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赫德是晚清时期一位堪称传奇的英国人,正一品、死后追授太子太保,应该是清政府中官衔最高的外国人。赫德把持中国海关长达半个世纪之久,客观上帮助中国建立了现代海关管理制度和邮政系统,扩大了清朝的税收;但是主观上赫德还是为英国殖民主义服务,只要有机会绝对会坑中国一下。
赫德从小就是一个学霸,咸丰四年(1854年)英国外交部招收去中国工作的外交人员,19岁的赫德因为很优秀被免试录用。来到中国后,赫德和其他高高在上、觉得清朝愚昧落后的洋人不同,刻苦钻研中国的《易经》、《孟子》、《诗经》、《大学》、《中庸》等文化古籍;熟悉清朝官场中的种种礼节和惯例;深入中国人的生活圈子,练就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这些都为赫德在清朝官场如鱼得水,以至于掌控清朝海关打下了基础。
咸丰三年(1853年)开始,各国列强就已经将中国沿海各口岸海关把持在手中,从此雇佣洋人管理海关成为清朝惯例,但是在当时因为各地海关各自为政、管理混乱、贪污成风,因此效果并不好。咸丰十一年(1861年)3月清朝总理衙门要设立海关总税务司,本来的人选是李泰国,但是这个人傲慢无礼激怒了恭亲王奕䜣,反而是身为李泰国代表的赫德谦恭有礼、精通中国文化,被恭亲王奕䜣因为知己,称其为“我们的赫德”。
同治二年(1863年)11月,经过多轮谈判,对于李泰国忍无可忍的恭亲王奕䜣让其滚蛋,任命赫德为大清帝国海关总税务司。赫德上任后大刀阔斧的改革海关管理制度,按章征税、按律执法;在全球招聘各种人才,任人唯贤,犯错必罚,绝不偏帮;实行高薪养廉,雇员拥有退休金、回籍旅费、带薪年假、未婚人员抚恤金、因功致残抚恤金、丧葬费、医药费、来华探亲家属旅费等福利待遇。经过赫德的治理,海关成了大清国唯一一个没有贪污腐败的部门,海关税收也从每年496万两增加到2000万两,成为清朝最重要、最稳定的财富来源。
同时赫德对于清朝的改革和近代化做了很多贡献,比如他撰写的《局外旁观论》提出了效法西方以自强的建议,拉开了“洋务运动”的大幕,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人办工厂的钱基本上都是海关出钱;赫德还帮助清朝建设航运设施、统一全国邮政,支持幼童出国留学、倡导中国派遣驻外使节、组织参加万国博览会等等。
在赫德接手之前,大清海关早已腐朽不堪,贪污中饱风行,关务混乱,累年亏损。赫德掌权之后,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
首先,赫德把原来条块分割管理变成了垂直领导,原来各自为政、隶属关系混乱的海关全部由总税务司领导,各级地方政府不再插手海关事务。其次,他实现了按章征税、按律执法,改变了以往的随意性。再次,他还引进了“服务”和“公仆”的理念,要求各口税务司简化海关办事程序,顺畅海关和商人的交流,这种为管理对象服务的理念在当时非常超前。
重视人才招募。好的制度需要人才去落实执行,赫德在全球范围内招考海关工作人员,公开选拔,以考核结果为唯一的录取标准,坚决杜绝依靠人情关系进入海关工作。他在伦敦也设置了考点,一位朋友想通过赫德把自己的儿子安排进中国海关工作,赫德就把这位友人的儿子推荐到报考名单之中,同时附上了自己的要求:“谁不合格,就不录用”,结果这位友人的儿子因考核不合格,被拒绝录用。
赫德对贪污腐败实行严惩,广东海关的一位外班关员仅仅因私下接受报关人员的一条鲜鱼就被开除,永不叙用。强硬严厉的惩贪手段,让试法者望而却步。
经过赫德的不懈努力,他在“普天之下莫非贪官”的大清帝国中,硬是杜绝了贪污腐败现象,创造出清朝唯一一个廉洁高效的衙门,被认为是“世界行政管理史上的奇迹之一”。
赫德的努力给清政府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咸丰十一年(1861年)大清海关总收入不足500万两白银,在赫德打理下,这一数字不断上升,至19世纪80年代末,海关每年的税收达到近3000万两白银,一度占到清政府财政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关税成了清廷最稳定、最可靠的财源,赫德也成了大清国名副其实的“财神爷”。
另外,他还创建了中国的现代邮政系统,资助创办了中国第一个新式学校——京师同文馆,促成了清政府第一个欧洲观光使团的出访,推动中国第一次参加世界博览会。清朝灭亡以后,由他建立起来的海关机构和制度被历届民国政府全盘继承,一直运行到1949年。
为了表彰赫德对大清王朝的特殊贡献,清廷多次对其进行嘉奖,光绪十五年(1889年),赫德被清政府授予正一品官衔,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又被加封为太子少保。宣统三年(1911年),赫德在英国去世,清政府仍感念他的功劳,追封其为太子太保,进入“三公”之列。一个外国人能够在中国享受此等待遇,全球仅赫德一人。
但是赫德做了再多的好事也改变不了他为英国殖民主义服务和为自己牟利的事实。首先赫德利用自己和清政府高层的关系,帮助英国进行情报工作,比如咸丰皇帝对各国公使进驻北京不满,清朝在和列强谈判时的底线等等。
其次赫德以一种亲善清朝的面孔出现,影响中国亲近英国,疏远其他列强。比如光绪九年(1883年)的中法战争,赫德表现得比一个中国人还激动,鼓动清政府和法国人死磕到底,这不是因为赫德多么爱中国,而是因为法国也是英国的敌人。
最后赫德经常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担任中西方谈判的桥梁为自己牟利。比如中法战争本来的清朝谈判代表是李鸿章,但是赫德利用自己在欧洲的关系说动法国总理茹费理同意自己当中法谈判沟通的唯一的渠道,好处都是赫德拿了,出卖的是中国利益。
再比如清朝筹建北洋水师,赫德积极帮助中国联系英国船厂买战舰,但是赫德用心险恶,一方面他是想通过参与北洋水师的组建,进而控制中国海军;另一方面赫德介绍的战舰都是价格高昂、战斗力低劣的次品,赫德得到了大量回扣,要不是后来中国驻德国公使李凤苞牵头从德国订购了定远号等战舰,北洋水师可真就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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