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市长季建业贪腐之路：南京一梦终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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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风声君

来源 | 风声岛（ID：fengshengdao）

2013年10月16日，江苏某重要活动现场，参会的都是江苏重量级的官员。

忽然，在场几乎所有官员都收到了一条“神秘短信”，人人面色凝重，接二连三离席去卫生间……

他们收到的短信内容几乎都一样：南京，季被双规。

这条短信完整信息是：“南京市长季建业已经被双规了。”

面对如此重磅消息，官员肯定得通过不同渠道验证下。

根据后来公布的消息，10月16日凌晨2点，季建业被中纪委直接从南京的“家”里带出。

这个“家”并非真正的季建业住所，而是他位于市中心新街口路上、毗邻旧总统府的汉府饭店的一间豪华套房。

在此之前，南京官员无论送材料还是汇报，都是去这家饭店“面圣”。

尽管中纪委的闪电突袭让南京官场有点“措手不及”，但当地媒体《南京晨报》还是“闻风而动”，17日以《南京换季》为标题出了一版著名的新闻。

当然，这篇内容与季建业落马无关，全文都是说天气降温，但知情人看到这条标题都是会心一笑。

那时也确实是南京入秋时节，只是千年古城有些面目全非：满城枯黄的落叶和纷飞的黄土，以及城内一刻也未曾停休地“开膛破肚”，特别是最受质疑的“雨污分流”工程，让城市显得破败不堪。

从机关干部到普通市民都颇有怨言，“南京是个特大型城市，不是昆山、也不是扬州这样的中小城市，罗马城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哪能这样满城挖呢？”

季建业落马前，南京也有不少人对其表示支持。

毕竟他在任时，南京的经济总量从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中的第10位提升到第7位，离不开他的一份功劳。

可更多人觉得，由于季建业急于出政绩，用个人长官意志强力推行项目，甚至曾动用黑社会势力逼迫拆迁，私生活也不检点，导致民怨极大。

季建业在南京的四年，无论官场还是民间都对其霸道作风有着强烈不满，这股怨气也犹如秋日堆积的枯叶，越积越厚，只差一把火就能点燃。

耐人寻味的是，季建业落马之前，网上对其的负面新闻不断，基本都是“博士论文造假”“季建业有多少情人” “季建业从扬州拆到南京，从雨污分流和保障房上赚了多少钱”等内容。

