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办五年之后，维多利亚的秘密时装秀于10月15日重返时尚舞台，这次回归带着一份特殊的使命——庆祝所有女性，并展示前所未有的包容性。
此次秀场首次邀请了跨性别模特参与走秀，试图回应过去因缺乏多样性和包容性而遭受的批评。维密英国首席设计和创意官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维多利亚的秘密“在过去三年中作为一项业务取得了长足进步”。
昔日辉煌与争议
纽约时报评论称，维多利亚的秘密为数百万女性定义了女性气质，其产品目录和时装秀是能否受市场欢迎的试金石。对于模特来说，获得“天使”的称号几乎可以保证成为国际明星。
维多利亚的秘密由美国商人罗伊·雷蒙德于1977年创立，后由亿万富翁莱斯利·韦克斯纳买下。几十年来，维多利亚的秘密一直自封为性感评判者，其产品在20世纪90年代风靡美国各大商场。
该品牌巧妙地将营销信息和产品从文化保守的时代转移到性感日益商业化的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成为了美国的内衣帝国。此外，维密通过广告活动及每年时装秀中近乎半裸的超模形象，定义了女性魅力。
维密时装秀于1999年首次在线直播，2001年开始电视转播，在其鼎盛时期，这场内衣盛宴充满了性感元素，吸引了来自200个国家的数百万观众观看，表演者包括天命真女组合（Destiny’s Child）、贾斯汀·汀布莱克（Justin Timberlake）和坎耶·维斯特（Kanye West）。
此外，光鲜的维密背后，却一度被曝出隐藏着灰暗的潜规则，甚至与臭名昭著的爱泼斯坦有所关联。
据纽约时报曾对30多名现任和前任高管、员工、承包商和模特的采访，以及法庭文件和其他文件，在公司内部两位强势男性主导着根深蒂固的厌女、欺凌和骚扰文化。
该品牌的许多模特同意为一位著名的维多利亚的秘密摄影师拍摄裸体照片，通常不收取任何报酬，后来这位摄影师会将其中一些照片印在一本昂贵的画册里。
而这种潜规则是由高层决定的。“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当作独立女性长大的人，这种行为是如此根深蒂固，”维多利亚的秘密前公关员工凯西·克罗·泰勒说。“这种虐待行为被一笑置之，并视之为正常现象。这几乎就像洗脑一样。任何试图对此采取行动的人都不会被放过，他们会受到惩罚。”
被指控涉嫌性交易的爱泼斯坦与韦克斯纳一向交好。从1995年到2006年，爱泼斯坦曾多次对有志成为模特的模特们撒谎，说自己在维多利亚的秘密工作，可以帮助她们找到模特的工作。根据这些女性指控和法庭文件，爱泼斯坦邀请她们参加试镜，但至少有两次，爱泼斯坦对她们实施了性侵。
到了2010年代末，维密因过度依赖白人、骨瘦如柴的模特而受到指责，其营销策略也被视为过时。2018年，公司首席营销官艾德·拉泽克的言论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他公开表示不接受跨性别模特，导致公司形象急剧下滑。同年，维密秀的观众数量大幅下降，从2013年的970万暴跌至330万，维密开始面临严峻挑战。
与此同时，诸如蕾哈娜的Savage X Fenty这样的新品牌通过在广告活动中提供包容性的尺码和更多样化的选角，蚕食了维密的市场主导地位。
重塑形象的挣扎
为挽回颓势，维多利亚的秘密在过去几年中进行了大量的努力。
2019年，维密母公司L Brands无限期取消了维密秀，但去年，维密试图通过纪录片《维多利亚的秘密：巡演》来复兴这一形式，该纪录片聚焦了来自拉各斯、波哥大、伦敦和东京的四位独立设计师和艺术家的四个系列。
同时，维密还尝试用“大使”取代“天使”，并邀请了不同体型、年龄和背景的模特参与走秀。此外，公司还聘请了女性首席执行官，并向女性主导企业投资了700万美元。这些举措被视为品牌重塑的一部分，旨在重新获得文化相关性和年轻消费者的青睐。
在经历市场份额不断缩水、自我反省、公司重组，该品牌开始公开承诺致力于女性赋权。2021年8月，维多利亚的秘密的品牌重塑是用VS Collective（十位成就斐然、年龄和体型各异的女性）取代其超级名模天使团队。
这一消息引起了大众的普遍质疑。这样一个如此极端并难以接受的转变，甚至让大众开始呼吁该品牌回归到转变之前。
从公关的角度来看，他们做了很多正确的事情：捐款，雇用女性，在竞选活动中采用更具包容性的愿景......但当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公众谴责、销量下降、理念过时的背景下做出时，这些行动很难不让人觉得是表演性的。
