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疫情下找工作的年轻人

那些在疫情下找工作的年轻人
2020年02月19日 22:17 AI财经

编辑 /   鹿鸣

疫情的到来推迟了企业的复工进程,也致使想要年后找工作的人们陷入了被动的境地。特别是对于年前辞职的人来说,疫情的发展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社保、医疗、房租及日常消费,每一项都可能成为压倒他们的最后一颗稻草。

从央企出来后,我坚持去麦当劳打工

2月14日情人节,苏州街边已经少有行人出没,受疫情影响,这是多年以来第一次毫无人气的情人节。这一天,28岁的黑子照常来到附近的麦当劳打工,时下开业的餐馆并不多,麦当劳内便显得熙熙攘攘。

去年5月,黑子辞去了蒸蒸日上的某房地产央企工作,开始为转行化妆师作准备。这让家里人很不理解,母亲甚至因为她突然的辞职,扬言要“断绝母女关系”。自此之后,母女之间没有通过一次电话,就连过年也没能团聚。

“她是觉得丢人吧,一直不敢告诉亲戚我辞职的事。前些年我跳槽进入央企后,成了家里长辈眼中的‘上进分子’,这么多年终于有点夸我的声音了,我妈大概是接受不了这种心理落差。”黑子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但还是表达了理解,“我家是单亲,妈妈一个人把我养大很不容易。只能希望以后把化妆事业做好,让亲人们认可吧。”

眼下黑子虽从未后悔辞去了工作,但不得不面对经济危机的事实,尤其是她还有每月2000元的房贷要还。化妆事业暂未进入正轨,黑子选择去附近麦当劳上班,虽然时薪只有16.8元,甚至达不到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但因为能够支持她偿还房贷,黑子在疫情期间依然每天勤勤恳恳地上班。

最近店里因为疫情的特殊原因,决定将员工的薪水翻倍,而且兼职达到140小时还会有500元的奖金。黑子兴高采烈地讲着疫情期间的种种奖励,像是已经为了500块的奖金折腰的样子。但她依然坚持说自己上班不是为了钱,而是希望能够在特殊时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是我们店最早戴口罩的,也会坚持提醒客人不戴口罩不给餐,可以说是全店防护意识最强的。”黑子骄傲地说。当然,这点微薄的收入已经难以维持她此前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黑子开始过着拮据的生活,砍掉了很多可有可无的花销。

周一到周五在麦当劳打工,到了周末就开始专注地进行化妆练习。这对刚刚起步的黑子来说并不容易,化妆的前期投入也很大,一方面是学费花去了将近6000块,另一方面学习所需的化妆品等相关工具也花去了近20000元。为了弥补这块亏空,黑子也尝试做过跟妆助理,“一次300元,去年10月以来接了6个单。化妆师行业,冬季是淡季,加上疫情影响,2月份的订单都取消了。”

但无论如何,黑子绝不愿意再返回职场,“你说这是一场‘逃避’也好,对我来说,我不喜欢跟同事打交道,这会让我感到有压力。我以前理想中的工作是当停车场的收费员,不需要跟同事打交道,收入很少也没关系。”

她觉得自己很像日剧《凪的新生活》里的大岛凪,属于典型的讨好型人格,会身不由己地陷入他人的评价之中,因此和同事相处时总会感到疲倦。“去麦当劳打工的经历,也证实了我的确很适合服务业,因为我是讨好型人格,所以很喜欢跟客人打交道,他们也很喜欢我。”

图/ 日剧《凪的新生活》

转行化妆师,算是黑子28年以来做过的最疯狂的决定。像是经历了一场拔河,绳子的左边系着外界的看法,绳子右边则是自己的想做的事,哪边能暂时取胜往往取决于很多因素。“比如这个月看了《月亮与六便士》,那我右边的一端就增长了,而跟亲戚在一起的时候,左边又会被拉长……这样的博弈连续不断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她回忆起了上大学的时候,自己为了去香港看Blur(模糊乐队)的演唱会,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办签证。这是Blur重组之后的第一次巡演,令黑子记忆深刻,“当天气氛好炸了,我这辈子看的演出再也没有那么感动过了。”事后她才得知,自己偷户口本办签证的一幕被记者拍到了,照片登上了县里报纸头版——原来亲戚们早就知道自己偷跑出去的事啊!

图/ Blur乐队

相比于其他失业者,黑子的心态还算平和,并没有因为要去做兼职而感到心理落差。离开了把自己时间填满的工作,黑子得以重新回归自己的精神需求,“我是那种看书、看电影会分割到每月每周甚至是每天的人,以前每年看两百部电影、读五十本书,后来全被工作填满,消耗掉了大量精力,哪怕有空闲时间也很难看进去书和电影了。”

作出转行的决定之前,黑子也曾犹豫和焦虑,但老公一直鼓励她从头开始。“我老公跟我不太一样,他不太看书和电影,就是个单纯的游戏宅,但他特别不在意别人眼光,这点上我很佩服他,所以他才能给我勇气。”