要知道，一个在任省会城市领导如此多的负面内容能长时间挂在网上，并且官方从未有过正式而有力的辟谣，极其罕见。

客观说，执政多年的季建业并非一个尸位素餐的官员，他的“拼命三郎”形象还是令人印象深刻。

比如他延续在昆山的习惯，当了多地市长、市委书记后，依旧在自己名片上留下手机号，这在地市级的主官中可谓少见。

他曾在采访时说，因为怕投资者找不到人，手机都是24小时开机。

甚至，季建业初到南京时候，凭一句“进了中山门，就是南京人”，赢得无数掌声，连他的名字也让自己与南京无形中拉近了距离。

三国时，孙权把秣陵城改名为“建业”（后又称建邺），意在“建功立业”。历史篇章翻过一千七百多年后，这座城市迎来了与其同名的一任市长，让南京人对他充满了好感。

然而，季建业最终所作所为还是辜负了南京人的这份期待。

南京，也最终成为季建业仕途上的“滑铁卢”。

2

1957年1月，季建业出生于江苏省沙洲县。

如今，这里已经是全国百强县中，仅次于昆山、江阴的张家港市。

但在当年，沙洲还是吃穿困难的贫困县，季家即便日夜操劳于田间地头，依然吃了上顿愁下顿。

好在季建业的哥哥很懂事，为了让弟弟能安心读书，小学毕业就主动辍学当兵，季建业也因此顺利读完了高中。

虽然当时已逐渐恢复高考，可考虑到家庭情况，季建业还是选择了回乡务农。

当季建业在无法参加高考的绝望之时，命运之神忽然眷顾了他。

因为当时农村读完高中的年轻人已是“高材生”，恰逢当地县委招人，他幸运地进入了宣传部，当了一名干事。

进入机关后季建业浑身充满干劲，能说也能做事。

周围同事也承认，他的“能力和水平没话说”。

因此，季建业深受县委领导赏识，其中便有时任沙洲县委书记的高德正。

不知是高德正有意栽培还是无心插柳，反正季建业就此娶了高家姑娘，一步登天成了县委书记的乘龙快婿。

不过，即便有这样过硬的关系，季建业也没有真正进入官场，随后很多年都在从事宣传工作。

只是他的单位随之调整，一步步从苏州地区行署专员，到苏州地委宣传部，后又升任副处级的苏州日报副总编辑。

这也算季建业“步步为营”，因为宣传工作历来很受重视，对一个人的历练十分重要。

80年代中期，苏州正面临经济转型，当地乡镇企业和外向型经济成为主导，备受关注。

季建业也顺应时代浪潮，不仅亲自采访多位农民企业家，其报道和论文先后获奖，为日后走上仕途，成为学术型官员奠定了基础。

90年代初，随着高德正担任江苏某市的市委书记，季建业正式进入官场，平调至苏州吴县（相当于现在苏州吴中区加相城区）担任县委副书记，兼任太湖度假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

此时的季建业虽然初入仕途，可“霸气”已现。

当时长三角城市中，上海是毋庸置疑的大哥，经济体量完全碾压江苏各市，吸引了周边县市官员纷纷前去考察。

1992年，季建业以吴县县委副书记身份，去上海青浦淀山湖考察附近的度假区项目。

由于事先没有通报，他的座车被门卫拦下，询问有无“贵宾卡”。

季建业一愣，回复“没有”后，连人带车被拒之门外。

季建业气得让司机掉头回去，不甘心地同司机讲：“今后，我们吴县的度假区一定不输淀山湖！”

一年后，吴县的苏州太湖度假区颇具规模，剃着板刷头，穿件短袖汗衫的季建业这才以自嘲口吻，向前来采访的记者道出这个曾经“被拒”的故事。

面对参观者对度假区的交口称赞，季建业不以为然，表示吴县今后还要搞工业，搞房地产。

那是二十多年前，季建业指的地方还是芦苇荡、小山坡，尚无开发迹象，大家对此将信将疑。

可如今，季建业说的这些宏伟蓝图都已成为现实，吴县也成为苏州最重要的县域经济支柱。

季建业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可当年苏州下属区县干部个个都是如此，也都成绩斐然，他并不算最突出的。

没关系，季建业还有个好岳父。

3

据说，时任江苏副省长的高德正来苏州视察时，曾毫不顾忌地当着所有官员面把季建业叫到身边，拍着他肩膀对众人笑说：

“这是我女婿，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多多批评！”

虽然，身居高位的高德正并没有直接在官场上帮女婿运作，但类似“引荐”，不止一次。

1996年1月，季建业正式调任昆山，担任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

昆山从江苏最穷县逐渐成为百强县的“领头羊”，当年靠的就是抱紧上海，不断吸收上海的产业外溢。

可昆山干部更厉害，尤其在招商上不惜血本。

一位昆山记者曾回忆，他和昆山官员到上海招商，对方总会给前台和服务员塞“红包”，因为他们对于外商住哪间房间了如指掌。

只要知道了房间号，昆山这些官员必会主动上门拜访。

来到昆山后的季建业，并没马上施展自己的拳脚，而是悄悄进入苏州大学行政管理研究生进修班学习，之后又进入了美国马里兰大学参加高级管理人才经济研究班。

他知道在强手如云的官场，岳父的能量也有限，得自己有着过硬的资本，才能有机会不断进步。

这其实也可能是岳父的意思，只要有成绩，学历也能匹配，迟早能像他那样晋升至省部级。

但是，围绕季建业的“法学博士”学位，网上议论已久。

有人透露，他的博士答辩会，自己压根没到现场，而论文其实是扬州某大学一名教授代笔，甚至直到答辩前一小时才送达。

但不管怎么说，戴上“博士”头衔后，季建业的学历算是一份极为荣耀的身份，又恰逢昆山市长调任外地，季建业便在1997年年底拿下了市长职位，开始主政昆山。

主政昆山不久，由于亚洲金融风暴的发生，社会普遍开始对外向型经济产生了担忧。

但季建业却敏锐地发现，台湾地区的产业基础好，受金融危机冲击小，由此作出“主攻台资”的决策。

从那时起，昆山对台商殷勤至备，季建业还由此成为台媒口中那个“能为台商端洗脚水的人”。

季建业对台商的低姿态赢得无数台湾企业的好感，以至于许多原本落地到其他城市，都拿到“零土地费”政策的台企，最终还是来到昆山投资。

为了提升昆山市容市貌，吸引更多外企和台商前来投资，季建业还加大了昆山的基础设施建设。

1998年，季建业决定投资6亿多元用于城市改造，虽然期间遭遇了很多反对意见，可新建的市民广场以及诸多基建项目，最终让昆山人赞不绝口。

由于在招商、城建等方面的贡献，季建业在2000年成功升任昆山市委书记。

一年后的7月，季建业又调任扬州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也是从那时起，季建业开始变得“霸气”外露，刚到任就将扬州相关部门集中起来一顿教训。

