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科学反常识的发现：越努力，大脑可能越笨

来源：谷雨星球

我经常遇到一些孩子和家长说，我们已经足够努力了，怎么还是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呢？

相信我，你不是一个人。

我们的#谷雨天赋成长学院栏目，专注用脑科学研究为成长找到科学依据，其实大量研究已经证实：

「越努力，越疲劳，大脑反而越笨越老，也越容易对精神垃圾上瘾」。而当大脑已经不想努力的时候，我们很难有力量抵抗。

■关于中国孩子每天学多久的权威数据不多，一个可参考的数据是2018年PISA测试结果，中国孩子每周学习57小时，是全球第二高

疲劳「有毒」

这项研究在2022年8月发表在《当代生物学》期刊上，主导研究者是法国巴黎皮提耶-萨尔佩特里埃大学的马蒂亚斯·佩西利奥内。他们想要研究的核心课题是：

「精神疲劳」这种难以量化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以及对大脑究竟产生什么影响。

为了寻找证据，学者们专门招募了两组人，在工作日给他们用磁共振波谱法（MRS）监测大脑的化学反应。第一组称为「内卷组」，拿到的脑力任务需要努力思考；第二组称为「松弛组」，拿到的任务更简单。

结果发现，「内卷组」会在高强度的认知活动后出现疲劳现象，表现为瞳孔扩张减少，而且大脑的前额叶皮质突触中，分泌了更高水平的谷氨酸，

那么，前额叶皮质是什么呢？谷氨酸多了又会怎么样？这个过程，其实我们可以理解为「大脑最聪明的地方中毒了」。

前额叶皮质，可以想象为大脑中的「空中管制塔」。每天在机场，管制塔都要安排航班起降时间、规划飞行路线、应对突发状况，是最重要的部门。

而我们的前额叶也在做着类似的工作：帮我们规划将来要做的事，管住一时冲动的想法，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决定。如果前额叶出了问题，我们可能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事也会没有条理，变得优柔寡断。

这就是为什么它被称为大脑的「总指挥」。

■前额叶皮质（pre frontal cortex）

而前额叶一旦因为过度疲劳，而积累了太多谷氨酸，就会对大脑造成一种「兴奋性神经毒性」的伤害，前额叶激活变得更加困难，甚至产生大量自由基，就像细胞内放置了「微型炸弹」。

长期来看，这种损伤会导致记忆力下降、注意力难以集中、情绪调节能力减弱等。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是职业棋手，也会在连续在对局4-5小时后开始犯错，而这些错误在他们休息充足时是不会犯的。

所以，大脑在连续数小时的高强度学习后，释放出谷氨酸这种「认知毒素」，其实是通过让我们暂时变笨，迫使我们停下来休息。

看似是「自我伤害」，实则大脑在聪明地自救。甚至，如果你不及时休息和睡觉，大脑还会惩罚你。

因为这项研究还意外发现，大脑积累了过度谷氨酸的人，放松自己的方式会变得很不健康，更喜欢短时间内付出很少努力，就能让大脑得到奖励的活动，比如糖果、研究、毒品、短视频等强刺激的东西。

这也提醒我们，当看到一个学习了很久的孩子，开始肆无忌惮地摆烂、沉迷手机游戏和网络小说，背后的原因可能不是因为他们不懂事，而是太过疲劳了。

此时，他们需要的不是谩骂和责备，而是很简单的——睡觉，就可以将突触中的谷氨酸清理干净。

其实对大脑来说，有毒的不仅仅是疲劳，还有压力。

而对于很多孩子来说，来自校内外学习的疲劳，和来自家长的压力共同交织在一起，不断给大脑拖后腿。

学术界有一个词：有毒压力（Toxic Stress），指的是儿童青少年在缺乏成年人关爱的情况下承受巨大压力，会对大脑和身体造成真实的毒性压力反应。

在国外的研究中，通常指的是忽视、孤立、长期虐待，但在国内这样的情况较少，更多是亲子关系差、学习和社交压力的叠加。

哈佛儿童发展中心的一篇工作研究发现，长期暴露在有毒压力中，大脑中涉及恐惧、焦虑和冲动反应的区域可能会产生过多神经连接，而那些专门用于推理、计划和行为控制的区域（也就是前额叶部分），产生的神经连接就相对较少。

