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梅满
编辑丨西贝
7月12日，拜腾汽车关联公司南京知行新能源汽车技术开发有限公司新增破产重整信息。这个曾经聚集了海内外汽车行业“老手”，投入84亿元人民币造车的新势力车企正面临出局。
更大的背景是，在目前的时间节点下，“新势力造车”的“上半场”哨音已经吹响，优胜者、淘汰者已经初步显现。
在未来的“下半场”，新上场的玩家们需要更强的实力，才能够修改这场智能汽车竞赛的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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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腾：好牌未必有好局
拜腾的出局之所以引起讨论，并不在于它是新势力浪潮中的“失败者”，而是在于它曾经握有“一手好牌”，被众多人寄语厚望。
首先，拜腾最鲜明的标签之一，是高规格的管理层阵容。拜腾的联合创始人为德国人毕福康和戴雷，这两个名字在汽车界可以称得上家喻户晓。
毕福康在宝马有超过20年的工作经历，并主持量产了宝马著名的电动化超跑i8。戴雷不仅在宝马大中华区有10年左右的工作经历，更在2013年加入英菲尼迪，先后担任中国事业部总经理和东风英菲尼迪有限公司总经理。在那几年，英菲尼迪借助创新的营销手段和国产化落地，实现了销量和品牌形象的飞跃，至今仍可被视作这一日系豪华品牌在华的“巅峰时期”。
此外，拜腾还集结了前任宝马设计副总裁等“业界大佬”，形成了国际化、高规格的管理层阵容。产品、营销、设计等均有顶级团队，成功似乎并不艰难。
图拜腾汽车的管理层及曾任职企业
同时，拜腾汽车也展现出较强的产品力。2019年，拜腾名为M-Byte的首款产品在南京工厂正式启动试生产。而即使在2021年的今天回看，这仍然是一款在未来感、智能化、豪华性等方面都让人惊叹的作品。
图拜腾的首款车型M-Byte
M-Byte的设计为跨界SUV，和法拉第未来的FF91、华人运通的高合HIPhi X属于相似形态。在中控台上，M-Byte放置了一块由京东方制造的48英寸大屏，即使是相比于目前理想、岚图等车企的“联屏”，这块大屏仍然可以用“壮观”来形容，M-Byte还在方向盘上设置了7英寸屏幕，作为显示屏和触控版。此外，M-Byte还设计了旋转座椅、面部识别摄像头、L3级别ADAS技术等功能，且计划与自动驾驶公司Aurora合作开发L4级别的自动驾驶能力。
图M-Byte的座舱设计
在“爱范儿”2019年11月5日的报道中，笔者发现了这样的描述：“11月6日，拜腾将在南京工厂启动试生产仪式，届时M-Byte将正式开启试生产，接下来就是正式量产，明年年中开始交付”。然而，直到拜腾破产重整，这一充满吸引力的产品也没有实现交付，甚至没有公布预售价格。
最后，如此耀眼的管理层和产品，自然也吸引了外部资本慷慨相助。众多投资者之中，最青睐拜腾的当属中国一汽。作为中国地位最高的车企之一，一汽与拜腾签署了战略合作投资框架协议，并在2018年6月和2019年9月先后参与了拜腾的B轮和C轮融资，投资近10亿美元。
此外，富士康也与拜腾有着密切的联系。拜腾的前身是由富士康、腾讯、和谐汽车合作建立的和谐富腾，后期三位股东相继撤资。在2021年6月，富士康又对深陷停产风波的拜腾伸出了橄榄枝，给予战略投资并提供产业链协助，计划于2022年第一季度正式量产M-Byte。
然而量产计划最终受制于拜腾内部的矛盾和一汽重组拜腾的主张。媒体援引富士康内部人士说法，“自从一汽按下‘重组’拜腾汽车的开始键，富士康就开始从拜腾汽车撤走了此前进驻该公司的相关人员”。
图拜腾汽车的融资历程
图源：企查查
2020年6月，央视曝光拜腾“烧光了84亿却造不出量产车”。6月29日拜腾汽车宣布停产停工、暂停中国内地业务。一年之后，拜腾汽车先后被苏州仁义机械工具有限公司和上海华讯网络系统有限公司申请破产重整，前者被驳回，后者据拜腾汽车回应称尚未正式受理。媒体报道显示，拜腾作为失信被执行人涉及13宗案件。
曾经的高端管理层中，毕福康于2019年辞去CEO一职，戴雷于2020年6月被曝出“临时出走”，2021年4月正式加盟恒大汽车，担任常务副总裁。曾经的首款高端产品，仍迟迟不见量产的征兆。曾经的重磅“金主”，似乎形成了发展的掣肘。
