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终究不惑

小人物,终究不惑
2019年03月22日 19:25 摩登中产

小人物的进化,大时代的宿命。

北京北郊的兴寿公社,位于北京中轴线上,传说中的龙脉之地。

身处公社村内,才知红墙白塔紫禁城都在极远之外,生活只有麦田、水库和寂寥远山。

葛优19岁插队至此,同来的年轻人陆续离去,唯独他在村里当了两年多猪倌。

猪是公社财产,活得气定神闲,他是流放青年,每日沉默寡言。养猪间隙,他就倚坐砖墙边,幻想大人物的生活。

他家在城中北影大院,见惯了银幕上的大人物。大院常在晚上拍电影,满院雪亮的光。

葛优想念那个雪亮世界。从兴寿公社回城后,第一时间就参加艺考,想当演员。

考北影,他第一面就被刷下,没有理由;考青艺,考题是想念周总理,他放声大哭,导演说他哭失控,淘汰。

考实验话剧院,考官让他从背后捂女孩眼睛,他捂住半天不知说什么,最后女孩只能把情人见面演成抓流氓。

最后考全总文工团,他演小品《养猪》,终于过关。导演说他挺有生活。是啊,那就是他的生活。

在文工团,他跑了十年龙套。舞台厚重的红幕拉起又合拢,抖落阵阵尘埃。

尘埃中,他对大人物的幻想慢慢蒸发干净。

他平日住团里宿舍,每月工资40元,月底回家只剩存自行车钱,结婚时没存款,买台冰箱没东西往里搁,最后又卖了。

1988年,峨眉厂拍王朔的《顽主》,导演偶然看见张合影,葛优坐在最边上,光头闪亮,神情安静。

葛优迎来了第一个角色,一名城市无业青年。时代也迎来了专属小人物。

电影中,空镜头摇过飞速生长的城市,时装模特矜持行走,霹雳舞星神情迷幻,街边多了保姆市场和小货摊。

葛优轻松地穿行其间,如同过去打理吵闹的农场和旁观喧嚣的舞台。

小人物的故事至此开端,他是4年后编辑部里的李东宝,5年后《大撒把》里的顾言,10年后《甲方乙方》里的姚远,20年后《非诚勿扰》里的秦奋。

《编辑部的故事》播出后,剧组在安定门外签售图书,粉丝们高喊着东宝,翻墙爬树,最后挤碎了玻璃门。

葛优消解了时代的严肃,人们能在他身上找到亲切感以及优越感。

我比他帅,我比他有钱,我比他头发多,葛优自己说:连葛优都能上电视,谁不能呢?

葛大爷斜躺在沙发上,大时代很恢弘,但小人物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些年,小人物的基调是快乐,生活没那么沉重,梦想没有缰绳。

《甲方乙方》中,葛优和朋友开办“好梦一日游”,帮小人物们圆梦。

书摊老板想当巴顿将军;川菜厨子想当嘴严义士,患病夫妻想借房结婚,葛优真借了,并安慰自己“成全别人,陶冶自己”。

《不见不散》中,葛优没一点精英范,倒是兴致勃勃聊着炸喜马拉雅,以便引水灌溉青藏高原。

1999年12月,葛优贺岁三部曲的最后一部《没完没了》上映。

爱做梦的小人物终于感受到潮汐的巨力。

影片里,葛优扮演的讨薪司机,爬上了北京香山。

他呆坐山顶,远望城市说:

北京的变化真大,哪哪儿都变了,人也变了,只不过天天混在里面不觉得。连同学都找不着了,都忙着挣命去了。

商业巨浪下,小人物不再游戏人间,反倒常被人间游戏。

时代在上演大腕的葬礼,荒诞的故事裹满名牌,难辨悲喜。

葛优之后,范伟成为新世纪初小人物的代言人。

之前在赵本山身边,他只是春晚的绿叶,直到架起双拐,忽忽悠悠瘸了后,在大时代中懵圈的观众们,忽然有了共鸣。

他是脑袋大脖子粗的厨子,他是挖药材做药膳的村夫,而他最能代表小人物的角色,是《马大帅》里的彪哥。

彪哥戴金链,拜关公,浪迹东北大城市,喜欢学港片大佬咬手机天线,后来落魄时想要手机顶房租,因牙印太多,被房东严词拒绝。

他挣扎在最底层,仰望着最高处,喜欢磕磕巴巴说,论成败人生豪迈,大大不了,从头再来。

演完彪哥后,范伟在东北饭店吃饭,常有彪形大汉默默走来说:彪哥,单买了,慢吃,我先走了。

曾有50来岁的下岗女工,送围巾给范伟,里面留着纸条:

