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今年1月華懋慈善基金向香港法庭递交诉状,申请动用龚如心遗产支付因遗产案衍生的1.1亿港元诉讼费后,时隔1个月,逾1400亿港元龚如心遗产管理由谁来承办,再次吸引香港人的关注。
据《星岛》16日报道,华懋慈善基金全体原有理事就基金理事资格悬而未决之时,抢先一步集体辞职,并交由邵氏基金4名高层及2名独立人士全权接管华懋理事会,冀加快动用龚如心遗产。
冀加快动用龚如心遗产,引入第三方邵氏基金高层全权接管
前华懋集团主席龚如心
“华懋集团并非上市公司,亦不是家族企业,定位独特,一直在香港以至诚之心推动社会发展。没错,我们是地产开发商,但我们用心建设的初衷亦是毋庸置疑的。”
如上此话,是华懋集团自我定位。由王德辉与龚如心夫妇创办的华懋集团,起步于1962年香港锐变真正开始的荃湾新市镇,历经逾一甲子岁月,今天的华懋已成为香港地产市场的巨头之一。
华懋未上市,但为何定位“不是家族企业”?理由是已故的前华懋集团主席龚如心,怀抱“你我一心、世界大同”情怀,热心成立慈善基金,并将其持有的华懋集团所有权益奉献出来。因此,如今的华懋集团,是一个既非上巿亦非家族产业之独特所有权架构。
2007年,前华懋集团主席、资深慈善家龚如心女士因罹患卵巢癌离世,享年69岁。她逝世16载了,但她留下逾1400亿港元遗产管理方案至今悬而未决,一直没有定案。期后,更爆出了因“风水师”陈振聪伪造遗嘱而轰动华人圈的龚如心遗产案。
时过境迁,陈振聪已于2021年7月结束8年牢狱生活,但出狱后不久被法院颁令破产,华懋慈善基金虽是赢得了官司,但也在为其垫付高达1.33亿港元诉讼费而发愁不已,不得不向香港法庭递诉状,申请动用龚如心遗产。
邵氏基金主席陈伟文(右3)等6人筹建新的华懋理事会
2022年10月,香港法院就华懋慈善基金出任遗产受托人施加了两个条件,即该基金必须符合“财政稳健”与“合适和恰当”二条准则。
有必要提及,2013年7月陈振聪因伪造龚如心遗嘱被判入狱有期徒刑12年(注:因服刑期间表现良好,陈振聪获减刑1/3,于2021年7月4日刑满出狱),龚如心遗产案这宗香港有史以来的最大宗遗嘱真假案看似尘埃落定,但如何支配龚如心巨额遗产至今仍未定案。后来,在起诉香港律政司司长、龚如心遗产管理人黄德伟及庄日杰时,香港高等法院及上诉庭在驳回了华懋慈善基金上诉,但维持其作为龚如心遗产“受托人”地位。
华懋慈善基金是“受托人”,而非“受益人”,仅一字之差,法律地位则迥然不同。换句话说,作为“受托人”,该基金无有自由支配龚如心遗产的权利,若须动用,会受到更多的约束及香港律政司等部门的监管。
据港媒《星岛》2月16日报道,在基金理事资格被挑战的情况下,华懋慈善基金原有理事决定抢先一步,集体辞职,并将华懋基金理事会交由邵氏基金4名高层及2名独立人士全权接管,冀加快动用龚如心遗产。
其中,邵氏基金4名高层包括:邵氏基金主席陈伟文、财务总监郭树伟、物业资产管理总监陈东岳及主席助理李国权。
龚如心胞弟、华懋慈善基金理事会主席龚仁心
华懋慈善基金会,由华懋创办人王德辉、龚如心夫妇于1988年创立,致力于服务祖国和香港的慈善公益事业。在龚如心2007年去世前,该基金会已捐超1.1亿港元用于慈善公益。在龚如心去世后,由“风水师”变身商人的陈振聪,自称拥有龚心如于2006年订立的遗嘱,与持有龚如心2002年遗嘱的华懋慈善基金会就逾千亿港元的龚如心遗产曾展开诉讼。
此前的1990年4月10日,王德辉因被绑架失踪,据绑匪称,他已被抛入海里。1999年,香港法院判令王德辉在法律上已经死亡。期间,时任华懋集团主席的龚如心,与家翁、即王德辉父亲王廷歆也打了长达8年争产官司,直至2005年,香港终审法院5名法官判决,龚如心是其丈夫王德辉400亿港元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目前,担任华懋慈善基金理事会主席的龚仁心,是龚如心的胞弟。2015年,香港终审法院裁定,该基金会为龚如心遗产信托人,当时遗产总资产估计超3000亿港元,主要资产为华懋集团。顺带提起,为协助特区政府抗疫,2022年基金理事会曾决议从龚如心遗产拨出100亿港元抗疫疏困,但碍于司法程序,理事会暂时未能动用遗产。
