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景十三王传》记载了武帝之外,汉景帝的十三个封王的儿子。这十三人都是武帝的同父兄弟。按汉朝的定制,皇帝的儿子没有继承帝位的要封王,所以武帝的这十三个兄弟都封了诸侯王。这十三人分别为景帝的五位夫人所生。此外,武帝还有几位同母姊妹。从武帝与其兄弟姊妹的关系中,有助于了解武帝及其兄弟姊妹的贵族生活。
栗姬子三人:临江哀王刘荣、临江哀王刘阙、河间献王刘德
刘荣系景帝长子,于景帝前四年(前153年)立为皇太子,景帝前七年(前150年)废太子,改封为临江王。景帝中二年(前148年)临江王刘荣因侵文帝庙地为宫,被征赴中尉府受审,自杀。
临江哀王刘阏,据其传所载,刘阙在景帝前二年(前155年)立为临江王;三年而亮,即在景帝前四年(前153年)薨逝,无子;取消封国,改为郡。
栗姬生的另一位儿子是河间献王刘德,刘德在景帝前二年(前155年)封为河间王,刘德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在搜求遗书遗乐等文化事业方面曾作出贡献。武帝元光五年(前130年)冬十月来朝献雅乐,对武帝所问三十余事,皆“推道术而言,得事之中,文约指明”。
这年春正月河间王薨。大行令上奏:“聪明睿知曰献,宜谥曰:献王。”班固在赞中曾指出:献王刘德在景帝的诸子中“卓尔不群”,是突出的一位有文化干了正事的人。
程姬生三人:鲁共王刘余、江都易王刘非、胶西王刘端
鲁共(恭)王余在景帝前二年(前155年)封为淮阳王,次年徙鲁为鲁王。刘余“好治宫室苑囿狗马”,末年“好音”,“不善辞令”,“为人口吃难言”。因为好治宫室,为扩大宫室坏孔子旧宅,听到了“钟磬琴瑟之声,遂不敢复坏,于其壁中得古文经传”。元朔二年(前128年),刘余在封王后二十七年而薨逝。
江都易王刘非,景帝前二年(前155年)封为汝南王。吴楚七国之乱时,非年十五,上书自请击吴。景帝赐非将军印,灭吴后,徙刘非江都,治吴王所统治的吴国。元光年间,匈奴侵犯汉边境,刘非上书武帝愿击匈奴,不许。刘非好气力,治宫馆,招四方豪杰,骄奢甚。约在元朔元年(前128年)或元朔二年(前127年)薨逝,其子刘建继位。刘建荒淫无度,为王太子时,邯郸人梁蚡想把女儿献给易王,刘建闻其美,私招入,留之不出。梁蚡说:“子乃与其公争妻!”刘建指使人杀梁蚡,梁上书朝廷告发,下廷尉审理,又逢大赦,没有处理。再有易王刘非薨逝后还未安葬,刘建竟然召易王所爱的美人淖姬等十人奸淫。
刘建的妹妹征臣出嫁,回来为易王送丧,刘建又复与其奸。刘建的异母弟刘定国知道他的罪行,花钱让一个叫荼恬的上书告刘建淫乱,事下廷尉审理。廷尉却以荼恬受人钱财上书,判茶恬弃市罪,不对刘建治罪。刘建后来更加放肆,如同禽兽,于出桩桩坏事,如有意弄翻小船让人淹死、纵狼吃人、令人与禽兽交等等,专为淫虐。
