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22日，浙江泰坦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泰坦股份”）本将迎来上市大考，但该公司在上会前夜（21日晚间）却主动申请撤回了上市材料。当时，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了该公司董秘潘晓霄，对主动撤材料一事，潘晓霄说，一方面是净利规模较小，另一方面，应收账款较高。
如今一年半过去了，泰坦股份再次提交了申报材料，从最新的招股书来看，多了一年缓冲时间的泰坦股份，一方面净利润并没有增加，另一方面，应收账款确实又降低不少。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应收账款的降低实际另有蹊跷，花朵财经（F-Finance）研究发现，泰坦股份的操作思路有2个，一是客户分期付款，这笔分期就列入了“长期应收款”科目，二是采用买方信贷方式，先收取客户3成货款，余下7成货款客户通过银行贷款分期解决，而更为重要的是，泰坦股份需要为客户提供银行贷款担保。
对于客户来说这样的好事哪儿去找，毕竟，光靠客户自己，一下子拿不出大笔钱，又铁定无法从银行拿到贷款。
但……对于泰坦股份呢？产品是卖出去了，钱也收到了，应收账款没有了，看似很好，但请注意，这时候又多了一笔长期应收款或是银行担保抵押金，它们和应收账款是否有实质区别呢？另外还需考虑的问题是，如果不再为客户担保了，还有买卖吗，即公司是否仍有竞争力？
01
应收账款占比曾超80%
“不要买房”“不要做投资”“不要问别人借钱，也不要借钱给别人”……2018年下半年开始，朋友圈转发无数的给2019年的、给未来的6条、8条、10条建议中，总有一条是上面提到的，这些建议归根到底就是——“现金为王”。
然而，泰坦股份还真没办法接受“现金为王”这样的建议。这可不是花朵财经胡诌，泰坦股份主要做的是研发、生产和销售纺织机械，下游行业是纺织行业，这个行业有个众所周知的特点——客户小而分散，十几台机器，十几号人，几个老板合伙租个小半层的车间，就能作业生产了，全国各地这样的小作坊都很多，比如广东的广州、佛山、汕头，江苏的吴江、常州，浙江的绍兴等。
下游行业小而散，这也决定了泰坦股份的一大特点——应收账款高企。小微企业资金束缚，仅有不多的钱也需要用在备货以应对市场上，对于供应商的钱，一定是能拖就拖，这也造就了泰坦股份高占比的应收账款。
根据前后两份招股书，2015年~2018年末，泰坦股份应收账款余额分别为29774.93万元、31797.33万元、37147.56万元、34005.59万元，占当期营业收入比例分别为83.04%、73.17%、55.41%、46.45%。
2015年、2016年的应收账款占比在百分之七八十，说实话，花朵财经看过的财报不算少，感叹毛利率超过80%的时而有之，但感叹应收账款占比超过80%的，这还真是第一次碰上。即使到了2018年，也还有接近一半的营业收入形成了应收账款，你说，“现金为王”这样的建议，泰坦股份听得下去吗？
纺织行业的生意从2013年开始不好做，花朵财经有好几位在广州卖布的朋友，几年前开始就把大部分员工遣散了，后来干脆自己也待业在家。当然，这样的情况大约在2017年下半年到2018年开始好转起来。
按说，有这样的行业大背景，泰坦股份的应收账款过高，且在近两年有所下降，这似乎也算符合行业规律了。但对比同行，泰坦股份的应收账款周转率依旧是低得不忍直视，2015年~2018年，泰坦股份应收账款周转率分别为1.34、1.41、1.94以及2.06，不足行业均值的一半。
在这几家公司中，经纬纺机、金鹰股份和精功科技的纺织机械收入占比较低，抛开不计，剩下的卓郎智能和慈星股份的主要收入均来自于纺织机械，这三家公司的可比性更强些，对比也可以发现，泰坦股份长期处于较低水平，2018年，才勉强突破2字头。
不得不感叹，赛道有局限，对手还强大，泰坦股份的生意，确实难做。