告别了996,只剩下了节衣缩食

“公司都说等面谈,实际上好多也不是真心想招人,而是他们遇到了一个问题,想让你帮忙想解决办法,最后给出的拒绝理由非常奇葩。”施蕙无奈地说。

和大多数人相比,施蕙的简历已足够亮眼,本硕均毕业于世界排名前30的大学,首份工作便是一家国际知名快消公司。进入华为后,施蕙也凭着较高的议价能力领到了一份非常可观的薪水。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时无刻不在焦虑之中,2019年12月辞职至今,施蕙已经陆续投了10家公司,进行了6个面试,却并未收到任何offer。

对于已经攒下一些积蓄的施蕙来说,钱在目前还不是头等问题,“主要是担心挺长时间不工作会脱轨,比起书本学习,品牌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实践,所以希望疫情尽快过去。”

为了不让自己被市场淘汰,离职后的施蕙仍然坚持每天在家学习。晚饭后,她习惯在混沌大学、三节课和馒头商学院等在线学习平台听一下网课,有时也会和研究生导师聊聊营销案例以更新思维方式。虽然疫情的造访打乱了她的计划,但没有打破她的自律,除了日常案例的补充,施蕙还学习了经济学和统计。

和施蕙一样,陈夜选择节衣缩食,将每月开支控制在2000元上下。她开始学习英语,计划未来出国发展。短期之内,如果迟迟找不到工作,陈夜的接受底线是保险代理类自由度高的工作,或通勤方便收入一般但较近的工作。

陈夜是一名EHS工程师(environment health safety,企业安全监督管理员,通过系统化的预防管理机制,以减少企业产生过程中的事故,改善职业环境和消除职业病隐患),于去年末从华润置地辞职。这份工作榨干了她全部的精力,“理论上是早九晚六,实际上是早八晚十一,HR都天天加班,甚至通宵。公司里关系户比较多,这些人看上去比较闲散,而且人的能力极差。”

由于积累了太多负面情绪,对于年前的裸辞,陈夜并不后悔。“12月圣诞节、元旦、春节、情人节正好是最忙的时段,我如果不辞职,这段时间也要搏命抗疫。”但她预想的年后找工作计划显然是破灭了,EHS的就业岗位集中在制造业等实体经济领域,陈夜表示市面上放出来的大多是基础岗,几乎没有看到合适管理岗位。

HR:忙死了,没空管招聘的事

一位从事IT、互联网领域的猎头顾问告诉AI财经社,今年一季度受到疫情冲击后,传统的“金三银四”招工季将延后,年后找工作的公司当中,大多数还处于观望状态,并表达了放缓跳槽的态度。

此外,年后就业者对薪酬涨幅的期望值也随之降低,按照以往的规律,跳槽的员工通常希望自己的工资能上浮10%——30%不等,而今年由于特殊情况,公司业务受影响后会选择节流,不少就业者表示薪水可以微涨,甚至有裸辞者表示不涨都能接受。

但总体而言,线上领域受到冲击较为有限,甚至会因此受益。居家隔离催生出“宅经济”,使得在线游戏等行业短期收入大幅提升。数据显示,手游《王者荣耀》在大年三十当天的流水为20亿元左右,对比之前的单日流水最高纪录仅为13亿元。据一位网易游戏的HR透露,目前自己手上的招工名额并未缩减,至于2020招工计划是否会根据疫情调整,还需等后续通知确认。

互联网医疗领域也迎来爆发期,由于疫情期间疑难杂症问医不便,线上坐诊平台便在传统医疗领域之外形成了“抗疫第二战场”。这使得一直以来叫好不叫座的互联网医疗平台实现借机增长,来自微医提供的数据显示,新冠肺炎实时救助平台在1月23日上线后,第二天比第一天问诊量环比上升1000%;丁香园的数据显示,1月份问诊环比增幅134.91%,用户环比增幅215.32%;春雨医生的数据显示,1月份用户量同期环比增加将近30%,问诊量环比几乎翻番。

线上问诊的火爆同样带动了招聘行情。在年前裸辞的人群里,医护人员小赵是为数不多的已经收到5个offer的人。一位外企猎头顾问也表示,自己年后的客户订单当中,医疗企业就占据了30%,要知道这个数字在平时只有10%左右。

相较于线上产业,餐饮、旅游、酒店、娱乐、交通等实体经济则处于一个比较糟糕的境地。

一名长期从事实体领域招聘的猎头顾问表示,当前90%以上的实体企业都会陷入停摆,很多来自湖北、陕西、四川等地的劳动力因为疫情原因暂时无法复工,就算是回来了也要先进行半个月的隔离。实体的停摆导致招人层面也无法运转,对于中高管岗位的应聘者来说,需要公司内部高层领导面试,这些人回不来,面试也就无法进行。

即便是科技企业,只要产业链依附于实体经济,均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以国内某纺织品电商交易平台为例,该企业连接纺织品供应链上下游,其中上游的坯布厂和下游的服装制造厂均属于劳动密集型企业。受疫情影响,这家科技企业的两端复工进度受阻,从而导致整个产业链处于停摆的状态。

一位胶带生产公司HR告诉AI财经社,目前公司在和政府争取下已经复工50%,公司每天给每位员工发放2只口罩,以保证生产安全。问及招聘计划,对方表示“现在已经忙死了,根本没时间管招聘的事”,目前公司层面招聘动作已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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