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真相:战争、邪教和世纪悬案(一)

波兰真相:战争、邪教和世纪悬案(一)
2021年06月27日 22:30 血钻故事

德国军官和美国邪教

为了躲避德军搜索,钢琴家席皮尔曼开始在各个废墟间流窜。直到德军开始无差别烧毁,每间有人住过的建筑物都被火焰烧掉。钢琴家躲到了一间阁楼,在这儿,他撞上了一个德国军官。

“你在干嘛?”

席皮尔曼没有回答。

“你住在这儿吗?”

钢琴家仍然没有回答。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一个钢琴家。”

听到这话后,德国军官把他带到了一架钢琴前,让他弹奏。钢琴家战战兢兢地坐下,慢慢地弹奏起来。五年了,这是他五年以来第一次弹奏钢琴。他弹奏的,是波兰音乐家肖邦的《G小调第一叙事曲》。这首曲子,藏着肖邦对祖国的爱。

一曲结束,德国军官满脸惊讶,他问席皮尔曼是不是犹太人。他没有回答。军官没有为难他,只是转身离开。从那天起,这名德国军官开始给钢琴家偷偷送吃的。

不久,苏军反攻华沙,德军要撤退了。临走前,军官最后一次给钢琴家送食物,并告诉他,战争就要结束了。钢琴家等到了那一天,德国军官却被抓进了战俘营。

1952年,钢琴家席皮尔曼多次斡旋失败,曾在战争中庇护他的德国军官死于苏联战俘营。

帮助钢琴家的德国军官 威廉·霍森菲尔

2000年,席皮尔曼逝世。他没能看到那部由他真实经历改编的电影。而拍摄这部电影的罗曼·波兰斯基,在战后进入了波兰罗兹电影学院学习电影。几部短片过后,他开始在电影领域大放异彩。

1966年,制片人将一位名叫沙朗塔特的女演员推荐给了已经小有名气的波兰斯基,希望能给她安排一个角色。波兰斯基望着面容姣好的塔特,心里暗暗想着,“不如我给她安排另一个角色?”

后来,沙朗塔特便成为了波兰斯基的妻子。

罗曼·波兰斯基和沙朗.塔特

“她是唯一让我感到快乐的女子。然而,作为一名现实主义者,我十分恐惧恋情的幸福美好终究不能地久天长。”当时的波兰斯基未曾想到,自己说的这番话竟会一语成谶。

波兰斯基与塔特婚后不久,他的新电影《罗斯玛丽的婴儿》上映。这部反映邪教组织的电影上映后,一举挽回了派拉蒙公司的经济困局,也让这对新婚夫妻的生活变得奢侈了许多,搬进了位于好莱坞的一处奢华的豪宅。

据说,在电影上映的第一个星期,波兰斯基就收到了一份200万美元的广告邀约。一夜之间,波兰斯基成为了好莱坞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受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追捧。这里面,有最具权势的大制片人,有闻名世界的大明星,也有怀着明星梦的青年男女。

而在声色犬马的好莱坞,除了这些光鲜亮丽的大人物,还活跃着一伙举止怪异的年轻人。他们穿着奇装异服,嘴里唱着重金属乐,吸食着毒品,聚集于此,并组成了一个组织:。曼森家族

曼森家族是由一群崇拜查尔斯曼森的人组成的极端组织,成员多为年轻富有的中产女性。一个曾是曼森家族的少年说:曼森很爱我们,我们也爱他。他会给我们写歌,为我们演唱。

查尔斯.曼森

查尔斯·曼森,在他32岁的时候,人生有一半时间都在监狱中度过。在监狱里,他认识了一群吸食毒品,却又酷爱摇滚乐的狱友。在这些人的影响下,曼森对音乐产生了浓厚兴趣,整天抱着吉他不离手。出狱后,他来到了旧金山。此时的旧金山街头,随处可见身着奇装异服的嬉皮士。同他一样,这些嬉皮士酷爱摇滚乐。

曼森在这儿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开始在这些人聚集的地方唱歌、演讲。很快,他的身边聚拢了一批年轻人。在伙伴的赞扬下,曼森开始对自己的音乐天赋产生了误解。他开始不断给一个叫梅尔切的音乐制作人寄自己的歌,希望梅尔切能给自己制作音乐唱片。

梅尔切拒绝了多次,最后,曼森抱着吉他前往梅尔切位于好莱坞比弗利山庄的豪宅,请求梅尔切再听一次他的演唱。梅尔切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这个请求,还随口对临走的曼森抱怨了一句:“现在只要抱着个吉他的人,就敢说自己是搞音乐的。”

