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人在搞事情。
业内一直有种说法：CAR-T生产成本高，很难降价。结果没想到，这事被印度人做到了。3月21日，《自然》期刊一篇文章指出，印度ImmunoACT开发的CAR-T（NexCAR19）单次治疗费用仅3-4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0-30万元。
几天后的3月26日，巴西卫生部下属基金会Fiocruz宣布和当地组织合作，开发一种本土生产的CAR-T产品，单次治疗费用为欧美定价的的十分之一，即35000美元。
要知道，目前市面上的CAR-T主要在中国和美国。美国CAR-T价格最低的如吉利德Tecartus和Yescarta，售价都是37万美元；中国价格最低的是合源生物的纳基奥仑赛注射液，为99.9万元，已经上市的5款CAR-T售价几乎都过了百万。
早就上市的阿基仑赛注射液、瑞基奥仑赛注射液两款CAR-T已三次无缘医保谈判。不是因为药不好，而是起步价就太贵了。
按照业内传言“年费用50万元”以内的谈判入门线，百万元级别的CAR-T根本没得谈。因此，几家CAR-T企业一直试图向医保部门传达这样的理念：CAR-T一针就能治好，不能用“年费用”的方式来衡量价值。
如今，这个观点还没被接纳，印度那边就把“CAR-T必须天价”的说法给打破了。
多名业内人士处向健识局表示：印度这个CAR-T成色如何还有待观察。据披露，在33名淋巴瘤和白血病患者中，经NexCAR19治疗，19人的肿瘤在一个月内完全消失，另外4人的肿瘤缩小了一半。总体缓解率达到70%，这一数字略低于复星凯特阿基仑赛注射液的79.2%。
3万美元CAR-T之谜
去年10月，印度ImmunoACT公司开发的CD19 CAR-T（NexCAR19）在印度获批，用于复发/难治性（r/r）B细胞淋巴瘤和白血病，12月正式商业化。目前每月约20名患者在接受该产品的治疗。
“CAR-T只要3万美元”的消息出来后，业内猜测纷纷它的成本究竟是怎么控制下来的。因为在这之前，CAR-T成本几乎无法节约，《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ancer》一篇论文曾指出，在封闭的制备系统中，单人份的CAR-T细胞生产成本就需要78849美元。
“光对产品的检测都需要花费很高的费用，”一位行业资深人士指出，“ImmunoACT称检测只花了300美元（约合人民币2万元）。”
目前，外界能获得的关于这款印度CAR-T的信息还很零碎，巴西CAR-T的信息就更少了。综合巴西和印度方面的信息，这两款CAR-T便宜的原因可能是“本土化生产”。
CAR-T的成本分为原材料、设备和人工三方面，其制备过程需要精细的操作，对上岗的工作人员有着很高的要求。ImmunoACT的CAR-T价格低的原因之一就是印度的廉价劳动力。据业内人士介绍，国内参与CAR-T制备的操作员至少需要培训6个月，第三世界国家的劳动力比欧美地区低。
过去业内一直认为，原材料和设备、试剂的成本降不下来，因为这部分大多依赖欧美跨国公司。例如将CAR传导进T细胞的基因递送载体，即慢病毒载体、γ-逆转录病毒载体等。全球仅Oxford BioMedica等少数企业具有病毒载体制备的核心技术和稳定的规模化生产工艺，产能也十分受限。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临床中心的免疫学家Steven Highfill指出，在美国，50人份的CAR-T产品制备，所需要的慢病毒载体就高达80万美元。
据介绍，ImmunoACT找到了更便宜的方式来大规模制备工程细胞，大大降低了原材料成本。
健识局从行业资深人士获悉，ImmunoACT的CAR-T生产设备来自德国Miltenyi。这家企业主打的就是细胞制备全自动化平台。据了解，印度一些医院也与Miltenyi合作，利用其设备很好地降低了CAR-T制备的成本。
一般来说，CAR-T需要患者抽完血后，企业从医院将病人的单采血冷链运输到专门的制备工厂，再将制备好的CAR-T产品以液氮运输至医院。利用了全自动化平台之后，机器能够在床边就给患者完成抽血、细胞转染、回输等一套流程，避免了传统CAR-T制备对洁净室的需求，也就减少了运输和洁净室维护等成本。
不过，床旁治疗对安全性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可能会造成质控不完善。ImmunoACT的创始人Rahul Purwar坦承：印度的医院执行标准不尽相同，质控不完善可能对患者造成损害。
ImmunoACT表示，未来会对随访对象实行5年的随访跟踪。业内人士分析，BCMA和CD19这两个靶点已经相当成熟，回输进患者体内基本都能有很好疗效，但疗效能否保持才是关键。
CAR-T国产化有多远
2023年，国产CAR-T爆发，3个产品接连获批，但价格都不便宜。
CAR-T有着不俗的产品疗效，但高昂的治疗费用让很多患者望而却步。截至2023年底，复星凯特的阿基仑赛注射液好不容易积累了600多位患者；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注射液共开出403张处方。
企业一直在想办法提高CAR-T产品的渗透率。今年1月，复星凯特推出了按疗效价值支付的计划，假如3个月没达到完全缓解指标，自费购药款将退还一半，最高可返还60万元。对恒定在百万元的CAR-T而言，这已经算是很大的变动。
中国CAR-T价格高，也是因为原材料、耗材、设备等离不开进口，国产耗材迟迟无法得到应用。细胞治疗产品CMC某资深人士坦承：国产的CAR-T原材料稳定性、设备稳定性还是和进口有差距。在他看来，哪怕一个管道的耗材改用国产产品，也要考虑和设备适不适配。
眼下，CAR-T制备已经出现了一些国产化的迹象。合源生物的CAR-T生产是与药明生基合作，后者为其提供覆盖质粒和病毒载体GMP条件下的生产工艺及分析方法验证等服务。
CAR-T生产所需的全自动化设备，博生吉、华道生物、恒润达生等国内企业也在布局。德国Miltenyi的全封闭细胞培养系统价格约为250万元，华道生物自研的同款设备据称价格只要进口设备的1/15。
华道生物创始人余学军曾指出：“希望把现在百万元的CAR-T细胞药，做到未来20万元左右的定价。”公司的CAR-T产品二期临床将会在2025年结束。
如果余学军的话成真，国产CAR-T在未来能从100万降到20万元，才能与印度今天的3万美元齐平。
撰稿 | 杨曦霞
编辑 | 江芸 贾亭
运营 | 朱颖
插图｜视觉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