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的治愈主义》⑤ | 人的一生，都在为自己的认知买单

来源：十点人物志

10天共读一部经典好书，满足你的知识渴求。

「经典共读精华领读」栏目开启6年了，未来我们会在持续提炼人物传记精华内容的同时，新增心理、影视原著、社科、现代文学等多领域共读书目，为你带来更加新颖、沉浸式的阅读体验，激发你对人生的深度思考。

这一次，我们读的是《作个闲人：苏东坡的治愈主义》。本书是著名文化学者费勇从现代人的视角来解读苏东坡这个人物。苏东坡一生命运坎坷，却始终不改乐观的天性。虽然苏东坡和我们处于不同的时代，但和我们一样要面对普通人的烦恼和命运的无常。让我们一起阅读这本书，在不确定的人生中，学会快乐地活着。

阅读，既是一种陪伴，也是为了更好的成长。

领读 | 江徐

     十点人物志出品

昨天，我们了解到的是：苏东坡在50岁即将到来时步步高升，直至进入翰林院，以及在此前后，担任地方官时所做的各项实事。

回首自己一生，他觉得最荣耀的，不是任职翰林院的时期，而是被贬黄州、惠州、儋州的经历。在贬谪岁月中，他悟到哪些人生奥秘呢？

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共读吧。

一场难忘的雨

北宋时期，王安石变法造成朝臣分裂，支持新法的新党控制朝廷，支持旧法的旧党被外派到地方。

那时候，言论总体还算自由。直到1079年，乌台诗案的发生，让这一情况发生改变。

乌台诗案，既是苏东坡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也是北宋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

宰相蔡确、御史台负责人李定为首的新政支持者，想方设法对旧党人士苏东坡开始弹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从苏东坡一封《湖州谢上表》中断章取义，诬陷他攻击新政；文字出版，公开售卖，传播很广；诗文里公开诽谤皇帝。

御史台的目的很明确：将苏东坡定为死罪。

1079年7月 ，在湖州上任才三个月的苏东坡被捕，押至京城，经历了三个多月的牢狱之苦。

按照大理寺起初的判断，他应当判二年徒刑，但朝廷处于“大赦”期间，所以免去刑罚，也就是无罪释放。

宋神宗根据判决作出最后决定，将苏东坡贬谪到黄州，授黄州团练副使。这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官衔，既无实权，又没有俸禄。

对苏东坡而言，这却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世人称苏东坡为苏仙，可他到底并非乐逍遥的神仙。他和我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凡人。遇到挫折时，也会感到恐惧，也会有不确定感、不安全感和沮丧感。

但他毕竟是乐观的苏东坡，总能在逆境中很快找到自我开解的方法，总能跳出去看待人生，总能超然物外，圆融无碍。

苏东坡的诗词，其实就是他另一种形式的思想随笔录。一路走，一路写，不同的旅途，带来不同的际遇和感悟。

有一天，他听说附近的沙湖有一块好地，就和朋友一起去看。

走到半路，突然下起雨来，带雨具的人已经走到前头去了。同行几人抱头奔跑，看起来很是狼狈，只有苏东坡继续在雨中不疾不徐地走。

这次途中遇雨的经历，触动到他的心弦，随之联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由此作了一阙《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这阙词，是苏东坡黄州岁月里的代表作，从中可以看出他旷达超脱的人生境界。

其中写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他说，不要因为雨声太大而害怕，以为不能走路，其实风雨并不妨碍我们漫步徐行。

风雨来了，与其逃避，不如去面对。要明白，晴天是生活，风雨也是生活。所以，不要执着于晴天还是风雨。

比起执着于成功，更应学会接受失败。

如此，即便一生都在风雨中，也能坦然面对了。

就像星云大师的箴言：“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放下它。”

判罪的五大原因

1073年，杭州知州陈述古看到牡丹竞放，为此写了一组诗，苏东坡和了一组诗，其中有诗句：

化工只欲呈新巧，不放闲花得少休。

他说，春天到了，冰雪消融，牡丹盛开，鲜红的颜色仿佛在流动。造物主为了表现自己的新奇巧妙，就不让牡丹这样悠闲的花有休息时间。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在批评新政。

之后调任密州，苏东坡写了一篇《盖公堂记》，他说，一个人得了病寒咳嗽，为了尽快治愈，不停地换医生，每个医生用药不同，结果越来越严重。后来一位老人建议他，无需折腾，应该好好休息，体力恢复了，找一些针对性的药就行了。

