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数不多的,去折叠世界里亲身抹平褶皱的人

他是为数不多的,去折叠世界里亲身抹平褶皱的人
2022年01月17日 10:11 维港三公子
知乎有句话说得好,不仅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富贵也限制了
最近几年比较记忆深刻的对话,就是来自跟一位耶鲁大学毕业的朋友,家庭条件优越,父母都是高知,给了他最大的人生选择和自由度。
他高中就去了美国读书,他说他当年在耶鲁的毕业论文的方向就是研究慈善机构的运营和管理。他形容的校园生活是开着自己改装的跑车上下课,穿着名牌的球鞋,但心里有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人类情怀和使命感。
关于慈善事业的阳春白雪直到真正他毕业后,在湖南的山村里参与了10个月协助当地农民资金周转的项目才彻底瓦解。
他挣6元一天的工资,代步工具是破旧不堪的电瓶车,跟村干部吃了几个月后来才意识到的地沟油炒饭。他才知道他平时新天地一杯随心所欲的手冲咖啡已经是当地的贫农几乎半个月的收入;他才知道在贫穷的地方,就是做什么都不挣钱,什么都周转不过来的;他说他才知道了原来在海外研究的那些理论模型在贫穷面前一文不值,做慈善首先就是要有钱。
于是接下来的10年,他毫不犹豫地回归了金融圈,他的目标就是挣钱,挣大钱。
最近一次再见面是约去了送站,我还是给他点了他喜欢的瑰夏手冲。我送他坐上绿皮火车去他想去的地方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这个盛世之下大部分的地方高铁都能到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车上的人比位置多出那么多的景象,车厢连接处蹲满了农民工,座位下还躺着人,连洗手台上都坐了娃,还有混着泥和尘土和各种复杂气味的麻袋,编织袋被工人们抱在身上的,架在半空的,摊在过道中间的满目都是。
我从宇宙中心三里屯赶过来,穿着裸色的Celine大衣站在汹涌的人群里,第一次感受到奢侈品带给我的是滑稽和格格不入。
车开的时候,他在窗口朝我挥手笑笑,十多年的留学经历和名利场的10年在他不修边幅的身上居然没有留下那种尖锐的印记,他孩子气地笑着回望我,居然在深绿色车窗缓缓驶向前方的画面里毫无违和感。
在突如其来的疫情的大时代背景下,我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大家更容易触到假设或信念一致的信息,我们也和周围的人相似度越来越高。

其实我们都是生活在自己的同温层里。

之前后台有读者留言,说她是单亲妈妈,父母在四线开外的小县城,每年临近新年的时候心底都会有深深的恐惧。她说,一整年一个人在一线城打拼内外兼顾地照顾女儿再加上春运回家一路的疲惫辗转加起来,都不及被父母和亲戚对她的单亲带娃的仿佛有辱家风般的冷嘲热讽让她觉得生活无望。
每个人的认知既是事实,又不全部是事实。
在同温层里,我们自以为这些同质化的东西,就是世界的全部真相。

周末读到《平原上的摩西》书里对于一位母亲,带着所有家底,抛家弃子的瞬间写成了她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的短短几句描述。

10月8日的上午,是休息日,老孙没在家,我给儿子做好饭。

她看着他吃着问,如果有一天妈不想爸过了,你是跟妈还是跟爸走。

儿子说,跟爸,然后继续吃饭。

我当时把家里的钱都揣走了,连他买断的钱都没留。我只给他兜里留了十块钱。

从走那天开始,我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我觉得所谓双雪涛笔法凛冽的地方就在于,他把生活继续的那部分写完了,儿子不过继续吃完了饭,而她不过是在孩子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出现。但是那些一地鸡毛的,真正生活里这些重重落在小人物身上的巨大转折,那些每个人身上日复一日辗转反侧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夜之间家不成家的岁月狼藉,他没有写,他大段地留了白。

而这些留白,恰巧让每个读者,生活在不同同温层下的你我,对这些苦难保有了各自并不相通的解读。

今天刚好看到耶鲁的朋友分享他的日常视频里,用了《摩西的平原》故事改编的电影的主题曲漠河舞厅做背景音乐,Vlog里面一眼望过去的苍茫大地,叠嶂的群山里,零星有炊烟袅袅。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歌词也似乎也吟唱了人与人之间,人与时光之间微妙的隔阂和亲疏远近。

我们足下的土地广阔,只是我们了解不深。

就在我还在有点可惜耶鲁的朋友已经在10年之后成功晋身为各大金融论坛的重量级嘉宾,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在风口浪尖隐退的时候,他一脸傲娇地说,我可是挣过6元一天工资的人。
在我身边,比比皆是享受着同温层幻光的人。
而他是为数不多的,真正看到并去到了后面那个折叠世界,去亲身抹平褶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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