也就是大脑也容易变笨。

与此同时，这样的孩子对压力事件的反应会更加敏感，对其他孩子来说非常小的压力，都有可能让他们做出很大反应。

他们的压力系统就像是一直在火上烤的高压锅，长时间保持在启动状态，增加未来患上与压力相关身体、精神疾病的风险。

■哈佛儿童发展中心专门写过一份研究，有毒压力如何改变大脑结构

为什么压力太大也会毒害大脑呢？

这是因为，人类应对压力的能力是由一系列相互关联的大脑回路和激素系统控制的，这些回路和系统是专门为了适应环境的挑战而设计的。

当一个人受到威胁、感到危险时，这个系统就向大脑发出信号，触发出大脑化学物质和压力荷尔蒙，荷尔蒙迅速传遍全身，告诉大脑做好准备，应对压力。

在正常的压力环境下，压力系统的开关和控制频率没那么高，它就不会被过度激活，但如果持续性地处在高压力环境下，每天都要让孩子感受到好几次压力巨大的瞬间，这个系统就会一直被过度激活了。

比如早上刚考完一次高强度考试，下午紧接着再考一场，出分后马上被老师批评、请家长，压力系统就会变成惊弓之鸟。

■耶鲁大学一项研究通过大脑核磁共振发现，一个人经历过的压力事件数量（包括那些看起来很小的压力），与内侧前额叶皮层数量减少存在相关性

青春期的孩子受的影响尤其大。

而众所周知，青少年阶段孩子们的大脑都会经历一个非常关键的「二次发育」时期——大脑灰质的数量会在青春期早期达到顶峰，学习和探索的能力达到历史最高水平。

如果这时候压力系统还天天「捣乱」，大脑在青春期的「二次发育」就可能被阻碍。

正如有研究发现的，大脑神经之间的连接变少，长期下来既影响心理健康（如抑郁症、焦虑症 、孤独症、药物滥用），也影响身体健康（ 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中风）。

都说「家是讲爱的地方」，当承受着升学压力、社交压力的孩子回到家，如果还需要被父母施加额外的压力，就相当于强迫压力系统用007的节奏工作，对大脑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大脑提前衰老

我们常说，无论是几岁的孩子，也无论升学压力有多大，都不应失去「生活感」——正常的吃饭、社交、睡觉、玩耍，这些最基本的人类需求。

就像前段时间我们分享的「三无」男孩Oliver，不补课，拥有大量自由时光去探索爱好和专业，最终被顶尖文理学院工程专业录取。

那么，为了学习失去生活感的孩子们，都会怎么样呢？

华盛顿大学一项刚刚在2024年9月发布《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研究，从一个侧面揭露了答案——大脑会变老。

这项研究相当「命运多舛」。最初立项是2018年，学者们招募了160名9-17岁的青少年进行了一项纵向研究，想看看青春期大脑结构会发生什么变化，并测量了青少年们对大脑的基本数据。

然而这个研究2020年却被疫情打断，直到2021年才恢复。

没想到，这个波折却正好歪打正着——学者们意外观察到了当青少年不能正常地运动、社交和玩耍时，大脑会发生什么变化。

等到2021年，80%的孩子们又回来测量了一次大脑，结果发现他们的大脑皮质普遍「加速变薄」。

大脑皮层变薄意味着什么？

皮层的厚度，可以衡量大脑的成熟度。一般来说，大脑皮层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自然变薄，青少年时期也是如此。而长期压力和逆境就会加速皮层变薄，也会增加患神经精神和行为障碍的风险。

也就是说，失去正常的社交、娱乐和发泄，会加速青少年的大脑老化。

研究还发现，大脑变薄的速度有性别差异，女孩的大脑皮层变薄速度平均比预期提前了4.2年；而男孩的变薄速度比预期提前了1.4年。

「这是一个惊人的差异，一个女孩刚来参加研究的时候11岁，再次回来的时候只有14岁，但她的大脑就像已经到了18岁」。

女孩子的大脑受影响更大，可能是因为女孩对社交环境的变动更加敏感，更依赖和其他女孩的关系，更看重聚在一起、互相交谈和分享感受的能力，而男孩则更看重聚在一起体育活动。

「大脑皮层不太可能再次变厚，但增加正常的社交互动和发泄方式后，也可能因为大脑的可塑性而慢慢随着时间恢复，具体如何还需要后续研究」。

■也有研究发现，女孩更容易受到社交媒体的影响，因为更看重他人对自己的评价

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过，「智力的疲劳是危险的，它会使人变得麻木，使人失去对知识的兴趣」。

很多家长抱怨孩子不爱学习，一旦考不好就拼命加课、加时，挤占了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社交和留白时间。殊不知，孩子可能正在承受大脑中毒、加速老化的隐秘恶果。

当我们透支孩子的认知潜能，透支的或许是整个未来。

关于如何用脑科学理论让孩子变得更聪明，我们写过很多研究：

——谷雨星球本期推荐——

🔽不焦虑的孩子

背后往往有心态松弛的家长

我们的#100个中产妈妈故事上新了

这位妈妈把女儿送进了美高和藤校

却从来不让人叫自己「藤校妈妈」

因为大学是女儿读的，母女是独立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