又自知罪多,国中颇有人想告发,刘建害怕受诛,就同王后成光共同让越婢下神祝诅皇帝。“建游章台宫,令四女子乘小船,建以足蹈覆其船,四人皆溺,二人死。后游雷波,天大风,建使郎二人乘小船入波中。船覆,两郎溺,攀船,乍见乍没。建临观大笑,令皆死。 宫人姬八子有过者,辄令裸立击鼓,或置树上,久者三十日乃得衣;或髡钳以铅杵舂,不中程,辄掠;或纵狼令啮杀之,建观而大笑;或闭不食,令饿死。凡杀不辜三十五人。建欲令人与禽兽交而生子,强令宫人裸而四据,与羝羊及狗交。专为淫虐,自知罪多,国中多欲告言者,建恐诛,心内不安,与其后成光共使越婢下神,祝诅上。与郎中令等语怨望:‘汉廷使者即复来覆我,我决不独死!’”后与淮南王、衡山王勾结谋反,作黄屋盖,刻皇帝玺,铸将军、都尉金银印等等。事发觉后,列侯、二千石博士皆说,“建失臣子道,积久,辄蒙不忍,遂谋反逆。所行无道,虽桀、纣恶不至于此。天诛所不赦,当以谋反法诛。”元狩二年(前121年)刘建自杀,其后成光等人皆弃市。其封国除,改为广陵郡。
胶西王刘端,景帝前三年(前154年)立为王,胶西国在今山东胶河以西、高密以北地区。为人贼戾,阳痿,一近妇人,病数月。他所爱幸的少年为郎,与后宫乱,端擒灭之,杀其母子。数次犯法,汉朝公卿几次请皇上诛灭刘端,因刘端是天子的兄长,不忍,所以刘端更加放任。
有关机构再请加以处罚,遂削去其国三分之二的土地。汉朝派去的二千石的国相,遵照汉朝法律治国,刘端常常寻求他们的罪状加以告发;对无罪的国相又以欺诈的办法用药杀害;国相如按国王刘端的办法治国,汉朝就以法治罪。所以,胶西国虽是个小国,杀伤的二千石的官员却很多。而且,这个国王刘端还是位“强足以拒谏,智足以饰非”的人物。《汉书》本传说他立为王四十七年而薨逝,无子,国除。地入于汉,为胶西郡。
董仲舒曾先后任江都王刘非、胶西王刘端的国相。约在元狩二年(前121年)因胶西王刘端暴戾,惧祸辞官,此后以修学著书为事。
贾夫人生二人:赵敬王刘彭祖、中山靖王刘胜
赵敬肃王刘彭祖,景帝前二年(前155年)立为广川王,后徙赵为赵王。彭祖为人巧佞,好法律,凭诡辩以中伤人,多宠姬及子孙。
二千石的国相在赵相依法治国,会有害于赵王。所以有二千石的国相至国,彭祖就穿帛布单衣到他住的房舍去迎接,并多设疑事以诈动之,得其失言,立即记录下来;国相欲依汉法治国,就以记下的失言相胁迫,如不听,就上书告发或诬以好利事。所以,彭祖立为王六十余年,国相没有能满二年的,总是以罪免职,罪大者死,罪小者刑,因此二千石不敢治,在国内形成了赵王专权的局面。“赵敬肃王彭祖以孝景前二年立为广川王。赵王遂反破后,徙王赵。彭祖为人巧佞,卑谄足共,而心刻深,好法律,持诡辩以中人。多内宠姬及子孙。相二千石欲奉汉法以治,则害于王家。是以每相二千石至,彭祖衣帛布单衣,自行迎除舍,多设疑事以诈动之,得二千石失言,中忌讳,辄书之。二千石欲治者,则以此迫劫;不听,乃上书告之,及污以奸利事。彭祖立六十余年,相二千石无能满二岁,辄以罪去,大者死,小者刑。以故二千石莫敢治,而赵王擅权。使使即县为贾人榷会,入多于国租税。以是赵王家多金钱,然所赐姬诸子,亦尽之矣。”
刘彭祖又在国内垄断专卖,收入多于国家税收。彭祖所立太子刘丹与其妹和其同母的姐姐奸,又使人椎杀人而埋之。江充告丹淫乱,武帝派遣使发吏卒捕丹,下魏郡狱,论罪当死。彭祖上书为丹讼冤,愿随从国中勇敢之士击匈奴,以赎丹罪,武帝不许。时间久了,竟然受到赦免出狱。
后来,彭祖入朝,通过武帝姊妹平阳、隆虑公主请求再立刘丹为太子,武帝不许。彭祖曾娶江都易王宠姬、王建所奸者淖姬为妻,生一子,号淖子。武帝和臣下商议,立淖子为赵王太子。征和元年(前92年)彭祖薨逝,谥敬肃王。