龚如心胞弟龚仁心2月15日受访时表示,基金会原有14名理事除两名留任外,集体辞职后,交由有举办国际性奖项“邵逸夫奖”等慈善经验的邵氏基金主席及财务总监等4人及2名独立人士,全权接管华懋慈善基金所有管理及营运事务,希望这样能早日实现龚如心遗愿,加快承办及动用遗产,达成“贡献国家、服务香港、兼济世界”的宏愿。
龚仁心
华懋慈善基金理事会,2月8日集体辞职的理事有14名,分别为龚仁心、龚因心、龚中心、田承刚、龚飙、黄国强、刘元春、杨乃义、汤汉、蔡惠民、麦美仪、郭志华、施丽珊及李炳光;此外,陈征(杭州香港商会会长)与于占洋(哈佛医学院附属麻省总医院神经及放射科讲师)两名理事留任。
据报道,邵氏基金4名高层加入理事会后,此前为邵逸夫第二任太太邵方逸华生前得力助手、现为邵氏基金主席的陈伟文,将出任华懋慈善基金理事会主席;并由4名邵氏基金高层筹组新的基金理事会,全权推行遗产承办的一切工作。
据龚仁心透露,龚如心遗嘱指明设立“中国诺贝尔奖”,但2022年10月法院驳回基金要求。而据去年7月法庭聆讯资料,作为被告一方的律政司司长和遗产管理人称,华懋慈善基金管理不善及资不抵债,并非合适人选去管理遗产。
龚如心胞妹龚因心
华懋慈善基金理事会此前的理事成员里,龚仁心是龚如心的胞弟,龚因心、龚中心二名理事是龚如心的胞妹。
此次,龚如心的三个弟弟、妹妹全部退出,并让有慈善运作经验和资源的邵氏基金4名高层,来筹建新的华懋慈善基金理事会,是否契合司法程序和监管要求,尚待事情后期进展。毫无疑义,龚仁心此举,也是希望能让基金会理事会能够承办或动用滚存至今逾1300亿港元的龚如心遗产,但愿望能否实现,有待司法的裁定。
此前,香港法院曾指令,由龚如心遗产受托人(华懋慈善基金)律政司和遗产管理人三方呈交遗产管理的计划,再交予法院审批。但几年来,因各方意见不同,有关逾1400亿港元龚如心遗产的管理及运营、实现最接近龚如心遗愿的计划框架仍一直未能获得合理的安排。
华懋慈善基金为何无法成为龚如心千亿遗产受益人?
华懋慈善基金创设人王德辉、龚如心夫妇
传奇的香港女首富、前华懋集团主席龚如心,1937年生于上海,祖籍浙江温州。
1955年,龚如心18岁时,在香港嫁给了时年21岁的王德辉。此前,就读于上海师范大学的龚如心,尚未毕业就去了香港,后转入香港一家英文学校继续读书。龚、王两家世代交好,龚如心的父亲与王德辉父亲王廷歆是结拜兄弟,婚后,两人开启了共同创业之路。
王德辉、龚如心早期在香港,主要从事西药和化工原料的经营。踏入上世纪60年代,香港经济处于转型期,当时香港300多万人口有一半是25岁以下的年轻人,后来香港制造兴起,工厂数量在10年间增加3倍之多。
环境巨变下,房地产成了香港经济发展的范畴之一,也正是香港锐变的大背景下,龚如心与丈夫王德辉从一家小小的化工公司,慢慢转入房地产领域,最早是从工业地产起步的。
1962年的香港荃湾新市镇
上世纪60年代,龚如心夫妇开办的化工公司,在香港的观塘、荃湾一带,购买了多块土地,筹建工业大厦。到了上世纪60年代末期到70年代初,由华懋兴建的包括华生工业大厦、华达工业中心等多座工业大厦相继完工;后来,凡是华懋兴建的工业大厦,售楼书会把项目大多以“华”字命名。
踏入上世纪80年代,华懋转入商业及写字楼业务,有名的如位于香港中环的华懋中心等。
转入90年代,王德辉与龚如心夫妇雄心壮志,更计划在荃湾兴建全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但到后来,大楼的企划书因新机场的高度限制而不得不变更,后来建成了2006年落成、以双子塔设计的如心广场。此外,华懋集团兴建的知名地产项目包括华懋广场、华懋荷李活中心、沙田好运中心等地标。
