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当我们还在被校规校纪约束做个好孩子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打了耳洞，18岁时文身成了她的成年礼。后来有了交往对象，她发现自己似乎迷恋上了在性爱中被虐……
她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有病，但我猜测，她可能只是「恋痛」。
迷恋痛感听上去挺荒谬的，似乎也带着一丝病态的感觉。但其实，痛苦与快乐的界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分明，有时候它们难舍难分。今天这篇文章，我们就来探索痛与乐的秘密。
令人快乐的痛苦
恋痛？那岂不是打ta能让ta快乐？这可能是大家听到恋痛后的第一反应，也会很快想到SM这种性癖。
SM的确是恋痛的一种表现，它官方上叫「虐恋（Sadomasochism）」。这个词是施虐癖（Sadism）和受虐癖（Masochism）的合成，包含了两个角色，施虐方和受虐方。
对于施虐方来说，给人施加痛苦可以带来性兴奋和快感；对于受虐方来说，接受痛苦可以带来性上的满足。双方在性生活里获得快乐的行为有捆绑、鞭打、调教等。
▲图片来源：Giphy在SM关系里，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人在打另一个人，但并没有人在这个过程中真正受伤，相反双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探索情趣的边界，最终都获得了快乐。
不过，只有参与双方形成了道德底线和成熟价值观、能够为自己负责，虐恋活动在自愿、安全、知情同意、互相尊重的情况下发生，才算是正常的SM，如果违背了这些准则，就会变成违反法律的性虐待。
毕竟是小众性癖，可能让人难以想象痛苦和快乐如何融合。
那么，想想你吃火锅的时候，裹满辣椒的肉吸饱滚烫的汤汁再送入口中，辣和烫刺激着舌头，形成类似灼烧的痛感，让人鼻涕眼泪狂流。明明很痛苦，却越吃越多，欲罢不能。
▲图片来源：Giphy再比如，跑步其实也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
一开始跑还感觉良好，慢慢的乳酸开始在腿部堆积，刺激肌肉中的痛觉感受器，信号传递给大脑，大脑认为腿部正在遭受灼烧，下半身又酸又痛。除此之外还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如此「痛苦」的事情，在跑步爱好者们嘴里却变成了「太爽了！整个人都被打通了！」
这可不是他们嘴硬，研究表明跑步的高潮体验确实存在。在熬过一段难受的时间后，就像身体突然被点化，一下子腿也不酸了，心脏也不难受了，越跑越有劲，感觉身心放松。
至于这个难受的时间有多长，有研究发现十分钟即可，也有研究发现需要三十分钟，因人而异。
▲图片来源：Giphy还有过山车、恐怖屋、按摩等活动，人们体验后会觉得神清气爽，但过程中其实也包含了恐惧和痛苦。
几个简单的例子，就可以让我们窥见痛苦与快乐的神奇联系。也可以发现，对痛的喜欢是分程度的，并且人们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主动寻求痛苦，最终目的是为了体验与痛苦交杂的快感。
生理上，痛感如何带来快乐？
我们的生理决定了疼痛与快乐紧密联系。
从最根本的大脑结构上来看，它们在解剖学上存在广泛的相似性，痛苦和快乐是由大脑的相同区域进行调节的，包括杏仁核、苍白球和伏隔核。
由奥斯陆大学心理学家Siri Leknes主导，发表在《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期刊上，一篇叫做《A common neurobiology for pain and pleasure》的研究发现，痛苦和快乐在我们大脑里激活的神经机制是高度相同的，都与阿片类和多巴胺有关系。
▲图片来源：参考资料2疼痛的感觉会让大脑释放内啡肽，它也叫做脑内吗啡，顾名思义它起着和吗啡类似的作用，可以缓解疼痛，减轻压力，让人产生愉悦的感觉。
比如吃辣的时候，辣椒中的辣椒素、姜酮等化学物质，刺激了口腔里的感觉神经元，大脑产生痛感，释放内啡肽，疼痛得到缓解并让人感觉良好。
因为觉得爽快，一些人会不停地吃辣，时间长了阈值变高，相同的痛感刺激的内啡肽就无法激起同等的愉悦，于是辣越吃越多，逐渐对辣「上瘾」。
其实同样的辣给每个人带来的痛感是类似的，特别能吃辣的人只是更习惯这种刺激，耐痛的阈值更高而已。
痛感还会让人分泌肾上腺素，出现心跳加快、血压升高的情况，整个人变得激动兴奋，许多人会迷恋这种感觉。
▲图片来源：Giphy
心理上，痛苦与快乐是什么关系？
要从痛苦中品尝到快乐，首先取决于痛苦是否是良性的。
走在路上突然摔倒的痛苦肯定没有任何快乐可言，运动中意外受伤必然也无法激发幸福感。只有当痛感是我们愿意承受甚至渴望的时候，它才可能带来快乐。
