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栖居(散文)

诗意的栖居(散文)
2021年09月27日 12:01 重庆潮爆

2010.11.17草 2018.12.5改

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暗叫道:来了!/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碧溪潮生两岸/只有一句尚未忘记/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说:梁兄,请了/请了―――――

陈先发 《前世》

清冷的月光,似潺潺的溪水,漫过黄昏,漫过窗台,就在身前一米,幽幽地摇曳在初冬的渡口。

屋子里是暖的,四壁皎白,如姮娥被风吹落的曼妙水袖。并不晓得,如果隔着季节的玻璃相看,另一端的对峙者会不会更像一条无尾的游鱼。但你不是呵,你只是一个恰好在这样的夜晚,恰好在这样的月光下,拂去满身尘红倦意,静静坐下来的旅人。风在窗外环伺,仿佛是啮齿的小兽,时而裹足不前,时而肆无忌惮,不由人不引颈望它。而它又在哪里呢——在天上飘过的云下么,在阶下逡巡的叶上么,还是在归雁南飞的梦里?抑或北国漫天的雪花中呢。禁不住怦然心动,原来它无处不在,有道是“心若在,梦便在”,无论是“江湖夜雨十年灯”的怅惘,还是“一曲新词酒一杯”的惬意,皆尽收在彼的眼底。

驭着风的眸子远眺,在苍茫的天空下,是一盏盏驿动的灯火,如梦如幻,如痴如醉。隐隐约约的薄雾,披着丝质的长袍,无声无息弥散开来,且一发而不可收拾。月光格外瑰丽,那些雾气如同一个个被小儿吹起的泡泡,在空旷的天地之间飘啊,飘啊,而在最最接近生命真实的一刹,倏地破灭,碎裂成惊惶不安的千丝与万缕,这到底是凄呢还是美!

忽而想起莎翁笔下那幕举世皆哀的悲剧,一对擦出心灵火花的年轻人,摒弃傲慢,偏见,甚至是世俗的仇恨,不顾一切地爱了,爱得春风化雨,爱得海誓山盟,然而,最后等待他们是死亡的曼珠沙华,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永恒的黑暗诅咒。即便到了亲人们趟过泪河,把他们合葬在血色的玫瑰花丛之中,于事已了了无益。无独有偶,在古东方一个遥远国度里,一幕惊人相似的爱情悲剧同样尘埃落定,只不过与莎氏的决绝截然不同:大墓裂开,那个叫祝的女子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她要来赴爱人梁的最后约会,这样的合葬是否来得动魄惊心!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上演了,迅速合上的大墓里飞出两只绝美的蝴蝶,对对双双,不离不分,他们勇敢地飞越生命的沧海。或许,这比莎氏的结局来得更令人唏嘘吧,同样是悲剧,却如眼前月光下翩翩四溢的雾气,虽然依旧是空洞,依旧是冷,总给世人一点邈邈的期冀。

灯火明灭,白雾濛濛,月光恍惚泠泠有声,犹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此情此景,你可以什么也不想,也可以放飞浪漫的思绪,到一个风声中的天涯,去探访一个同样孤独的人。他坐在天空下,坐在月光里,优雅地拉起一把古朴的二胡,“咿咿呀,咿呀咿,咿呀呀”,你如同看到清澈的流泉,正自他的指间汩汩而出。要有鱼,要有石,要有丰美的水草,要有浣衣的少女,独独没有他。似诉平生无限恨么?但他不恨,从他盲目的一刹开始,他便了然,人世纵再艰辛,人情纵再冷暖,也不能颓而放弃,他还有梦,有二胡,有二泉的明月,来点亮他黯然的眸子。曲终人散,月在,雾在,你在,却不见了那个拉琴的人,他已把缓缓的泉水注入到你枯萎的心底,而后,趁着月色,趁着依稀的灯光,依旧远走江湖。

爱德瓦兹说,“在安祥静谧的大自然里,确实还有些使人懊恼、怀疑、感到压迫的事,请你看看蔚蓝的天空和闪烁的星星吧!你的心将会平静下来。”看来,你是个比他更幸福的人,看呵,除了天空,以及深嵌在它灵魂深处的星子,月光,雾色,你还有暖暖的小屋,甚至一杯热热的清茗,其实,远远不止这些。纵使秋天去了,冬天来了,树落尽了叶子,你还来不及回首,雪意就压在了眉头。可是,你想过没有,那扇窗子,那些篱笆,那一灶熊熊燃烧的炉火,还有一张木桌,几双竹筷,满盘的饭菜,一家老小的天伦,不正是你在这落木萧萧的冬日里更加别致的快乐嘛。

既然已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冬日,这样一个肃萧的夜晚,无法拒绝一泓薄雾在月光中升起,凝聚,或者散去,也无法拒绝到了黎明时满阶的清霜,那么,不妨掸掸襟上的冷,拭拭额头上的倦,回归本位的自然。

不要忘记,在遥远的另一面帷幔之后,在月光更广阔的舞台之上,是葱葱且无垠的麦地,她们正在孕育生命之海。此时无声更胜有声,她们诗意栖居着,与月同在,与雾同在,更与灯下、窗前的你同在。

哈利路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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