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工厂流水线是大量初高中学历的农村青年进城务工的主要选择。随着平台经济的发展，网络主播获得不少新生代农村青年的青睐，许多人尝试着在其中去打开更宽阔的世界。
在多次就业选择与人生磨练的过程中，他们依托现代化的移动网络技术，仿佛找到了改变生活的道路。那么，他们是如何去探索新道路的呢，又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我们来看看白天做民工，晚上做短视频减肥博主的李晓的故事。
作者|夏日
初次见到李晓时，大众化的长相、不出众的身高、一般化的口才，从哪里看都不像是刻板印象中直播间前光鲜亮丽主播。事实上，1997年出生的他一开始只是一位来自四川贫困农村的初中毕业生。刚出社会两年，他遵循传统就业路径的乡间学徒，先后学过厨艺、室内装潢。直到2014年，他才在中山市歌剧院谋得一份服务员的差事。然而，不到一年，3000元的工资让他果断选择了离开。
在劳动力市场，学历不高的他只能进入流水线。流水线的枯燥无味及无休无止的加班让他身心俱疲，不愿随遇而安。“换工作就像过山车一样”。与此同时，他凭借着在歌剧院中意外获得的音乐启蒙积极参与到中山市内各种文艺比赛中，希望像歌唱明星一样一举成名。事与愿违，他获得的一些小奖项远不能撑起他的梦想。
2019年，他信心满满的面试过一家唱片公司却毫不意外被淘汰。之后，他又全职加入深圳一家短视频直播公司，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然而，耐心被快速侵蚀。“从早八点到晚八点，感觉就像坐牢，比工厂流水线还难受。”薪水也是捉襟见肘。他埋头苦干两三个月，只挣了4000多元，都不够支付房租。
虽然经历糟糕，但短视频工作经历无意给他打开了一扇窗——原来这是一门可以赚钱的活，何不自己单干？他开始注册各种短视频账号，购置拍摄与直播设备，尝试成为一名“网红”。2019年9月以来，手头紧张的他却花费将近2万元，先后购买了苹果8、苹果13，也陆续添置了设备灯、支架、道具等拍摄与直播设备，俨然一副大干快干的模样。
图│公园夜间与朋友一起直播
学历不高，没有专业背景的他不得不摸着石头过河，希望通过学习提升自己。“没有深厚的基础，只能不断的学习拍摄，不然难以出有创意的作品。”APP上的拍摄教程成了他睡前常看的内容，提升了他的拍摄技巧。每个月看几部经典电影成了惯例，融入他的深夜生活。
“无厘头搞笑短视频”成了他拍摄的切入点。这与他在歌剧院的特殊经历密切相关。他曾担任过主角排练过快闪，先后还作为演员参与拍摄了两部微电影。“为拍搞笑视频，我反反复复看周星驰，吴孟达等经典喜剧电影。”即便如此，出品高质短视频也并非易事。有时，他花费三四个小时都没有拍摄成功。而作品的传播效果也是事倍功半。“辛辛苦苦拍摄、剪辑出来的作品，关注度并不高，播放量最多不超200次。”
他的努力不但没有获得亲人们的理解与支持，反而被认为是不务正业，胡思乱想，不切实际。他没有争辩，也不想争辩。当然更难的是生存压力。由于毫无其他收入来源，他不得不先做一份正常上下班的工作，再考虑其他。白天，他在公司里按部就班；晚上，他埋头于短视频剪辑与直播。
图│拍摄健身短视频：带大妈一起跳健身操
在破旧的出租屋内，15平方米的空间显得有些逼仄与压抑，夜晚的灯光有些昏暗与憔悴，而他精神饱满，或伏在电脑前静若处子，剪辑白天拍摄的视频，或带着红黑色电脑耳机，打开平台账号进行直播，谈笑风生。
移动互联网时代，短视频出圈往往显得太突然。2022年4月，他上传到平台的健身短视频因赢得网民共情而意外火爆，获得100万的播放量。短短二十多天，他的粉丝蹭蹭涨，很快突破了1万人，这使他受到极大的鼓励。如今，依靠健身短视频的意外火爆以及持续运营，他平台账号的粉丝量已经超过3万，总计播放量达到1400万，平均每次直播都会600—700人线上观看……但是他明白，这主要是得益于内容被平台选中，进行了热点推送。
一切只是开始。
图│公园夜间直播
约60秒的健身短视频每天都会如期发布，并被他及时转发到朋友圈、QQ群等渠道。为增加热度，他每晚一如既往直播2—3个小时。“相对简陋的设备，也没有任何推广资金，只能自力更生，依靠手动口动磨时间。”
归根结底，李晓的短视频事业还得迈上流量经济的道路，否则迟早铩羽而归。2022年6月，他开始尝试直播带货，结合生活需要和平台 “零元带货”项目，选择了两款与健身相关的零食商品。其中一款是荞面，双方约定按照15%的分成支付他佣金。一切想法总是美好的，一旦入局才知万事不易。在最初一个月里，他获得了200元佣金。后来，他断断续续接到一些带货项目，但佣金都不高。
图│李晓视频号上最近几条视频得到了平台推荐
网络主播给类似李晓的农村青年提供了新选择，但是也伴随着新挑战。截至目前，他依然需要靠正职工作谋生。做博主，他付出了时间与热情，其他只能交给网络平台，交给网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