正当华懋欲大展宏图时,突遭变故,1990年4月10日,创办人王德辉被绑架而失踪了。王德辉与龚如心一样,也出生于上海,1948年移居香港。从1961年创办到现在,在过去62年来,华懋集团与香港一起成长,并肩同行。
陈振聪与龚如心(右)
王德辉失踪后,龚如心成了华懋集团女当家,集团在她领导下,仍持续成长,其中,于2005年建成了铜锣湾的如心酒店,成功跨足酒店业。
华懋慈善基金会,由王德辉、龚如心夫妇创设于1988年,丈夫杳无音信,龚如心更热心于慈善,她通过不同的慈善活动,改善香港居民的生活。期间,龚如心也跃升为香港女首富,然在她离世前,烦心事也不少,比如与王德辉的父亲王廷歆打了长达8年争产官司,直到2005年,香港法院裁定她为王德辉遗产唯一继承人。(注:1999年,法庭宣布失踪的王德辉在法律上已经死亡。)
为了寻找丈夫,龚如心遇人不淑,认识了“一个聪明且懂得哄人的江湖骗子”(注:香港法官麦机智判决时的用词)陈振聪。陈振聪,生于1959年,早年做过服务生、业务员,也经营过电子产品,生意失败后,他自称有一本父亲传下来的《天图布局》风水书,摇身一变成了“风水师”。
在王德辉失踪后的1992年,经人介绍,龚如心认识了陈振聪,这位“风水师”也一直让龚如心相信,他能帮她寻回失踪的丈夫王德辉,以及能给她治病。据法庭的判决书,陈振聪先后从龚如心手中取得逾30亿港元,“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位让法官指称是“极度贪婪、邪恶、及无耻”的人,居然自称拥有龚如心2006年订立的遗嘱,欲图谋龚如心千亿遗产。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陈振聪被指控伪造和使用假文书罪名成立,最后被判刑12年,出狱后被法庭颁令破产。人生如梦,无常轮回!龚如心生前,与家翁打了8年遗产公司,但她死后,其逾1400亿港元的遗产官司虽经判决,但也留下了待解之难题,比如华懋慈善基金仅是其遗产受托人,而非受益人。
华懋的香港地产项目
“华懋集团并非上市公司,亦不是家族企业。”尽管今天的集团管理层认为华懋是一种独特架构的非上市企业,但由于其创办人为王德辉、龚如心夫妇,也可归纳入家族企业范畴。
家族企业的永续传承,不仅是事业或财富的交接,更是家族荣誉的彰显、责任的担当及使命的延续。一波说发现,一个高绩效的成功家族企业,能在时间的淬炼中脱颖而出,除了高度的创业能力、坚实的创业精神、发展传承策略,也在于积极的社会责任和家族贡献。
龚如心夫妇于1988年8月5日创设的华懋慈善基金,属于家族企业公益。目前,由龚如心创办的华懋集团,虽经法院裁定华懋慈善基金为受托人,也是其受托龚如心千亿遗产管理之最大部分,但包括华懋集团在内的资产,目前由法院委任的遗产管理人管理。换句话说,若要动用龚如心遗产的每一笔钱,须经该基金、遗产管理人、以及香港律政司三方共同决定。
就2002年龚如心遗嘱文件而言,表述上存有模糊不清,即其遗产是“赠予”该基金,抑或该基金仅为“慈善信托”,二者法律地位有很大不同,也就导致后来律政司与华懋慈善基金就遗嘱执行进行诉讼,法院后来也指令由华懋慈善基金、律政司、遗产管理人三方制定一套管理计划,才交由法院审批。若定性为“赠予”,华懋慈善基金就有了处置龚如心千亿遗产的所有权、管理权,但显然,法院裁定时偏向了慈善信托之定位。
从理论上讲,遗嘱是一种身后传承策略的拟定,除了涉及财富管理与分配,也可能会有彰显家族荣誉、社会责任与担当等范畴,如龚如心遗嘱就明确了慈善公益的传递方向。但有一点,就所有权的安排、财富保存及公益等事项,应该要有清晰的拟定,免于日后引起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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