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网红动物园，“非法经营”20年？

来源：日本通

在日本北海道札幌市南区，有一家名叫“North Safari札幌”的动物园。它以“日本最危险的动物园”为噱头，吸引了无数游客前来体验与野生动物近距离接触的刺激。然而，谁能想到，这家动物园竟然在没有任何合法许可的情况下，明目张胆地营业了整整20年！直到2025年初，札幌市政府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对其下达“撤除命令”，这家动物园的“非法身份”才彻底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个奇葩动物园的故事，看看它是如何在法律的边缘“蹦跶”了20年，今后又将何去何从。

一个“传奇”的开始：从20年前说起

North Safari札幌于2005年7月正式开门迎客，位于札幌市南区一片山林间。这里距离市中心约20公里，周围是郁郁葱葱的自然风光，看起来是个与动物亲密接触的绝佳地点。动物园由一家名为“成功旅游”（サクセス観光）的公司运营，开业之初就打出了“体验型动物园”的旗号。游客可以近距离给狮子、老虎喂食，甚至还能在园区内与海豹、狐狸、麋鹿等动物“零距离”互动。更有甚者，园方还推出了“与海豹同住一屋”的奇葩住宿体验，堪称脑洞大开。

刚开业时，这家动物园凭借其大胆的运营方式迅速走红。电视综艺节目和旅游杂志争相报道，把它包装成了“日本最危险的动物园”。从喂食孟加拉虎到站在鳄鱼池上方的独木桥上体验“心跳加速”，再到冬季的哈士奇雪橇和雪地摩托活动，North Safari札幌几乎成了北海道旅游的一张另类名片。20年间，它接待了无数游客，园区规模也从最初的几栋建筑扩展到了156栋，饲养了150多种、500多只动物。

North Safari札幌靠着”亲密接触“的噱头红遍日本

然而，这一切光鲜的背后，却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它压根儿没有合法的建设许可！

要搞清楚North Safari札幌为何“非法”，我们得先聊聊“市街化调整区域”这个概念。在日本，为了保护自然环境和防止城市无序扩张，政府会把一些区域划为“市街化调整区域”。在这种地方，原则上是不允许随便建房子的。如果真想盖点什么，必须向市政府申请许可，经过严格审批才行。札幌市约三分之一的土地属于这种区域，而North Safari札幌所在的南区丰滝恰恰就在其中。

North Safari札幌完全在市街化调整区域，没一栋建筑是合法的！

早在2004年，动物园还没正式开业时，札幌市就发现了这里正在进行的无证建设。当时，市政府立刻对“成功旅游”公司发出了行政指导，要求他们赶紧停工并补办手续。可这家公司压根儿没把警告当回事，照样我行我素地把动物园建了起来。2005年7月，园区正式开门营业，而市政府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你可能会问：既然违法建园这么明显，市政府怎么能让它逍遥法外20年呢？这背后既有运营方的“狡猾”，也有行政部门的“无奈”。

20年的“猫鼠游戏”：谁的责任更大？

“成功旅游”公司的负责人星野和生在接受采访时坦白：“我们对市街化调整区域的规定认识不足，看到周围也有不少人在建东西，就觉得没啥大不了。”这话听起来像是推卸责任，但也透露出一个事实——在那个区域，类似的违规建筑并不少见。据统计，札幌市内这类区域里竟有约3000栋违法建筑，North Safari札幌只是冰山一角。

North Safari札幌绝非个例，札幌市的违建超乎想象

面对违法行为，札幌市也不是完全没行动。从2004年到2024年，他们先后发出了17次行政指导，甚至多次书面警告，要求园方拆除非法建筑。可每次指导过后，“成功旅游”要么口头答应“会改”，要么干脆装聋作哑，压根不采取实际行动。更离谱的是，他们不仅不拆，还变本加厉地扩建园区，建筑数量从最初的10栋增加到了156栋。

札幌市开发指导课课长坪田修一无奈地说：“我们一直在说‘请你们自己拆了吧’，但他们就是不听。”行政指导毕竟只是“建议”，没有强制力。如果对方死活不配合，市政府只能祭出更硬的措施——比如“除却命令”。但这种命令涉及法律程序复杂，还得考虑动物安置问题，所以多年来，市政府一直处于“雷声大雨点小”的状态。