苏东坡认为，治理国家也是如此，不断出台新政策，只会让百姓疲惫不堪。

北宋开国以来，一直信奉一个原则——言者无罪。因此，苏东坡发表这些言论时，完全没想到有什么严重后果。

然而，几年后，他却因言获罪，差点判死刑。

这又是为何？

费勇教授在书里分析出五点原因。

第一，方向性分歧。

王安石变法前，朝臣只是对具体政策的看法持不同意见。而变法是一个系统性改革，关乎国家方向和整体，不再是具体意见的不同。

那个时代的人，包括苏东坡在内，看到了这个变化，但不明白这种变化将会带来什么后果，思考和行为方式依然沿袭惯性。

第二，权力格局发生了微妙变化。

王安石推行改革，作风强硬，数次罢免又被重用，直到他提出辞职。靠变法获得高位的李定生怕旧党被启用，便选择苏东坡为打击目标，阻碍旧党重回朝廷。

除了权力因素，还有嫉妒心理，复杂微妙的心里纠缠在一起，慢慢酿成乌台诗案。

第三，御史台机制。

在宋代，御史台归皇帝直接管理，批评的是宰相和政府，加上“言者无罪”的原则，御史台的谏官特别敢言，且影响舆论。

为控制言舆论，御史台成为权力机构，后来台谏官会兼职其他职务。宰相为让御史台与自己达成一致，会安插自己的人在御史台。李定就是宰相蔡确安插在御史台的棋子。

第四，传播技术的发展。

费勇教授认为，中国学者在研究苏东坡时往往忽略一个重要因素：传播。

童年时代的让苏东坡遇到一个时代性的文化事件——印刷术革命，因为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然而，他和同时代人一样，都没意识到印刷术带来的深刻影响。

第五，皇帝和宰相的位置发生了变动。

北宋的皇帝和宰相之间扮演平衡角色。宋神宗虽然支持新政，但对旧党也会进行安抚。

书上总结道：

“乌台诗案的发生，不是一个偶然的事件，也不能简单地归因于朝廷里的‘小人’要整苏东坡，更不是一个正邪对立的斗争。

而是各种因素聚合发生的一个无法预测的事件，其对于个人的命运带来深刻影响，是一个时代与个人关系的典型案例。”

一次伟大的时代机遇

乌台诗案的发生，超出了苏东坡的预想，也超出同时代人的想象。

但它确实那么发生了。

他处于时代的转折点，也看到这种转折带来的现象，却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美国学者塔勒布将乌台诗案形容为“一只时代的黑天鹅”，他用哲学家罗素的一个比喻来说明何为“黑天鹅”：

农夫养了一只鸡，每天给它喂食，连续一千天。每喂一次食，那只鸡就会认为农夫的手一出现，就会有吃的。一千零一天，农夫的手伸出来，它以为又有吃的，却不知道要抓了它杀掉作为佳肴。

人们习惯固守经验，看不到超出经验的异常。

也就是说，“常态生活里突然出现的反常，能够改变整个社会的形态，也能改变个人的命运。”

北宋时期，活字印刷术带来革命性变化，图书不再只是手抄，而可以大量复制。面对这种变化，苏东坡没有意识到背后深层的意义。

其实，从总体上而言，中国人都没有从印刷术的进步中找到文明转型之道。文化人也没意识到借助这种技术，可以开辟另一种谋生之道。

费勇教授认为，“夸张一点说，即使才华横溢的苏东坡，也错过了中国历史上堪称伟大的一次时代机遇。”

每个人的认知，都有局限。才华横溢的苏东坡也不例外，他精通儒释道，而这一科技的机遇超出了儒释道的文化范畴，使他无法明白其中意义。

总而言之，在北宋，活字印刷术没有带来文明转型，却对社会传统造成润物细无声的冲击。这种冲击，包括瓦解北宋开国以来就有的言者无罪的传统。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乌台诗案便成了当时社会酝酿已久的事件。

结语

今天，我们了解到的是：苏东坡被贬黄州的缘由，也就是乌台诗案发生的原因。黄州的贬谪岁月，虽然艰苦，他却能够以“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坦然心态面对。

当苏东坡得知自己因言获罪，将押送进京被捕入狱的时候，他是怎么一种反应和心境呢？

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吧。

图片源于电视剧《苏东坡》及纪录片《苏东坡》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