中山靖王刘胜,景帝前三年(前154年)立,中山国治所在今河北正定县。吴楚七国乱后,汉朝削弱诸侯王势力,诸侯王感到“今或无罪,为臣下所侵辱,有司吹毛求疵,答服其臣,使证其君,多有冤案”。建元三年(前138年)代王登、长沙王发、中山王胜、济川王明来朝,天子设酒招待,席间刘胜闻乐声而泣哭,武帝问其原因,刘胜就谈了诸侯王的上述感受,并谈了朝廷官吏侵害的具体情况。
武帝听了后“乃厚诸侯之礼”,并减省了有关机构所奏诸侯之事,以此表示“加亲亲之恩”。刘胜好酒色,儿子有120余人。常与赵王彭祖说:“兄为王,专代吏治事。王者当日听音乐,御声色。”赵王也说:“中山王但奢淫,不佐天子拊循百姓,何以称为藩王。”武帝元鼎四年(前113年)中山靖王刘胜薨逝。从1968年发掘的河北满城中山靖王墓出土金缕玉衣等随葬品来看,其生活确实奢侈。
唐姬生一人:长沙定王刘发
唐姬原为程姬侍者。景帝招程姬,程姬回避,不愿去,而饰侍者唐儿使夜进,景帝醉,不知,以为程姬幸之,遂有身孕,生子,名发。景帝前二年(前155年)立,因其母无宠,故封在地方卑淫的贫穷的长沙国。元朔元年(前128年)薨逝,子刘庸嗣。
王夫人生四人:广川惠王刘越、胶东康王刘寄、清河哀王刘乘、常山宪王刘舜
此王夫人即武帝母王太后之妹。广川国治所在今河北冀县。刘越在景帝中二年(前148年)封为广川王,在位十三年薨逝。子刘齐继,后四十四年薨逝。刘齐有幸臣乘距,乘距有罪逃亡,刘齐擒其宗族。距怨王,上书告刘齐与其姊妹奸淫。此后,刘齐数次诬告别人,有司案验,与王所言不合,遂弹劾刘齐诬罔,大不敬(不敬天子之罪),请逮治。
刘齐恐惧,上书愿与广川勇士奋击匈奴,武帝允许。未出发,病薨。有关官府奏请除去封国,为武帝批准。过了几个月,武帝又下诏说:“广川惠王于朕为兄,朕不忍绝其宗庙,其以惠王孙去为广川王。”刘去即刘齐的太子,让刘去为广川王,就恢复了广川国。哪知刘去是个很荒唐的人,继王位后有幸姬王昭平、王地余两人,许诺其为后。“去尝疾,姬阳成昭信侍视甚谨,更爱之。去与地余戏,得袖中刀,笞问状,服欲与昭平共杀昭信。笞问昭平,不服,以铁针针之,强服。乃会诸姬,去以剑自击地余,令昭信击昭平,皆死。昭信曰:‘两姬婢且泄口。’复绞杀从婢三人。后昭信病,梦见昭平等以状告去。去曰:‘虏乃复见畏我!独可翻烧耳。’掘出尸,皆烧为灰。”
刘去后来就立昭信为后,昭信爱进谗言在昭信怂恿之下,刘去就残酷地不断杀人。太始三年(前94年),相、内史奏明其状况,武帝遣大鸿胪、丞相长史等治其狱,奏请逮捕刘去及其后昭信,武帝下制说:“王后昭信、诸姬奴婢证者皆下狱。”
有关官府请诛王,武帝又下制说:“与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议。”议者都以为刘去“悖虐,听后昭信谗言,燔烧亨煮,生割剥人,距师之谏,杀其父子。凡杀无辜十六人,至一家母子三人,逆节绝理。其十五人在赦前,大恶仍重,当伏显戮以示众。”武帝又下制说:“朕不忍致王于法议其罚。”有关官府请废其王爵勿王,与妻子迁徙上庸,被批准。与其汤沐邑百户。刘去在道上自杀,其后昭信弃市。
胶东康王刘寄,景帝中二年(前148年)立为王,胶东王的治所在今山东平度,辖地包括平度、莱阳、莱西等地。立王后二十八年薨逝。