他从昆山来扬州赴任时，由城市东门进城。

可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低矮的房屋、破烂的主干道，哪里是唐诗宋词里称颂的“扬州”，分明是一座破败的江北小县城。

批评了当地干部一通后，季建业大手一挥，表示要在扬州“大拆大建”，唯有“路通”，才会“财通”。

4

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听闻季建业要“拆古城”，扬州很多人坚决反对，而季建业却非要硬干，谁劝都不听。

“当市长时干着书记的事；当书记时干着市长的活。”扬州一位老领导曾对媒体这样评价季建业。

最终，扬州市城区有包括1万间门面房在内的住宅，共30余万平方米被拆迁，让并不大的扬州城鸡飞狗跳。

季建业却在总结中说：“所涉的10万市民纷纷主动为工程让路，真正体现了古城人民的古朴求实求进之风。”

完成扬州运河东路改造后，为说服百姓、平息民怨，季建业专门组织市里四套班子搞了一次长跑秀，以展示“亲民”形象。

毕竟是搞宣传出身，他很清楚宣传的重要性。

自2002年起，季建业每年还以扬州的国际经贸旅游节为主题，连续办了8届旅游节，换了8个场地。

每次举办，都会不计代价对周围环境进行“扫荡式”整治。

同样的活动，换不同地方举办肯定有些劳民伤财。可季建业似乎颇得意，觉得这是帮扬州各地做全新的推介。

通过一系列的整治，扬州很快得到了国家卫生城市、国家环保模范城市、中国人居环境奖等称号。

扬州官员回忆，季建业虽然在扬州时的工作指令有些“粗暴”，但并非都在蛮干。

比如当时瘦西湖周围开发建筑时，为了不破坏周边建筑与瘦西湖的和谐，季建业亲自带人在瘦西湖五亭桥上放气球到25米高，以此为标杆，如果周围能看到气球，就说明此地不能建高楼。

可也是扬州瘦西湖改造项目，由于强制拆迁，周围一些店铺主遭遇了非法拘禁、殴打；对一些拆迁“钉子户”，扬州还发明了“当事人下落不明”的荒唐解释。

说白了，季建业要政绩，下面迫于压力，只能“霸王硬上弓”。

老百姓很难在季建业这里受到的优待，可换了外商、台商就不一样。

扬州在季建业主政期间，推出“百千万行动计划”，即向一百个大公司、一千个中小公司推介扬州，发放了一万份材料，要帮扬州积极吸引外资。

曾经“老虎屁股摸不得，大象屁股推不动”的衙门作风，让扬州官员很难适应季建业的节奏，因为他要求，“招商引资，不能说‘不能办’，只能说‘应该怎么办’”。

在季建业的过问下，一位台商在扬州拖了8年都没办全的手续，不到一个月便全部办完。

除了积极服务投资客商，季建业最骄傲的是在任时其解决了境内没有铁路的困境。

很长时间内，扬州虽然是全国旅游热门城市，却因各种原因，一直没有修通铁路。

2004年4月开通的宁启铁路扬州段，彻底改变了扬州“地无寸铁”的历史，成为季建业最得意的手笔。

季建业接受采访时表示，是自己说服了上层，而且扬州通铁路创造了四个“前所未有”：建成就是货、客车同时开通；开通就始发北京、广州、武汉、西安、上海5条黄金线路；开通时速就达100公里；站房标准、规模在地级市中前所未有。

在众多扬州市民眼中，季建业绝对算一个精明能干的市长，而绝非日后南京人所说的没文化。

只是扬州老百姓对“百年铁路梦”能圆而高兴时，扬州官员却又对季建业怨声载道。

5

当时，季建业正推行一项公务员离岗创业政策。

政府承诺，公务员创业3年工资分文不少，创业不成还可回原单位，完全是让公务员“捧着银饭碗、系着安全带”去经商。

有记者去向季建业求证时，他一语惊人：“不升官，就发财嘛！”