与此同时，札幌市的“纵向行政”也让问题雪上加霜。比如，负责建筑许可的城市规划部门发现了违法行为，但负责餐饮和住宿许可的部门却照样给动物园开了绿灯。行政书士桥本啓太分析道：“各部门的职责分开，只要申请符合某项法律标准，就得批。结果就造成了信息不通、监管不力的局面。”

于是，North Safari札幌一边被城市规划部门追着喊“拆”，一边拿着餐饮和旅馆许可继续赚钱，活得那叫一个滋润。

法令违规“大杂烩”：不只是建房子的问题

随着调查深入，North Safari札幌的违规行为远不止无证建园这一项，简直可以用“五花八门”来形容：

国道上的非法广告牌：从2006年起，他们在国道230号沿线私自架设了5块巨型广告牌，违反了《道路法》。北海道开发局指导了8次，他们却以“游客找不到路”为由拖延，直到2025年2月才迫于压力拆除。

这看板也是非法的

河边的无证设施：园区的露营地居然延伸到了河边上，属于无许可占用公共土地。

野生海豹的悲惨命运：2015年，他们从商家手里买了9只野生戈马海豹，却没做必要的饲养登记。5年后，札幌市检查时发现，其中7只已经死亡，管理之混乱令人咋舌。

违法饲养、动物福利约等于无也是致命问题

危险动物的无证饲养：包括月熊和眼镜蛇在内的特定动物，早在许可过期后仍被无证饲养，市政府指导了10多次都没用。

水源违规：2004年，他们还擅自把河水引到园区，幸好被发现后及时叫停。

等等等等，光是被曝光出来的致命问题就有16件有余。这些问题接连曝光后，公众对North Safari札幌的观感急转直下。尤其是2023年推出的“与海豹同住”项目，在SNS上引发了500多条投诉，市民纷纷质疑这是在虐待动物。舆论压力下，札幌市终于下定决心，要彻底解决这个“老大难”。

2025年2月，札幌市宣布将依据《都市计划法》对North Safari札幌下达“除却命令”，要求拆除所有156栋非法建筑。这等同于“闭园令”，因为没了建筑，动物园就没法继续营业。2月18日，“成功旅游”提交了一份撤除计划，承诺到2029年12月完成拆除工作。不过，这份计划里压根没提500多只动物的去向，这让动物的妥善安置成了最大的悬念。

动物安置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回顾历史，日本也曾有过类似案例。2018年，千叶县銚子市一家水族馆闭馆后，留下一只海豚和一群企鹅无人接手；2004年，札幌市定山渓熊牧场关门后，两只棕熊至今还在原地等待归宿。旭山动物园前园长小菅正夫直言：“现在日本的动物园大多满员，空余兽舍很少。加上检疫要求，接收方负担很大。至少札幌的四大动物园，包括圆山动物园，基本没能力接手。”

“成功旅游”倒是有自己的“小算盘”。2024年，他们买下了附近一块9.8万平方米的土地，说是要做“夜间动物展示区”和“活动场地”。当地居民听说后炸了锅，担心好不容易安静的环境又要被破坏。对此，公司在官网上表示：“我们会尽力保障动物的健康和福祉。”但具体怎么保障，谁也不知道。

“我们会尽力保障动物的健康和福祉。”真是好熟悉的日本话术啊...

从“危险”到“终结”：20年的教训

3月10日，“成功旅游”在官网上正式宣布，North Safari札幌将于2025年9月底闭园。消息一出，不少游客却趁着最后的日子赶来“打卡”。有位38岁的千岁市居民带着全家四口来看园，说是“女儿看到新闻非要来，最后的机会不能错过”。还有22岁的京都大学生，专程在毕业旅行中绕道过来，只为亲眼见识这个“传奇动物园”。

闭园后，North Safari札幌的故事应该会暂告一段落，但留下的反思却不少。对运营方来说，这20年是“侥幸心理”的狂欢，最后却自食恶果；对札幌市来说，行政指导的软弱和部门间的脱节，让问题拖延成了顽疾。更重要的是，那些动物怎么办？它们本该在自然中自由生活，却成了人类商业冒险的牺牲品。

这家动物园的“非法传奇”，既是监管漏洞的写照，也是对动物保护的警钟。或许有不少朋友看完全文，反而对这家动物园燃起了一点兴趣，但小通还是要在这提醒大家：这家动物园可是闹出不少重大安全事故的，还望大家三思。如果一定要去，后果自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