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斌
多年以前我就知道嘉信理财，但不知道这家公司是如何发展起来的。最近，中信出版社出版了《投资：嘉信理财持续创新之道》。这是一本讲述嘉信理财如何在40年的时间里，从一家小型初创企业发展成全球最大的投资服务上市公司。作为嘉信理财的创始人查尔斯·施瓦布最清楚他的成功秘诀。他将这个成功秘诀称为“查克的秘密武器”。这个秘密武器被表述为，拥有使命感和热情的团队，团队中的每个人都坚定不移地追求简单的创新，并对客户报以最大的热忱，他们希望通过创新让投资者的体验更好、更便捷，让投资者更加成功。这个成功秘诀就是施瓦布的“创新的源泉”。它比任何一项单一的技术或新产品都重要。它使得公司建立在一个基本的理念之上：通过客户的视角来视察自己的角色。
1
施瓦布出生于1937年。他的父亲是一位检察官，他从小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形成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施瓦布从17岁开始，直到在大学和商学院读书结束一直都在坚持做暑期工作。他做过石油工人、俱乐部洗碗工、农场拖拉机手、铁路扳道工。他也曾经卖过保险，他后来在卖保险后得出的一个教训是，不要向别人兜售不好的产品，永远都不要擅长做这样的事。
施瓦布认为，一个人对待金钱的态度基本上形成于青年时期。你是怎样的人，以及你在未来的人生中会有怎样的行事方式，已经在早年间通过父母、老师日常生活方式的影响，在潜移默化中被确定了。施瓦布的父亲是第一个带领他接触股票市场的人，那时施瓦布才13岁。股票价格走势的上下起伏，激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他那时想，如果能在低点买入并在高点卖出，这不就是一个绝佳的赚钱方法吗？但他也同时思考：究竟是什么导致一种股票上涨而另一种股票下跌？
与此同时，施瓦布对为什么有人成功而有人失败开始产生浓厚的兴趣。为此，他阅读了大量成功人士的传记，最终认识到决断力、激情、为信念奋斗的决心、乐观以及对美好事物一定可以出现的执着向往的重要性。他在那些名人的身上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很关注如何成长，关注如何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想法变成现实，并进一步发展，扩大投资，使之不断发展壮大。这对施瓦布来说太有吸引力了，这些人的故事激发了他对商业和金融的兴趣。
施瓦布很擅长数学和科学，但英文永远是令他最头疼的科目。他的阅读速度很慢，甚至没办法写出一篇文章。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患有阅读障碍症。阅读障碍症是一种由神经方面的原因导致的学习能力缺陷，它会影响一个人的阅读和写作能力。他被阅读障碍症折磨了整整一生。阅读障碍症患者面临最大的风险是，可能最终失去自尊，放弃学业。但是，施瓦布将自己的劣势转化为优势：他可以概念化的方式思考，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出结论，不会被细节迷惑，能够快速洞察事物的本质，看到全貌，而不会与细节过多纠缠。
2
施瓦布在攻读研究生期间就进入一家投资服务公司工作。这家公司关注的是成长股的投资者，他们的投资标的基本上是年增长30%以上的公司。如果一家公司能保持10年年化收益率30%的复合增长率，那么初始投资将得到10倍以上的回报。这个理念与施瓦布的理念如出一辙。即使在后来的投资生涯中也遭遇重大损失，施瓦布仍然没有失去对成长型股票的信仰。他坚持自己的基本判断，盈利不断增长的公司股票才是成长型股票，从长期来看会给投资者带来更多收益。如果他必须作出选择，相对于盈利而言，他会更看重增长，“快速增长的重要性压倒一切”，因为股票价格的表现来自盈利，而每个人都会从增长中受益。
施瓦布那时就认为，如果坚信增长，那么就可以忍受股市的短期不确定性。公司存在的目的就是增长，这是公司管理层的任务，要么实现增长目标，要么被被取代。美国经济和世界经济都持续增长，永无止境，但增长之路并非坦途。对投资来说，最重要的因素是分散化、时间和成本。后来创立的嘉信理财也是秉承这个理念。自从1987年，嘉信理财上市后，其股票年化收益率高达19%，是同期标准普尔指数增长率的两倍。如果在嘉信理财上市时买入原始股票的股东一直持有，并将红利用于再次购买嘉信理财的股票，那么在过去31年里，初始投资已经得到210倍的回报。