范老师,您好。这条围巾是我们东北下岗女工的心意,希望您多演社会底层的剧本……

人们对彪哥是真爱,因为彪哥跌宕起伏的生活,藏着大时代的风雪。

在剧中,彪哥有着诸多头衔,网友整理部分头衔如下:

辽北地区第一狠人/开原市几场著名恶仗主打人/桂英饭店行政总厨/维多利亚娱乐广场总经理保镖兼保安部经理/开原液化气总公司高级送气员/彪哥解梦馆馆长……

不断变换的头衔,背后是小人物的命运跌宕。时代仿佛一下打开无数通道,贫富如过山车般起伏不定。

人们目眩神迷,最后如彪哥般困惑: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摇摆之中,小人物过得艰辛,抓住机遇的一飞冲天,抓不住机遇便向下沉淀。快乐少了,迷惘就会多。

全剧中,彪哥最爱的口头禅叫“抓紧时间慢慢等吧”。生活太慢了,要抓紧,时代又太快了,跟不上。

马大帅最后一部收尾,彪哥觉得小人物人生是一场幻梦,解决办法就是躺下重睡。

最后梦醒了,彪哥说,人生就是踏实活着。

范伟已告别春晚多年,倒是葛优今年罕见登台。

春晚小品中,他穿着90年代流行的“长城风雨衣”,如同从《顽主》中踱步而来。

30年间,他从没做大人物的自觉,《纽约时报》记者要采访他,他拒绝了,理由是要去大钟寺市场买地革。

只是他所习惯的轻松世界正在土崩瓦解,新时代小人物,要面对更宏大的迷宫。

那迷宫是《夏洛特烦恼》中的名利幻梦,是《我不是药神》中的漫长叹息,是《无名之辈》中重重叠叠的高楼大厦,和最后凄冷的枪声。

商业鼓噪的欲望,科技摇晃的未来,快速打开又坍塌的通道,让小人物满心困惑,迷失其中。

二十年前,小人物的梦想缺少落脚;十年前,小人物的迷惘缺少指引;而今,小人物的前行需要不惑。

3月29日,电影《人间·喜剧》上映,一场小人物的解惑之旅。

饰演电台主播的艾伦,和媳妇儿挤在出租屋里,面对小人物的一系列难题:交不起房租,讨不回薪水,供不起家用。

他们在大城市挣扎求存,却意外卷入首富、富二代与黑帮老大的故事中。

这几年,艾伦已做了好几场小人物的幻梦。

《夏洛特烦恼》中,他举全家之力在二环买房,房价涨了两百就卖了。

《羞羞的铁拳》中,他打黑拳,要靠挨打装失败,才能勉强谋生。

每一场幻梦都有现实的烙印,而这一次,他在电影中经历的,将是一场炼狱级的人间冒险。

他被逼绑架富二代,与首富谈判,并与上门的黑帮周旋。

卷入冒险的每一个人,开始都满心迷惑。

富二代不明白父亲为何只爱钱财,不参加母亲葬礼,不惜策划假绑架欺诈。

首富不明白儿子为何索取无度,言行浪荡,只能深夜对着亡妻遗像哭泣。

而艾伦扮演的小人物,疑惑更多,为何生活如铜墙铁壁无从突围,为何命运如多变云雨百般调戏,为何周遭如一片黑压压迷城,看不到方向。

他在酒醉后吼道:“我的事,都是小事,照样压死人”。

那些葛优陌生的规则,那些彪哥迷惘的通道,交织在一起,仿佛有无数种方向。

在冒险结尾,艾伦穿越荒诞的生死,悟通人间的温情,选择将普通生活过得闪光。

小人物终究不惑。

电影最后,用了毛不易的歌,献给所有尚在迷惑和已经不惑的我们——

像我这样孤单的人,像我这样傻的人,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世界上有多少人。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寻找的人,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你还见过多少人。

电影预售已开启,感兴趣的朋友可提前购票~

摩登时刻:

不再游戏人间,反被人间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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