无论拜腾还有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不可否认的是，在拜腾停滞不前的两年间，“新势力造车”的上半场已经在激烈的竞争中决出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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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势力的上半场：几家欢喜几家愁
2021年7月，造车新势力中只有“蔚小理”（蔚来、小鹏、理想）和哪吒、零跑两家车企早早主动公布了销量数据，而这五家也可以看作是中国“新势力造车”上半场优胜者的主要组成部分。
其中，“蔚小理”是当之无愧的中国“新势力造车”第一梯队。从销量来看，蔚来上半年销量41956辆，小鹏30738辆，理想30154辆。从产品来看，蔚来作为其中唯一销售超过4万辆的车企，借助ES8、ES6、EC6稳住了自身的高端定位，并将推出首款轿车产品ET7，进入40-50万的豪华轿车市场；理想凭借理想ONE一款车型便拿下新势力造车亚军，并且正在收购北京现代第一工厂，规划推出全尺寸SUV新品X01；小鹏拥有P7、G3两款车型，而即将推出的G3i和P5、N5等产品，乃至最近刚被曝光的SUV新产品，都体现着小鹏的研发储备和快节奏的产品策略。
而哪吒和零跑则可以看作是“新势力造车”的第二梯队，上半年销量处于2万辆出头。哪吒汽车源于桐乡地方政府和“清华系”“奇瑞系”的合作，产品线覆盖广，定位平价市场。今年4月，哪吒汽车在D轮融资中，宣布引入360领投约30亿元，使得360这个互联网企业成为了哪吒第二大股东。
零跑则是技术派的代表，由上市安防企业浙江大华技术股份有限公司投资成立，坚持核心技术的自主研发。在大华的技术和资金支撑下，零跑始终走得较为从容。目前其销量主要来自于6-8万级的微型电动车T03，在下半年，还将推出15-20万元级别的SUV C11。零跑还计划于2025年底前推出8款新车，2022年10月进军海外市场，2025年销量达到80万辆。
图主要中国新势力车企2021年上半年销量
制图：梅满@冰度财经
此外，可以被看作第二梯队的，还有引来“掉队”传闻的威马汽车。因为处于科创板上市静默期，威马并未抢先公布销量，但从之后公布的数据看，威马凭借EX5、W6等定位中端大众市场的SUV，半年销量达到了15665辆。这一销量数字虽然不及之前威马在新势力中的势头，但也称不上“掉队”。乘着上市的东风，威马或许还能有进一步的作为。
值得注意的是，特斯拉Model 3在2021年上半年销量达到了85194台，Model Y也达到了46570台，两款车型的销量均高于中国新势力任一品牌，显示出中国新势力仍有上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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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势力的下半场：新玩家入场
笔者之所以将目前的“新势力造车”分为上、下半场，主要是因为众多与之前不同的“势力”正在跃跃欲试，加入这场激烈的竞争。
从“上半场”来看，“新势力”的组成主要为创业公司。如蔚来、理想、小鹏均为互联网从业者“再次创业”。威马、哪吒由汽车从业者“自立门户”。因此，“上半场”新势力主要依托的是新的品牌形象、故事、产品来吸引用户，主要面临的问题有造车资质的取得、造车技术的积累，以及大量的资金需要。
然而，在“下半场”中，“新势力造车”变得更加多元化，更多“有底气的玩家”大规模地加入竞赛。笔者在本文中主要总结出了三种“下半场”新势力。
其一，是传统车企内部孵化的新势力，以智己、岚图为代表。这些“新势力”有传统车企的背景支撑，如智己来源于上汽、岚图孵化自东风，在技术、供应链方面有优势。同时，它们又较为彻底地采用了“新势力”的营销方法，即以直营店、商场展厅、透明价格、交付售后分离等为代表的销售手段，适应了新时代的汽车销售模式。此外，这些车企在融资、吸引股东方面也可以更加灵活。可以说，传统车企孵化出的新势力基本解决了资质、技术、资金问题。
图岚图汽车的直营店
