物故事线,显得非常啰嗦,而且对于完全没读过作品的人来说,很容易听迷失。

抖音上一些剧情账号的博主启发了我。这些博主就是一个人扮演多个角色,演绎出来的人物非常清晰鲜明。我直接借鉴了这个模式,在讲书过程中,穿插“小剧场”的环节,后来一期一期在特效、音乐和造型上进行了细化,增加代入感。

这是我在“小剧场”环节扮演《猎冰》中的跛脚一角,我的表情不屑,让自己贴近人物嚣张的一面。

坦白说,做造型和角色扮演都很花费时间,但也让每次录制,增加了一种仪式感,整件事变得正式了起来。我由衷产生了一种尊重感,尊重整个录制的过程和视频作品。仿佛我在经营一个电视台,要自己做节目、选剧本、做妆造,上阵表演,还要时刻关注“收视率”,根据点击量和留言的反馈,判断哪类书,大家更爱看。

当我的抖音账号是一个没什么粉丝数的“小号”时,我的目标就是涨粉,主要以粉丝喜爱的方向选择录制的书目。但小说的世界很宽泛也很宏大,有一定粉丝基础时,我会无意识地承担一种责任,希望通过我的分享将更多值得被看见却被忽略的书,分享给更多人,就算数据差,我也敢冒险去做这样一期视频。

比如,3年前我曾讲过一部非常冷门的韩国作家写的书《素食者》,小说以女性视角讽刺了社会诸多现象,视频录制后点击量并不算高,但今年作者韩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视频便被很多人重温。

3年前我曾讲过一部冷门书籍《素食者》,今年作者韩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推开一扇阅读的门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会思考一个视频博主到底要承担什么样的角色。

在和粉丝的互动中,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逐渐清晰。他们会给我留言:“从你这里爱上阅读、理解阅读”,“阅读是一座避难所,这句话说得真好”,“讲名著会推荐给学生一起看,我们都觉得讲得非常生动,身临其境,比一般的名著简介,都让孩子们印象深刻”。

后来,有越来越多的粉丝告诉我,他们原本不爱阅读,因为看了我的视频,激发了他们读书的兴趣,体会到了理解人物不同的角度。收到这样的反馈,真是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情。

粉丝给我的留言,当我得知视频激发了他们阅读的兴趣,心里特别开心。

其实我有想过,为什么他们原来不喜欢看书呢,因为在我们的观念里,看书是有一点门槛的,甚至有些人还会有阅读障碍,看到书就想睡觉,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

但我希望能把这件事简单化,通过我生动的演绎,好看的妆造,把大家留在阅读的世界里,至少能推开一扇门。在我看来,对任何普通人来说,阅读都不应该需要什么门槛,我想做到雅俗共赏,不管是女大学生还是工地上的工人,都能喜欢看我的视频。我认为这也是视频博主的天命:把难的事情变容易。

我的一位粉丝是一名老师,在课堂上把我讲名著的视频放给学生看。

如果我把自己介绍到这,或许会被简单理解为,我是一个开朗、热情、爱说话的乐天派,但其实在很多事情上我也很悲观,我只是给人的感觉很乐观,算是乐观的悲观主义。

在新西兰的时候,我曾一度想把自己的作品影视化,但没有了下文。赶上图书行业萎缩,出版社越来越谨慎,我不再有书稿邀约。回国之后,很快经历了疫情,自媒体账号也没做起来,有两三年的时间我非常迷茫。

但要怎么过自己的人生是一种选择,要怎么回忆自己的人生同样是一种选择。我不愿意把生活很不开心或者苦闷的事情,看得太仔细。

在新西兰我曾受邀加入华文作家协会,当时我有点心虚,我问协会的工作人员,“在文学创作领域,青春文学小说会不会有点太幼稚?”但他们却鼓励我,每一种类型的文学都是被需要的。我感受到创作的真谛。

在新西兰和我的书一起合影,在那里我开启了全职写作的一段日子。

说起来,小时候的特长,也曾给过我一个彩蛋。读大学后,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隔壁班的小学同学。她认出我后说,知道我的作文很好,因为语文老师经常在班里读我的作文。当时,我已经在写书,这个彩蛋也给了我信心。

在新西兰旅居时,面对宜人的风光,我产生一种空虚感,我意识到,我必须要重新进入到充满烟火气的生活中,在那里汲取素材和灵感。

而讲书以及和粉丝的互动,恰好又给了我这样一个反馈。我在讲张爱玲的《茉莉香片》时,就有粉丝将她亲属的真实婚姻故事分享给我。在讲到雷米的《心理罪4:暗河》时,我自己的感受是非常好看,甚至主角有点爽文大女主,但评论的反馈却有很多声音提出质疑,“作者为什么一定要让女主最后结婚?”这里就会很直观地出现价值观的不同,我会默默思考,以后我的书,要怎么给主人公设计结局呢?

是的,我至今都没有放弃小说创作,因为我从头到尾都坚信,这件事一定会出结果。这是我很喜欢做的事,就不存在“坚持”。

*本文由刘雯Puckio口述整理而成,文中照片除特殊注明外均由本人授权提供。

刘雯Puckio | 口述

孙嘉瓷 | 撰文

猫  基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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