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所手机地图至今都无法准确定位的乡村小学，它叫瓦吾小学，位于四川大凉山深处，海拔2600多米。这里被群山环抱，一年四季云雾缭绕，被当地人称为“云端小学”。2017年，“云端小学”有了平整的足球场，孩子们在这里上课踢球，足球队也由此开始发展壮大。摄影/陈维松
正在给六年级上数学课的曲比史古，是瓦吾小学的校长。2004年，这个25岁的彝族汉子刚拿到公办教师资格证，一路从昭觉县城翻山越岭徒步近15公里来到这里，开始了他的乡村教师生涯。十年后的2014年，曲比史古还是这里唯一的公办教师。彝语的“瓦吾”，意思是“高山脚下的一块平地”。刚到这里时，曲比史古发现自己的学校真是一块平地，上课的地方只能是土坯房、石头房、露天课堂、牛棚……
这是瓦吾小学的老校舍，目前是二年级的教室和支教老师的宿舍。2014年，这里通了公路，曲比史古偷偷挪用了家里用来盖房的5万元，买来建筑材料运到山上，和村民们一砖一瓦地盖起了这三间砖瓦房，作为学校的教室。当时，妻子气得扯坏了他的衣袖，父亲直接拿起羊铲追着他打。
曲比史古在瓦吾小学坚守了15年，学校仍然只有他一名公办教师，其他都是支教老师，“单靠教学让孩子走出大山，比登天还难，我们需要另辟蹊径。”酷爱足球的曲比史古决定，为山里的彝族孩子设定一条“艺体发展”的人生轨迹，“彝族的山村孩子不同于城里的孩子，他们都很能跑、能跳、能唱。”因此，成立了足球队和舞蹈队。
2017年，在爱心企业资助下，瓦吾小学又在离三间砖瓦教室1公里远的平地上盖起了更宽敞的教室，更平整的硬化操场。孩子们踢足球的场地问题解决了。2018年5月，瓦吾小学正式组建了男子足球队。短短一年多时间，这支名为“象宝”的足球队已成为昭觉县小学阶段足球队的一支劲旅。
2019年9月开学后，瓦吾小学成立了女足队，共有27位女生报名。对于这支装备还没有完全到位的女足队，曲比史古有自己的规划，“本学期先培养女队员们的足球兴趣，加上训练控球传球等基本动作，希望她们下学期也能开始参加县里和州里的比赛。”来自山东德州的支教老师张涛，负责小球员们的控球传球等技术训练。
来自内蒙古通辽的支教老师孙占鹏，负责小球员的体能训练，每天带领她们围着操场跑圈。曲比史古说：“从幼儿园的U5到毕业班的U13，我们的足球苗子培养是有梯度的，每个年级都在培养球员。”她们每天上下午都训练，跑山练体能，拉废旧轮胎练力量和爆发力。
11月中旬的大凉山区，温度开始接近冰点。雨雾中的球场有些泥泞，但依然没有影响孩子们训练的热情，教练让女孩们进行抢球护球训练，孩子们你争我赶练得很开心。
图书室里，摆着几个对学校有纪念意义的足球。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下，球队不仅在县上踢小学比赛，还到江苏南京交流，甚至还在中超赛场上踢了一场友谊赛。2019年夏天，曲比史古带着球队破格参加了被称为“彝族世界杯”的昭觉县“拉莫杯”足球联赛，身兼教练和球员身份的他，带着一众小球员们和成人队一较高下。他告诉孩子们，胜负不重要，每一个进球都是我们实力的证明。
身披4号“战袍”的女孩是六年级的俄木有洛，她是唯一能上场和男足对抗的女球员。俄木有洛跟随男足队一同到县里参加比赛，经常进球，已经踢出名气了。因表现优异，县里重视足球的中学准备接收她，小学毕业后，俄木有洛将在那里继续踢球。
在瓦吾小学足球联赛射手榜单上，俄木有洛以29球名列第二。排在她后面的第三名是男足的教练，来自吉林长春的支教老师崔洪明。
俄木有洛是家里的独生女，母亲在外打工，父亲在家务农。她最喜欢的球队是远在西班牙的皇家马德里队，尤其喜欢在皇马踢过球的球星C罗。谈到女足球员，她的偶像则是出生巴西底层的世界足球小姐玛塔。
平时除了参加女足队的训练，俄木有洛还要和男足队一起训练比赛。曲比史古说：“其他小学都没有女足运动员，各学校的女孩都很羡慕她。”
踢球很厉害，学习也不能落下。课间休息时，俄木有洛（右一）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复习功课。
曲比史古经常用俄木有洛的例子鼓励队员们。无论男足还是女足，曲比史古都希望这些孩子能通过足球去到更好的学校，继续他们的足球梦想。
在瓦吾小学，足球元素随处可见，文化墙上画着踢足球的场景。曲比史古说，他有一个梦想，就是带领瓦吾小学足球队三年内打进昭觉县小学联赛前三名，八年内踢进全国小学业余足球联赛。
结束一天的训练后，曲比史古和女足队拍下了这张合影。他说：“我们要让孩子们通过足球，踢出山村，踢出县城，踢出省城，走向世界。”这个梦想是支撑他与瓦吾小学前行的最大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