研究发现，当一个人正在经历身体痛苦，同时也正在感受积极情绪的时候，他感受到的痛苦会减少。虽然跑步很累，但想着身体正在流汗，会变得更健康和有力量，疼痛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同样由奥斯陆大学心理学家Siri Leknes进行的、发表在《Pain》杂志上的研究指出，如果痛苦的刺激没有人们预想的那么严重，人们就会感觉快乐。
▲图片来源：参考资料3这项实验招募了16位参与者，他们会看到自己接下来要经历什么程度的疼痛。
第一个实验对他们施加了轻微疼痛或没有疼痛刺激，这时他们对中度疼痛的评价是非常负面的。第二个实验时，受试者将感受到中度或强烈疼痛，这时他们对中度疼痛的评价是愉快的。
研究人员同步扫描了他们的大脑活动，发现在同等痛苦刺激下，第二个实验时大脑与愉悦相关的区域更活跃。
研究人员对此的解释是，可能是因为当痛苦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强烈时，就会产生如释重负的解脱感，这种感觉会把负面体验转化成愉悦的享受。
▲图片来源：Giphy以上生理和心理方面的研究似乎已经可以解释人为什么会追求吃辣、跑步、按摩、坐过山车等活动，但是对于SM来说，好像还有许多未知的空白。痛觉在性爱中的运用牵扯着更多微妙的心理因素。
人为什么喜欢在性爱中受虐？一种心理上的可能是跟人的过往经历相关。
虐恋爱好者曾经的经历中，疼痛和快乐可能是紧密联系的，比如小时候喜欢把打屁股当作游戏，或是曾被亲近的人暴力对待，在痛苦后得到了情感上的奖励，模糊了痛苦和幸福的界限等等。每个人的情况不尽相同的，但它主要是由我们过去的经历组成。
SM令人着迷的原因还可能是它可以帮人逃避现实。这是《The Journal of Sex Research》上的一篇研究得出来的结果，痛感让人专注于当下发生的事情，暂时忘记工作的憋屈，生活的迷茫，人生的意义。什么虚无、价值和情感此刻都远去，只想感受身体最直接切肤的痛苦。
但是，这种痛苦的追求必须是自愿，且不因此而受到困扰的。非自愿的和超过一定阈值的痛苦，就会变成真正的虐待和自残，给人的身心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图片来源：Google虐恋或许是人恋痛的极致表现，它能给爱好者们带来顶级乐趣，但也容易让人暴露在脆弱和危险之中。许多人在一场虐恋后会陷入巨大的空虚、沮丧和内疚。
因此，即使感兴趣，也要思虑再三，多从正规科普了解这个小众圈子后，再考虑是否要尝试。
这种高阶玩法门槛太高，风险较大。如果你想要尝试用刺激和痛感驱逐焦虑，体验痛苦后的那一点点极乐的话，不如先去吃顿麻辣火锅、健身房里哐哐锻炼、去玩次过山车尖叫一番，或者挑衅一下按摩师，对ta说：「你没吃饭吗？」
你有没有追求痛觉的爱好？欢迎在评论区聊聊呀！
参考文献
[1] Cara R Dunkley, Craig D Henshaw, Saira K Henshaw, Lori A Brotto. Physical Pain as Pleasure: A Theoretical Perspective[J]. The Journal of Sex Research, 2020.
[2] Siri Leknes, Irene Tracey. A common neurobiology for pain and pleasure[J]. 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 2008.
[3] Leknes Siri， Berna Chantal， Lee Michael C, Snyder Gregory D, Biele Guido, Tracey Irene. The importance of context: When relative relief renders pain pleasant[J]. PAIN, 2013.
[4] MEDICALNEWSTODAY. When and why is pain pleasurable?[EB/OL]. (2019-06-07)[2024-06-12]. https://www.medicalnewstoday.com/articles/325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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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绳师48号. 认真地谈谈BDSM[EB/OL]. (2020-04-03)[2024-06-12]. https://mp.weixin.qq.com/s/BP35m3FLSB55S8ddgmzCs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