施瓦布在这家公司工作开阔了他的眼界。他学到了风险、波动性、市场，以及它们是如何被影响和操控的。他了解到投机、贪婪和恐惧，领教了人们在华尔街讲述的故事，这些故事编得越美妙，就越能卖掉越多的股票。经纪人推荐的产品风险越高，自身所能得到的报酬也越高。这家公司的客户账户也曾遭受巨大损失，每个人的投资组合市值下降了30~40%。
投资并不容易。道琼斯指数曾经在1000点之下纠缠了近10年之久，到1974年11月14日才首次向上突破这一里程碑，然而直到1982年12月21日才站稳了1000点，这期间又经历了八年之久。那时，很多中小投资者已经对股票市场丧失了信心，选择了离场，最终错失了20世纪最大牛市开端的投资机会。这让施瓦布认识到，在股票市场没有人能够打包票，你可以保证服务、成本、质量，当然还有诚信，但无法保证业绩。风险就是工作的一部分。这是施瓦布学到的有关投资最有价值的一课。投资领域从来不存在收益确定，对收益的预期越高，意味着承担风险也越高。但有时只有通过亲身实践，才有可能真正理解这个道理。
施瓦布热爱投资。他确信，投资是能使个人实现财务自由的方法，人们通过投资，可以参与到快速增长的经济中，从而摆脱仅仅拿一份固定薪水的命运。因为企业注定要成长，当每个人参与企业的成长并分享成果时，才能实现财务自由。但是，投资系统并非是为普罗大众设计的。当投资者进入证券投资市场时，需要承担高额成本——平均佣金和买卖价差能吞噬投资者10%的资金。将投资者的资金集中起来，由基金经理进行投资的共同基金，管理费率高达9%。这意味着投资收益至少要达到9%，才能实现盈亏平衡。施瓦布对这种“肮脏”的现实深恶痛绝：“经纪人建议买入的股票风险越高，他自己能够得到的利益越大。”
长期投资的优势，其一切的关键在于增长。公司存在的目的就是增长，但要实现这一点并不容易。有些公司成功的，但更多公司失败了。他相信，每个公司的领导人都有责任把增长放在第一位。没有增长，就不会取得成功，因此必须激励企业像野草一样生长，每年都要有10%~15%的增长。增长和机遇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如果公司在增长，那么就有机会抓住新机遇。如果你不持续寻找下一个机遇、下一个伟大的项目，那么增长终将停滞，或者更糟，那就有可能不得不坐以待毙，因为总是会有其他人提出更好的想法，将你甩在后面。专注于增长并不等同于要做行业里最赚钱的公司。施瓦布只是想成为一个总是思考如何增长，以及如何找到创新资源的人。
美林证券创始人查尔斯·梅里尔说：“股票不是用来买的，而是用来卖的。”施瓦布的立场与他完全相反。他从来不会请客户吃午餐，也不会带他们打高尔夫球，更不会给任何人打电话，提供什么最新消息。除非客户主动要求，否则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做。嘉信理财的唯一任务就是完成客户的指令，积极追求最佳成交价，为客户尽可能地争取利益最大化。
“不要以提供投资建议为幌子兜售股票”，这是施瓦布在创立嘉信理财时就立下的原则。施瓦布深刻地认识到，当涉及金钱时，人们很难保持理智和怀疑。每个人都有相信的冲动。事实就是如此。讲述人们喜欢听的故事，是一种利用人性弱点的销售方式。嘉信理财整个商业模式的核心是保持以最低成本运行。没有任何奢侈的开销，没有豪华的办公室，没有为经纪人支付的高额薪水和佣金。他们在运营和管理上基本上不需要靠实体店支撑，更喜欢客户打电话，而不是亲自上门。
3
嘉信理财于1987年9月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一个月后，道琼斯指数暴跌500点以上，跌幅23%。虽然施瓦布在整个职业生涯中经历过多次市场调整、崩盘，以及长期的熊市，但1987年的崩盘，仍然还是史册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置身其中的感觉非常恐怖，但投资者所能做的只有集中精力，渡过难关。
在真正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之前，没有人能预测到它的到来。1987年的金融海啸，在一定程度上是由程序化交易引起的。程序化交易是一种新的计算机化的交易策略，包括期权、衍生品、其他复杂的金融工具，以及所谓的投资组合保险之类。机构投资者持有这些新工具的目的在于降低潜在损失，并从市场偶尔出现的低效率中获利。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工具最终却起到了相反作用，它们冻结了市场，消除了流动性，并助推了崩盘。当道琼斯指数当日跌幅首次超过100点时，市场似乎无法处理大量的程序化交易。