02
财务计俩降低应收账款
去年撤回IPO申报材料时，潘晓霄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这也是为了（公司）更好的发展，一方面净利规模比较小，利润比较低，一方面应收账款也比较高，所以就撤回了”，至于公司未来是否还会考虑IPO，潘晓霄表示，“有待再规划一下”。
一年后，泰坦股份“规划”完了，再次向资本市场发起冲击，成绩也显而易见。
虽然净利润没啥大变化，2015年~2018年分别为1711.16万元、3689.75万元、7189.82万元以及6905.49万元，调整的这2018年，净利润反而还稍微降低了些，但影响不大。
应收账款方面，从上面的表格数据来看，泰坦股份的应收账款占比呈逐年下降趋势，正常来说，这家公司的应收账款管理在逐年向好，泰坦股份自己也是在招股书中这么自夸的。
但实际上，花朵财经发现，这只是泰坦股份的一点“小伎俩”。
首先，对部分销售，泰坦股份采取了分期收款的方式，2016年~2018年，泰坦股份3年及以上分期收款销售收入分别为4478.14万元、779.90万元、0元，对于分期收款，泰坦股份并未列入应收账款，而是列入了“长期应收款”，这几年，泰坦股份长期应收款分别为4389.94万元、2975.05万元、468.51万元。
换句话说，前文提到的泰坦股份应收账款占比在80%以上，实际上应该会更高。例如，2016年应收账款为31797.33万元、长期应收款为4389.94，二者合计达到了36187.27万元，占当年营业收入43458.20万元比例为83.3%。
这只是泰坦股份的小伎俩之一。
从2016年开始，泰坦股份就开始尝试“买方信贷”的销售模式，所谓买方信贷，就是泰坦股份与符合资质的客户签订买卖合同，约定了定金和首付款比例（一般二者合计在30%以上）后，泰坦股份向银行递交贷款资料，为客户申请贷款。同时，泰坦股份与银行签订连带责任担保合同和保证金担保合同。
这种形式有个专业名词，叫“买方信贷”，更多是是用在进出口贸易上，例如很多国内企业“走出去”，和亚非拉国家做生意时采用的就是这种模式，没办法，第三世界国家的兄弟姐妹们没钱，也不见得非要和你做生意，但我们却一定要“走出去”。于是，土财主大手一挥“去吧，你去做个贷款，银行那边我帮你搞定。”
2015年~2018年，买方信贷形成的营业收入在逐年增大，分别为1183.76万元、1901.92万元、6933.29万元以及10881.26万元。
泰坦股份还表示，充分利用银行的买方信贷政策，有效回笼销售货款。
但实际上，这样的销售方式还存在一个问题，即“确认收入”的问题。对于上市公司而言，什么时候确认收入很重要，它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公司当年的业绩情况，也存在着较大的可操作空间。有些公司为了业绩，钱都没收到呢，往往就提前确认收入了。
泰坦股份采取了买方信贷的销售方式，实际上也存在这样的操作可能。
对于国内销售的确认时点，泰坦股份表示，公司在发出商品并完成安装调试验收时，根据安装调试反馈单确认销售收入，对于分期收款方式的销售的商品，确认收入金额的原则是收款期限在3年以内的，按应收的合同或协议价款全额确认收入，收款期限在3年及以上的，按应收的合同或协议价款的公允价值确定收入金额。
再回头看看泰坦股份披露公司买方信贷的流程：在银行审核通过，与客户签订贷款合同后，公司就发货了，产品验收合格后，公司就确认收入了，这时候，泰坦股份才将保证金交给银行，银行才安排放款。也就是说，确认收入的时候，泰坦股份实际上只收到销售的首付款。
同时，由“买方信贷”也带来了泰坦股份自身的资金限制——它需要往银行存保证金，根据泰坦股份的招股书，近几年来，它的受限制的资金数额越来越大了。
纺织行业之路不好做，这两年刚有了点起色，泰坦股份或许在摸索着自己的发展模式，但在寻求IPO上市的过程中，润色指标的同时，也应当注意脚下的路是否平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