淮南谋反时,刘寄听说后,曾私作兵车镞矢,准备战守,以备淮南起。刘寄因系武帝母亲王皇后妹王夫人之子,与武帝最亲近。审理淮南王谋反狱时,他的事情也暴露了出来,自己哀伤发病而薨逝,不敢置后。武帝听说刘寄的长子叫刘贤,母亲不受刘寄宠爱,武帝可怜刘贤的处境,就立他为胶东王,继承王位。同时又封刘寄的少子刘庆为六安王,封原来衡山王所辖地区。胶东王刘贤立为王以后十五年而薨逝。刘庆立为六安王以后三十八年而薨逝。
清河哀王刘乘,景帝中三年(前147年)立为王,清河国治所在今河北清河东南,辖境约当今河北枣强、南宫的一部分及今山东清河、临清、武城等地的一部分。立王后十二年而薨逝,无子。国除。
常山宪王刘舜,景帝中五年(前145年)立为王。常山国辖区约相当今河北唐河以南、任丘以北一带。刘舜,景帝少子,骄淫,数犯禁,武帝常从宽对待。元鼎四年(前113年)薨逝,其子勃继为王。宪王刘舜有不爱姬生长男名税,棁因母亲无宠的缘故,自己也得不到宪王的喜欢。王后修生太子勃,而受王宠幸的姬又生儿子刘平、刘商,王后很少与王同居。宪王病重时,诸受王宠幸的姬侍病,王后因嫉妒不常在,而往往在自己的房间。
医生让用茶时,太子刘勃自己不尝茶,也不在宪王病房留宿侍疾。宪王薨逝,王后、太子才到。
宪王不以悦为儿子,不分与财物。有人说太子、王后,让分给悦财产,皆不听。太子继立为王,也不承认和体恤悦,悦怨王后及太子。
汉朝使者视察宪王刘舜丧事时,悦向使者告发宪王病时,王后、太子不侍候,及死,过了六天才出来办理丧事,太子勃私奸、饮酒、博戏、击筑,用车载着女子奔驰,环城过市,到狱中看视囚犯。
天子派大行张骞验问,逮捕各有关证人,刘勃又藏匿了证人。吏要逮捕证人,刘勃就使人击、笞、掠吏,并擅自放出汉朝所关押的囚犯。有关官府奏请诛刘勃和宪王刘舜的王后修。武帝说:“修素无行,使悦陷之罪。勃无良师傅,不忍加以诛杀。”有关官府又奏请废勃勿王,因此就徙刘勃及家属去房陵。武帝批准了。刘勃继王位数月,废,国除。过了一个多月后,天子认为宪王刘舜和自己最亲近,又诏有关官府说:“常山宪王早夭,后、妾不和,嫡、庶诬争,陷于不义以灭国,朕甚闵焉。其封宪王子刘平三万户,为真定王:子刘商三万户,为泗水王。”这就又把宪王刘舜的另外两个儿子都封了王。
武帝的这十三位兄弟及其儿子,除河间献王一人“卓尔不群”有德有才外,其他诸人大多荒唐淫佚、犯法违禁、生活奢靡。这完全是他们的贵族地位、特权生活所养成的,所以班固深刻指出:“昔鲁哀公有言:‘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忧,未尝知惧。’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可得也。是故古人以宴安为鸩毒,亡德而富贵,谓之不幸。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沉溺放肆之中,居势使然也。”
班固这几句话是历史经验的总结,也是告诫后世王公贵族、富贵者的,奢侈骄淫的生活就如鸩毒一样能毁灭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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