每个经纪公司都会密切关注保证金余额。当股价下跌时，借款人可能被迫存入更多现金，或面临追加保证金的要求，这是一种强制出售股票的命令，以保证其借入购买的股票价值与持仓价值相匹配。这样，当持续下跌的股价导致追加保证金的范围扩大，就会进一步激发更多的抛售行为，从而引发整个市场清仓大出逃。这就是施瓦布看到了整个行业面临的最大威胁之一。在《投资》这本书中，施瓦布提到了王德辉这个人。王德辉曾经是嘉信的优质客户，他当时是中国香港非常富有的亿万富豪。然而由于使用期权策略，最终导致了被清盘的命运，而且还欠下1.26亿美元的债务。
施瓦布深信，1987年的股市崩盘是个人命运的决定性时刻，并且，也是嘉信理财成长经历的风水岭，因为嘉信理财经受住了金融海啸的考验，变得更加成熟。施瓦布在这次金融海啸中感悟至深：你不能拿全家身家去赌博，你要评估自己可以承担的风险。当你把事情想清楚时，你的经验、成熟度、直觉以及你所经历过的重重考验都将提高你获胜的概率。在许多方面，施瓦布认为，这次经历都算因祸得福。那个时期、那个危机，标志着嘉信理财初创阶段的最后一个阶段。在之后的岁月里，嘉信理财将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更强大、更灵活、更具创新性，有更强的盈利能力和影响力。
施瓦布亲眼目睹，在金融海啸中，那些敢于坚守的人最终都获得了丰厚的财富，那些敢于投资低谷的人最终都获得了巨大的奖励，因为历史上最长的牛市已经开始。事实证明，大崩盘后，施瓦布那一代人进入了股市的最佳时机，那是一生中获得巨大长期投资收益的机会。但是，当时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施瓦布经历过9次股市崩盘，但投资者的反应仍然让他感到困惑，因为每次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市场会反弹回归，但太多投资者却保持观望、不敢出手而丧失了翻盘的机会。直到今天，他的建议仍然是：“恐慌不是一种策略，坚持你的投资计划，不要被情绪主宰。”然而，当处于恐慌状态中，人们很难遵守这个建议。由此可见，人们并非天生的优秀投资者。
人们在恐慌中最本能的反应就是逃跑。卖出，卖掉所有资产。多年以后，施瓦布在谈及投资者行为时，仍然这样说：“你必须战胜这种情绪，因为你希望能够坚持到复苏的那一天。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这样的经历已经不止一次，每一次市场都能成功实现价值的回归……最早的经历可以追溯到40年前了……一共有9次类似的崩盘。明智的投资方式就是年复一年的投资。这有点儿像一场噩梦，但是我们终究能够挺过去，期待更美好的一天。”
到1998年12月，嘉信理财的客户总资产飙升至惊人的1万亿美元，这是嘉信理财的一个里程碑和转折点。而嘉信理财公司市值也达到255亿美元，超过了美林证券，终于成为真正意义上服务于普通投资者的证券经纪公司。今天，施瓦布宝刀不老，仍然执掌着嘉信理财公司，其市值已经超过1250亿美元，成为美国个人金融服务市场的领导者。
施瓦布的秘密武器就在于创新，堪称创新的典范。施瓦布的故事始于一个简单的梦想——独立，成就一番事业，这是众多创业者的共同梦想。但这个梦想最终演变成一种信念：旧的规则可以也应该被改变。施瓦布的创新和成功都来自这种使命感，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公式，但把它付诸实践并不那么容易。然而，总会有新的想法，或新的需要挑战传统，有100万种让投资者变得更好的方法。施瓦布说他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使之实现。
查尔斯·施瓦布部分投资箴言
当你购买股票时，你买的并不只是那家公司的股票，你买的是它整个体系的一部分。
如果说我在这个行业浸淫多年后学到了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我对明天的市场走势几乎一无所知。
运气从来不只是运气本身，尤其是在股市和创业方面。但是，光靠运气是不够的，洞察力、合理的期望和经验都有助于把运气变成机会。
要做好投资绝对不容易，不是每个人都有独立行动的时间或意愿。
你可以通过持有企业的股份，分享一部分成长的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