事实上，这不是季建业脑子发热之举，而是他调研后的深思熟虑。

2003年开始，扬州各地开始进行机构合并调整，但由此带来副职过多的情况，某些局甚至出现了“1正12副”的尴尬局面，很多副职连分工都没有。

季建业盘算，不如将这些人进行推进市场，既精兵简政，同时也是进一步带动市场。能成功自然是好事，不成功回来，也算熟悉了一趟市场经济。

可问题是，无论官场还是民间对此都不买账。

很简单，官员都怕由此丢了“官帽”，再也回不来，况且创业不比坐办公室，那可是需要真正干出效益的；老百姓也不服气，觉得这些官员经商，那不就成“官商勾结”了？

为此，《解放日报》刊发了一篇通讯《扬州“赶”公务员下海》，被多家报刊转载，引发轰动。

扬州这项政策很快被叫停，诸多 “下海”不足两个月的官员再次回到原单位。

工作不忙了，风花雪月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何况是出美人的扬州。

当时的扬州官场，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季建业那位“干妹妹”。

季建业在扬州就任时，曾住在西园饭店，结识了其中一位名叫祝梅的服务员。

这姑娘容貌秀丽，身材高挑，俩人很快便发展成情人关系，

随后，祝梅被调任扬州萃园城市酒店任副总经理，季建业在扬州的办公地点也改在此酒店。

季建业在扬州任职的8年间，“祝姑娘”不仅对其生活悉心照顾，还得到季母的肯定，被季母认成“干女儿”，也因此有了季建业“干妹妹”的身份。

除此之外，季建业在扬州还有个公开的“情人”，此女皮肤白皙，头脑灵活，曾是市政府办公室的打字员，后获提拔为扬州市发改委副主任，季建业的任何出访，都有她跟随。

季建业的情妇还有很多，但没有影响他的再次升迁。

毕竟，他在位8年间，扬州的工业总产值从2001年的925亿元达到2008年5000亿元；扬州有了长江大桥、火车站，城区扩大了一倍多，除了国内诸多奖项，还获得了“联合国人居奖”。

离开扬州时，季建业发表“离任感言”时表示：“我在扬州这八年，是我人生中精力最旺盛、经验最丰富的一段时光，我把黄金年华奉献给了扬州。”

听到这话的当地官员都在偷乐，因为知道季建业这“精力最旺盛”的八年其实也献给了扬州的美人们。

2009年夏，季建业从扬州调任南京，任代理市长，强硬的作风也很快出了名。

大小会上，他可以当着上百人的面像骂儿子一样骂下属；即便是在与时任市委书记开会时，也常用“这个事情我来讲……”直接打断市委书记的讲话。

同时，季建业也将他在其他城市“大拆大建”的管理风格带入古城南京。

6

刚就任南京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后，季建业便动用3.8亿元专项资金整治市内主要道路。

就在南京市民觉得不胜其扰的市政工程要落幕时，市内各地又响起轰鸣的打桩声。

不少市民抱怨说，南京城“灰头土脸，主城没有一条好走的路”，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季挖挖”。

更令某些小区居民闹心的是，市内很多工地结束后，施工脚手架迟迟没有拆除，给小偷提供了便利，发生多起偷盗事件。

甚至，季建业为拆迁提出了一个几乎毫无底线可言的底线，“只要不死人，怎么来都行”。

于是乎，南京下级政府的官员为了跟上其进度，各种龌龊手段纷纷用上，季建业也被南京市民恨恨地称为“推土机市长”。

季建业当然知道南京市民的不满，但他公开回应，表示这些都是南京发展的阵痛，现在不抓紧治理，今后的再建的成本将越来越高。

如果说季建业的“阵痛说”勉强说得过去，可他主导推动的“雨污分流”在没有任何详细科学规划背景下便匆忙上马，被无数人诟病。

这项耗费了数百亿资金的市政项目，事先没有实现城市污水处理厂和主管道等“大动脉”通畅，因此小街小巷的“毛细血管”即便重新更换了一遍，也没法真正投入使用，只能反复修补。

南京人对持续多年的“雨污分流”项目深恶痛绝，不仅其带来出行不便、空气污染、噪音扰民等问题，路段的反复开挖也让南京犹如一个超大工地。

季建业也很会为自己辩解和营销，他前脚刚谈到“雨污分流”，称“难度预计不够、施工组织不到位自己有责任，也有‘代人受过’不被理解的委屈”，后脚便亲自下到12米深的污水井底检查污水主管建设。

南京基建的浪费远不止此项目。

2009年4月，南京市建委宣布要“对城西干道进行综合整治”——把沿线三大高架桥全部拆除，并拿出23.5亿元的巨资将原有高架桥改建成地下隧道。

消息一经公布，立即在南京市民中掀起轩然大波。

原因是这个设计寿命50年的城西高架仅用了10年多就要拆除，这个巨大的浪费谁承担责任？拆除为何不事先征求市民意见？

然而，南京城西高架拆除项目照旧进行。

据估算，2011年至2013年，南京3年城建总投入超2000亿元，很多都成了“烂尾”项目，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季建业拍板所为。