曼森抱着满腔怒火,离开了梅尔森的家。出版音乐唱片的希望破灭,他在旧金山一处废弃农场里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和三十多名同伙过上了群居生活。曼森家族的性质由此发生了改变。他开始给自己的同伴洗脑,说世界末日即将到来,将披头士乐队包装成上帝派到人间的使者,而他自己则是耶稣转世。他们将通过歌曲,预示一场革命风暴的到来。

1968年8月8日晚上,4个曼森家族的成员开车驶向了比弗利山庄。临出发前,曼森向成员下达了命令:务必对屋内的人,进行一场大清洗。

曼森不知道的是,此时,这所豪宅的主人不再是音乐制作人梅切尔,而是导演:罗曼·波兰斯基。

命运的传奇与荒诞在波兰斯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位在二战期间艰难求生的波兰籍犹太人,刚刚拍摄了一部揭露邪教的电影,借由一个奇妙的巧合,本该在太平盛世极享荣耀的他,却被邪教组织亲手缔造了人生的第二个梦魇。

8月8日这天,塔特邀请了4位朋友来自家豪宅共度周末。当天夜里,一男三女翻过栏栅,直奔波兰斯基的家门。他们砍断了墙上的电话线,然后打破玻璃门闯了进去。躺在客厅沙发上的朋友率先遭殃。

男青年把他弄醒。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被枪敲醒的友人紧张地问道。

“我是魔鬼,自然是要干点魔鬼的勾当!”

此时,塔特和她的化妆师朋友正在另一间房聊天,一个陌生女子闯了进去。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塔特问了同样的问题。

女子只是喊道:“别问了,客厅出事了,去看看吧!”

两人连忙走出房间,在走廊远远看到了客厅发生的一幕:朋友的头上,被陌生人顶着一把手枪。

最后,家中5人分别被射杀于客厅和走廊,死前,怀孕的塔特曾流着泪跪在地上向他们苦苦哀求。临走前,曼森家族的四人刨出了塔特肚子里即将分娩的婴儿,还用塔特的血在豪宅内留下印记,在门上写下了一个单词:pig(猪)。

塔特的被杀,成了波兰斯基历时最长,最沉重的打击。无数媒体把这起悲剧跟那部《罗斯玛丽的婴儿》的联系在一起。邪教、巫术、毒品……这些元素被加到了波兰斯基和去世的沙朗塔特身上。在媒体的编织下,波兰斯基被包装成一个离经背道的魔鬼。

1969年8月16日,因为另一起命案,曼森家族的几名成员和查尔斯·曼森本人被警方缉捕。

一名参与了波兰斯基家庭惨案的女凶手,在狱中拿这起案件取乐,跟狱友详细叙述了那起惨案发生的经过和种种细节。真相终于大白。至于具体的杀人动机?并没有什么动机。

“你该如何相信,有的人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经历过二战的导演无助地问道。

饱受折磨的罗曼·波兰斯基仍在努力生活。与此同时,随着苏联解体,卡廷惨案的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

真相和悲剧

整个二战期间,约有600多万波兰军民丧生,按死亡人数占总人口的比例来算,波兰是所有参战国中死伤最惨重的国家。钢琴家席皮尔曼和后来的导演罗曼·波兰斯基都活了下来,但波兰的悲剧并未结束。

战后,为让苏联放弃希腊,英国首相丘吉尔出卖了波兰,宣布不再承认波兰流亡政府。从此流亡政府的官员只能在自己的私人住宅里办公。而波兰也被划给苏联,由苏联扶持的傀儡政府统治。波兰仍未复国,并经历了一场漫长的亡国史。

1990年,在苏联即将解体之际,波兰人民起义推翻了傀儡政权,选出了自己的新总统。波兰流亡政府的最后一任总统卡秋罗夫斯基从英国回到波兰,亲手将代表波兰合法政府的象征物:1935年宪法原本、总统旗帜、国玺、总统印信、总统绶带交给了这位新总统。

波兰流亡政府终于结束了自己长达50年的使命——复国。因调查卡廷惨案离奇死亡的西科尔斯基没有看到这一幕,但卡廷惨案的悲剧还在上演。

战后,军事法庭审理德国战犯,就卡廷惨案进行调查。因没有足够证据,法庭并没有对卡廷事件做出裁决。这起惨案成了悬案。

1991年12月23日,苏联解体前两天,戈尔巴乔夫正在向新总统叶利钦转交权力。总统办公室主任拿来了一卷档案。档案上标着“永不开启”的字样。负责保管档案的人就是否在苏联解体前销毁这份档案征询意见。