本周二的维密时装秀采用了跨种族、跨尺码和跨年龄段的模特阵容，这是其品牌重塑的最新尝试，同时也找回了一些曾经标志性的秀场中的媚俗与夸张元素。如今，这场时装秀在社交媒体平台上进行直播，而非像电视特别节目那样经过大量剪辑。
尽管维密做出了众多努力，人们对它的争议仍未消减。
“我认为过去几年，维密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看哪种能奏效，结果导致传递出的信息有些混乱，”时尚与美容记者钱塔尔·费尔南德斯说。她与合著者劳伦·谢尔曼在新书《贩卖性感》中记录了这家内衣巨头的崛起和解体。
在接受CNN的视频采访时，她补充道，对于一个以乐观和迷人的视觉语言著称的公司来说，“突然之间，他们的形象看起来就像其他任何一家商场品牌……我认为，部分原因在于他们没有明确如何使‘性感’这一概念现代化，而这是当今非常棘手的问题。”
有批评者认为，维密仍然过于依赖传统的性感元素，而缺乏真正的包容性和多样性。此外，公司内部根深蒂固的职场性骚扰和欺凌文化也被曝光，其形象进一步受损。
维密成为时代遗物？
2024年的维密秀试图通过展示更大的包容性来回应过去的批评。变性模特亚历克斯·康萨尼和桑帕约等跨性别模特的参与，以及不同年龄段和体型的模特的亮相，都彰显了品牌对多样性的承诺。
而批评者指责该品牌试图营造包容形象的努力并不真诚。当被问及这场秀是否是针对2019年以来负面新闻的一种回应时，其首席设计与创意官珍妮·谢弗（Janie Schaffer）回答说：“是的，简而言之，绝对是。”
然而，人们对今年的时装秀的反响褒贬不一。
《时尚芭莎》的丹尼·马希尔写道：“与之前的时装秀相比，有没有哪个瞬间让我印象深刻？我不太确定。”马希尔认为“T台上仍然主要由身材苗条、具有传统魅力的模特主导”。
Teen Vogue 副主编艾雅娜·伊斯梅尔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她写道：“当我看到一个又一个瘦弱的模特走上T台时，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客厅，看着那些和我长得不一样的女人树立了大多数女人永远无法达到的美丽标准。”
明星造型师劳·罗奇（Law Roach）则说，看到泰拉·班克斯（Tyra Banks）让他“非常怀旧”。班克斯作为压轴嘉宾，身着一件紧身胸衣、紧身裤和银色斗篷。谈到公司试图重塑品牌时补充道：“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目前而言，无论如何塑造，无论谁在幕后操纵，维密时装秀都只是另一个时代的遗物。这并不意味着女性不能从内衣中获得乐趣，而是这种展示方式应该被淘汰。蕾丝之下隐藏着一段无法抹去的扭曲历史。
如果说有一件事不是秘密，那就是在T台上展示衣着暴露的身材，无论身材大小或年龄大小，这些都与赋予权利无关。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对性感的幻想和定义，但其中许多幻想都与翅膀无关。
随着灯光渐暗，她们重返秀场的帷幕拉开，这无疑是维多利亚的秘密试图在这个不断前进的世界中重新获得关注的尝试。但挥之不去的问题仍然存在：为时已晚吗？它会与时俱进并生存下来吗？还是这次回归将标志着这个曾经不可动摇的帝国的最后一章？
文章参考：
https://edition.cnn.com/2024/10/16/style/victorias-secret-fashion-show-return-ny/index.html
https://www.newsweek.com/victorias-secret-transgender-models-alex-consani-valentina-sampaio-fashion-show-1969824
https://www.nytimes.com/2022/07/13/style/victorias-secret-rebrand.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4/10/16/style/victorias-secret-fashion-show-return-hiatus.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0/02/01/business/victorias-secret-razek-harassment.html
https://www.russh.com/victorias-secret-fashion-show-2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