那些年的南京两会上，都有代表委员针对城市乱拆乱建和资金浪费提意见，但没什么效果。

有人吐槽季建业：“他总有理，理总在他。”

在位时，季建业给同事留下了作风专断蛮横、说一不二的印象，直到碰见 “副职克星”杨卫泽。

俩人其实很早便是上下级关系，杨卫泽在苏州当书记时，季建业是其下属的昆山市主官。

杨卫泽来到南京前，季建业正因“雨污分流”项目焦头烂额，被有关部门点名批评，只好夹着尾巴做人。

作为南京市党、政一把手时，俩人之间的矛盾也集中在对“雨污分流”项目的评价上。

杨卫泽到任后，几次南京市委的民主生活会上，季建业自我批评的主要问题正是雨污分流工程。

只是季建业每交一次自我剖析材料，都被杨卫泽打回去，前后反复三次，令他很郁闷。

简单说，杨卫泽既不愿意为“雨污分流”项目背锅，也正好借此敲打季建业。

2013年9月，季建业趁杨卫泽出国访问，带领多家南京媒体走访雨污分流的工地，要求做正面报道。

可等杨卫泽回国后，他立即指示南京宣传部和主要媒体，要求立即批评“雨污分流”工程。

7

在南京，季建业也有过被人称颂的事情。

当年他在扬州时，经常深夜拆阅市民来信，亲自拆封阅读，甚至不让秘书碰，这个习惯他一直保持到了南京。

比如一封来自南京贫困家庭孩子的来信，诉说自己家庭住房困难。季建业看后，立即指示当地为孩子家庭解决了一套廉租房，成为身边人广为宣扬的一桩美谈。

类似事情还有很多，可赞誉他的人不知道的是，季建业是在豪华酒店包房，身边有美人伺候的环境下阅读这些来信，十分反讽。

事实上，总是摆出一副“一心为公”态度的季建业除了私生活不检点，他的贪腐行径早在昆山时就开始了。

按照季建业后来的自述，他在昆山主政期间曾收了当地某公司老板的五万元现金，以感谢自己帮忙拿到了市政工程的项目。

从那时开始，季建业交易行为就变得顺其自然。

特别是调任扬州后，他身边的“朋友圈”多了很多商人，无论去哪做什么，都有人争相巴结。

面对季建业的“照顾有加”，周围人自然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

季建业在扬州期间，曾经的下属朱天晓、徐东明也围绕季建业逐渐了小圈子，彼此官商勾结，各种贪腐行为大肆进行。

季建业落马后，检察机关的指控特别强调一点：季建业1132万余元的受贿金额中，有折合人民币789.6万余元是发生在2000年4月至2009年底。这个时间段，恰好就是季建业离任扬州时所称的“黄金年华”。

季建业的落马时间很突然，但南京官场对于落马这件事并不意外。

2013年国庆过后，季建业原本带队出访英国的一项活动，被有关方面叫停，这在官场上实际释放了一个清晰的信号。

只是季建业落马过于迅速，不仅南京官场懵了，江苏省高层事先还蒙在鼓里。

2013年10月15日，季建业还以南京市长身份出席并主持南京市政府常务会议，但第二天的会议并没出现，连席卡都没有放。

因为15日晚，中纪委专案组在一位副书记的领衔下，秘密飞抵南京。

当天夜里，原本在外地考察的江苏省纪委书记接到临时通知，要求星夜赶回南京。

16日凌晨，专案组悄无声息地找到了季建业并带走。

南京“换季”不久，市委书记杨伟泽也随之落马，彼此又成为监狱里的“难兄难弟”，曾经的恩怨是非都化为一场“金陵春梦”。

时至今日，季建业的是是非非依然是南京人热衷谈论的话题。

2015年4月7日，山东烟台中院对季建业受贿一案作出了公开宣判，58岁的季建业被判有期徒刑15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200万元。

季建业离开扬州时，对身边官员说：“请大家常去南京，南京近在咫尺，‘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不料，他最后的仕途最终也就此折戟在“近在咫尺”的钟山。

参考资料：

“砍树市长”落马记 南京市长季建业被抓接受调查，第一财经

季建业被双规：曾常年在酒店豪华套房办公，观察者网

季建业的仕途行迹，上观新闻

季建业家族腐败之路：家人成为腐败生涯重要一环，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