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重阳lp
如今在内地网络上的所有平台上，《捉鬼有限公司》都是删减版。
而且删减的都是一个片段：
当主角团习得法术回到公司捉鬼后，他们架住其中一只鬼，有个人问“这个鬼怎么办？”随后另一个人把它弄到传真机旁说“传给XX好了！”“好主意！”别人附和。随后画面一转，天安门广场出现，一个男声高喊“救命啊……”
但我觉得现在的人应该能够原谅那时香港导演和编剧们的天马行空，尤其是1980年代至1990年代初期，内地（大陆）依然是很多香港影视剧中被调侃的对象。正经导演和演员们都干过这些事，何况不那么“正经”的导演，如王晶和陈百祥。
其实动笔的念头源于网上一直流传的说法：
那时节的女星美得各有不同。
这个观点甚至在王晶（编剧）的鬼片里也有体现，如张敏、邱淑贞、关明玉、郭秀云、简慧真、吴君如、邱月清、叶子楣……你会发现这些女星美得各有千秋。只可惜发自肺腑地说，王晶先生的很多作品脑洞虽然大，质量不算太高。有些甚至是简单粗暴地“创意移植”，主打的就是短平快，拍戏、找人、上映、挣钱。
如《捉鬼有限公司》上映（1989年）后的第二年，《有鬼住在隔壁》启用了该片的大半原班人马拍摄，创意直接用的是《倩女幽魂》，连人物名字都没变，张敏饰演的女鬼叫“小倩”，骆应钧饰演的反派吸血鬼叫“姥姥”。
害人的模式也是妖物胁迫女鬼害人。只不过把故事背景从古代挪至现代香港都市，其中男主陈百祥用的大招还是COS李小龙狠揍反派。不得不说陈百祥是个优秀的喜剧演员，那些年无论他和谁搭戏，亮点百分百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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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时很多港片一样，《捉鬼有限公司》没有摆脱情节简单、粗制滥造、对白简陋、低级趣味的毛病。但它的创意很好，不夸张地说它该是港版的《捉鬼敢死队》，只是人家用的不是科学，是道术。
很多年后钟发先生在B站落户，网友们纷纷捧他，总说“千叶道长只打高端局”。实际上人们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缅怀，因为那年在银幕上叱咤风云战神斗鬼的人物纷纷渐行渐远。如今老人不多了。
何况在《捉鬼有限公司》中，钟发饰演的法师叫“张国荣”，王玉环饰演的法师叫“梅艳芳”。这两位法师开了个学习班，让一个公司的男女们都学会了捉鬼术。反派称呼他们也很有意思：
“张国荣和梅艳芳联手捉鬼……”
以观众的角度论，这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以一个经历了三十多年风云变幻的观众的角度论，银幕之外，张、梅二位似乎冥冥中有些命数，连走时都在同一年。因此如今再看这部电影，恍惚间还有些唏嘘。
另外电影里两位美人简慧真和司马燕，在多年后也因病离世。再睹人物芳容，还是不胜唏嘘。
至于女主之一的郭秀云，出演的作品不多。前夫钱小豪倒颇有名气，可惜也是一个时代过去后勉力维持的人物，至今还在网大里看到他的风采。
至于另外一位女主邱淑贞则更为惊艳，那年看到邱淑贞的近况报道，不禁想起港片黄金时代里的伊人，当年美人太多了，连邱淑贞在周星驰版的《鹿鼎记》中也只能敬陪末座。不似现在……话不多言。
所以再看张敏和邱淑贞在《有鬼住在隔壁》里的搭戏总能出神，想着一个“赵敏”一个“小昭”，依旧在王晶的撮合下和李连杰的“张无忌”有些牵连。因此有人说香港演员的可塑性太强，你让他们演什么都行，演什么像什么。
只能说看这部无厘头的老电影，总能勾起我的一些关于时代的光影记忆和人物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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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了一大堆，只因为摆脱不了“情怀”二字，另外更有一个不堪入目的原由：
《捉鬼有限公司》和《有鬼住在隔壁》剧情简单到令人发指，尤其是后者连脑子都不动，完全照搬了《倩女幽魂》的概念，但植入了王晶特有的喜剧风格，偏偏格调不高，脱离不了“三俗”，无非都是屎尿屁和下半身。演员也演得下去，热闹归热闹，网上评分都不高。
但在当年（1990年代初）的内地，人们谁见过这么玩的？看人家煞有介事地办了个捉鬼培训班，男女分开，彼此看不顺眼又悄悄打量对方的身体，嘴上还硬得很。倒是吴君如说得妙：