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小心翼翼地拆开档案,接着,戈尔巴乔夫对叶利钦说道:“鲍里斯,现在该由你来做这事儿了。”

根据这份档案,在迟到半个世纪后,卡廷惨案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1940年4月初,在斯大林的授意下,处决波兰战俘的行动开始执行。被俘的波兰军官从三个战俘营被带上汽车,秘密运往行刑地卡廷森林。行刑人员用德制手枪对着他们后脑开枪,用来嫁祸德国。从4月初到5月中旬,苏联人在卡廷森林共处决了4000多名波兰战俘,他们被埋进了8个大坑,上面种上了白桦树。除了卡廷森林,苏联还在其他几处地方处决了1万7千多名波兰人。这些波兰精英的尸体,都被运到了卡廷森林,掩埋在冰冷的冻土层下。

“早晨5时之前几分钟,我们被叫醒并被押上囚车。我们到了一个小树林,看到了一些别墅。在那里,除了腰带和铅笔刀外,他们取走了我们的戒指和手表,那时手表的指针指向六时三十分。”

一位波兰少校在最后的日记中记下了生命中的最后时刻,随后枪响。

1992年10月14日,叶利钦派特使前往复国后的波兰首都华沙,将这份秘密档案转交波兰政府。2010年4月7日,俄罗斯总理普金和波兰总理共同前往卡廷公墓,悼念大屠杀的遇难者。三天后,前来参加悼念卡廷惨案70周年联合纪念活动的波兰人乘坐飞机回国。起飞没多久,悲剧再次发生。飞机无故坠毁,包括时任波兰总统在内,88名波兰军政要员无一生还。

2010年死于空难的波兰总统 卡钦斯基

时隔75年,卡廷森林再次成为波兰的伤心地。

尾声

1970年12月7日,西德总理维利·勃兰特来到华沙犹太隔离区起义纪念碑前敬献花圈。勃兰特缓缓地走上石阶,面前是巨大的、中部塑有人物雕像的青石纪念碑。

勃兰特将花圈敬献在纪念碑前。他直立起身体, 肃立在无声的石像前,就在他垂首致意的那个瞬间,他的双膝弯了下去,跪在了冰冷的石阶上。

这一幕并未出现在事先安排好的日程之内。随从们一时手足无措,而旁边的记者在短暂的愕然后,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亮成一片。很快,这张照片传遍世界。

华沙之跪

从此,在深受德国纳粹蹂躏的东欧人民心中,德国人不再只是杀人不眨眼的纳粹屠夫。当晚,勃兰特在双方外交部长的陪同下,与波兰首相共同签署了关于两国关系正常化的纲领性文件——《华沙条约》。

波兰与德国的恩怨就此勾销。

二战期间,希特勒曾以扩大“生存空间”为由,向波兰等中东欧国家输送了大量移民。战后,这些德国移民又成了战胜国国家发泄仇恨的对象。波兰政府在遣送这些德国移民时,向当初纳粹对他们做的那样,没收他们的存款、房屋、及一切财产,并禁止他们说德语。在驱逐出境的过程中,不提供任何食物、水和车辆,命令他们徒步走回德国。有无数德国人在战后由波兰回国的途中死亡。

这些军人没有死于战争,生命却充当了仇恨的祭品。苏联解放了波兰,又让波兰的复国时间往后推迟了50年;钢琴家一家死在了纳粹集中营,而他本人却在德国军官的庇护下撑过了二战;导演波兰斯基在故乡饱尝战乱疾苦,又在战后的美国再次承受生命之重。

再睿智的智者也只能从纷杂错乱的历史印记里摸到生活的部分真相,却依然无法掌控那由人性交织的个体命运。

历史总是渗着血,寥寥数字就掩盖了太多普通人的喜乐与悲哀、生离同死别。回顾这段波兰往事,我们更该看到人性的多样。战争年代的德国军官可以冒死营救犹太人,太平盛世的极端分子却可以没理由地杀死一个陌生人。

时间滚滚向前来到了21世纪,和平早已成为世界主旋律,但历史仍在继续。新世纪以来,再也没有比2020年的世界形势更波诡云谲了。

无论未来将涌向何方,都该守住那丝人性的辉光。

END

本文作者:地中海螃蟹,血钻故事研究员。

部分参考资料:

1、《波兰斯基传》.南京大学出版社

2、《城市之死》.瓦迪斯瓦夫·席皮尔曼

3、纪录片《卡廷悲歌》.经典人文地理

4、纪录片《世纪之案 大导演罗曼波兰斯基的家庭悲剧》.两岸秘密档案

5、电影《钢琴家》.罗曼波兰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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