其二，是有强势资本背书的新势力，以恒大汽车、宝能汽车为代表。这些“新势力”主要是在资金这一基础性问题解决后，通过收购等方式提升能力。如宝能汽车收购观致、DS工厂，戴雷前往恒大汽车任副总裁，均显示出“资本玩家”的实力。此外，恒大、宝能这样的企业往往同时涉足健康、住房等多个领域，其在生态联动方面也能提供更大的想象空间。可以说，资本背书的新势力主要是以资金带动，弥补在造车经验上的不足。
其三，是互联网企业跨界造车，以百度集度、小米为代表。这些“新势力”拥有智能化方面的深厚技术积累，在资金方面也无需过多担心。例如百度拥有自动驾驶、地图等AI技术方面的丰富储备；小米宣称为智能汽车业务准备了100亿美元，雷军也带队亲自考察了五菱、上汽、比亚迪等多家国内车企。此外，OPPO也被传出将一加创始人刘作虎调往负责造车项目。可以说，互联网企业正虎视眈眈，希望用智能技术再次颠覆“造车”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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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场之后：“势力”何以成？
站在“新势力造车”的中场节点上，“上半场”的优胜者已经跑通了自身的服务、技术等发展模式，甚至已经开始形成“品牌力”；成本优化不佳、产品力不强，乃至只想“玩票”的玩家已经退出。“下半场”的“新选手”们准备得更加充分，正开始大展身手。
那么，怎样才能形成自身的“势力”，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国汽车市场“新玩家”呢？笔者认为，从新势力的经验和教训之中，可以归纳出以下三点。
第一点是有高效的内部管理和发展战略，这其实也是拜腾的例子给我们最大的启示。
图网传拜腾中国区采用进口环保材料，制作每盒上千元的名片
图源：新浪汽车
媒体曾报道称，拜腾汽车在产品未能量产之时，便将大量预算用于制作名片等物料和购买零食，这种“铺张浪费”的作风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烧光84亿却造不出量产车”的结果。而建立在这种作风的基础上，公司内部的“宫斗”也会更加明显。从前文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资金问题是“造车”的基础性问题，通过高效、“创业式”的管理和理念，才能够将有限的资金发挥出最大效用。
第二点，便是树立完善的服务、运营模式，这是新势力在消费者层面最大的改变。
这方面最好的例子是蔚来，其通过构建“海底捞”式的服务，让跟着车主随时随地加电的“奶车”、上门取送的“一键维保”乃至社群聚会的NIO House“牛屋”都打造成了这个品牌深入人心的标签，形成了主要由服务和使用体验支撑的豪华品牌价值。
第三点，也是笔者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明确产品的定位，选择好自己的“赛道”，构筑自身的“护城河”。而这通常需要结合车企自身的技术路线来实现。
比较合适的例子是理想对“无里程焦虑”和“奶爸车”概念的打造，理想ONE将6座布局和增程式相结合，巧妙地避开了强手如林的纯电动“赛道”，主打新能源车较为欠缺的长途体验和高配置。现在来看，这一策略成功地将理想ONE送上了细分市场第一的排位，销量甚至超过了许多燃油车对手，还吸引了岚图、天际汽车等加入增程式赛道。
图理想汽车官网对增程式技术的宣传
图源：理想汽车官网
此外，蔚来独有的换电技术，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电池租赁、电池升级等服务；零跑T03在低价微型电动车领域取得的突破；威马在大众用车领域的深耕，都展现出清晰的定位对“新势力造车”的重要性。
总而言之，站在新势力的“中场”，我们已经可以从其“发展史”中总结出很多经验。从特斯拉开始，“新势力造车”就对中国汽车市场产生了深刻的改变。在笔者看来，新势力对于技术的重新组合，对于销售模式、售后服务的颠覆性重建，将成为未来中国汽车行业发展的主要趋势。
而对于这场比赛的后来者们来说，它们需要更强的品牌背书、技术赋能；也需要冷静分析“上半场”的赛况，避免“踩坑”，发挥所长；才能够为自己赢下关键的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