“没有男人不是惨，是比死还惨。”
这才是大实话。
结果一群人晚上悄悄过界联欢为女主郭秀云庆生，结果引来了恶鬼攻击。这一打不仅打出了风格，还打出了团结，自此取消了男女分班的界限，反倒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主角团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然后，斗BOSS，打通关。
以一个老司机的角度看，这倒是符合人情人性的。自古以来男女大防这种事都是说给外人听的，人非圣贤，非要分个楚河汉界只能说明心里急得慌要做个姿态。
不信的话看看身边那些伟光正，哪个不是口是心非一副道貌岸然的架势？所以说千古之事，无非裙底春色和黄白之物。
鬼神，也不例外。
所以王晶俗归俗，拍的都是俗人俗事，也都是人间最真实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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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一说《捉鬼有限公司》最精彩的部分：
请神上身斗恶鬼。
电影到了决战部分，女主们被恶鬼绑架，吴君如、曹查理、陈山河面对西洋吸血鬼发现中土法术不灵光，只得纷纷请西洋神上身，于是玛丽莲·梦露、卓别林和猫王附体，不料他们请的都是鬼，还都是“洋鬼子”，陈百祥倒是争气，一道白光闪现，众人以为他请来了耶稣，结果还是嬉皮士。正当绝望时，四人赶紧合体请来了泰国的四面佛，这才勉强扳回一局。
接着是关明玉饰演的终极反派附体郭秀云与舔狗陈百祥对阵，一开始碍于对面是自己的爱人，李小龙附身的陈百祥不忍动手被打得鼻青脸肿，架不住吴君如和曹查理在一旁怂恿“你这样以后怎么办？你得支棱起来啊！”尤其是吴君如：
“打啊！女人不打不行啊！”
陈百祥干脆想开了，又是一顿输出，终于把BOSS打出女主体外。
这段戏还是佩服王晶的脑洞，请洋神制洋鬼，又让彼时的众人自问自答为观众“解惑”：
“李小龙不是外国人吗？”
言下之意即中国“神”治不了外国鬼。
吴君如解释：
“李小龙入了外国籍，娶了洋婆子生了洋孩子，当然是洋鬼子啊！”
你看看，1989年的人物就超脱了很多当今人的思维，倒不是对李先生有偏见，就事论事地说，中国人总爱从有出息的“亲戚”那里努力找寻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也很有出息。倒是王晶在神鬼斗法中索性以一个八婆的口吻讲了一个事实：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
你自己做出来的才叫有出息，否则连鬼神都嫌弃。
此外，说个小感触：
《有鬼住在隔壁》中有个片段，众人斗女妖，女妖被制住，她伸长舌头想要袭击众人。人人避之不及。当快要舔到邱淑贞时别人安慰她“你就当是刘德华的舌头吧！”邱淑贞崩溃“刘德华的舌头不会这么恶心吧！”
1991年，刘天王，邱淑贞。他们合作过不少电影。
2024年初看完《红毯先生》，再想起电影里的“刘先生”和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心中同样感触颇深。
后 记
时过境迁，人物渐别。
王晶还是那个王晶。
只是时常找骂，偶尔惊艳。
后来吴君如被王晶在电影里调侃到不行，再后来她瘦了，再再后来《古惑仔》火了。她成了“洪兴十三妹”，很多人在吴君如身上看到了另一种爆发式的演技，就像她在《金鸡》中给人以一种绝望的震撼一般。
至于曹查理，我记得李居明在一部讲鬼神的纪录片里调侃了他一把，先找算命的给他摸骨，说他有“皇帝命”，结果曹查理现身众人恍然：
可不是“皇帝命”吗？时人称曹查理“三级皇帝”……
陈山河倒是可惜，同母异父的妹妹王馨平是歌手，他本人也出过专辑。后来偃旗息鼓。本人还出演过另一部神片《非洲和尚》，然后淡出娱乐圈。坊间传闻其得了艾滋，后有报道称本人出面澄清谣言，不知真假。
陈百祥是个爱国艺人，在特殊时期里公开站队怒斥不明事理的人物“搞事情”。所以这个话头又要回到本文的开始：
调侃归调侃，《捉鬼有限公司》内外的王晶和陈百祥不止一次提到了内地，还在打鬼前喊口号“打倒一切……”，尤其是陈百祥，以前老在电影里讲“九七大限”，但时至今日，“中国”这个概念在他们心中已经是一个烙印。
看老电影，品旧人物。
一个时代过去之后，无论从镜头中看出什么好歹，都是过往云烟。
只是幼时记忆中摆脱不了那年的天马行空和脑洞大开，那些闪现的画面，如今竟也成了文字，记录着人物的凋零和时代的变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