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写二十几篇有关老天津卫混混儿那些有趣的事儿,前日更是以同治年间“火烧望海楼”之事引出一位津门悍妇崔氏,这位崔氏了不起,尽管一介女流,但入锅伙当混混,冲锋陷阵数第一,打架动武不含糊,愣是跟武官张七叫板,以“文打”方式血溅张府,不但讨回丈夫应得的钱,还打响名号。在崔氏一文之中,大狮曾提到另外一位享誉津门的女混混,这位便是丁二姐。至于为何只写崔氏而没写丁二姐呢?一来是丁二姐下场太惨,二来是有关她的故事太长,字数过多,许多人就懒得看,但不写详细了,故事又索然无味。因此,大狮决定分两篇来写,咱今日就说说这位丁二姐是如何成名的。各位,咱需提前说明,这段故事可太精彩了,大狮自老一辈口中得知,当年听罢之后,不由得连连叫好,啧啧称奇。
这位丁二姐原籍并非天津,而是髫年之时(七八岁)跟家人由直隶大城(今河北大城县)逃荒至津门,最早住在西广开一片荒地之中,后来迁至南台子,也就是天津人口中的大伙巷。在清末民初之时,南台子(大伙巷)与南台子东胡同(小伙巷),是专门出混星子的地方,《津门纪事》称其为“土棍滋生之所”。别看后来这里破破烂烂,但在当年这里挺繁华,五行八作,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混迹于此,十分热闹。混混儿借机敛财,干着平地抠饼,白手拿鱼的勾当。前几日笔者曾说过一位津门混混王二狠的故事,故事的发生地就是这里。长话短说,尽管丁二姐并非土生土长,但也是喝海河水长大的,深受码头文化影响,满口天津话,长成之后,俨然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天津姐姐。各位您想,从外地至津,又从杂八地长大,这人要是没点道行,绝对受欺负。丁二姐生性泼辣,从小跟随父亲开荒务农,加之本身五大三粗,又有一把子力气,就算一两个小伙子,都不见得是她对手。丁二姐打小就跟混星子为邻,久而久之,也沾染了许多江湖气息。平日里跟混混儿打情骂俏,稍不顺心,抬手就打,混混又怕她又敬她,尊称她一声二姐。某一日,一件事情的发生,让丁二姐瞬时打响了名号,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加入了锅伙,成了女混混。
咱上面说了,丁二姐以务农为生,在农忙之际,她找了个活计,给人割麦子,从中挣点零碎钱。丁二姐干活麻利,而且能吃苦耐劳,因此每天都有人请她去帮忙。这一日,丁二姐去给北仓一户人家割麦子,完工之时,已是戌时,按现在时间就是晚上八点过后。别看现在北仓要车站有车站,要高楼有高楼,但在清末之时,这里一片大开洼。今天来看,北仓离着大丰路不远,马路又宽又平,开车不过20分钟。但在当时两者之间的道路是曲里拐弯,坑坑洼洼的土路,一没路灯,二没汽车,全靠两腿往回奔,没有两三个小时,根本走不回去,何况还是深夜。丁二姐跟主家拿了薪酬,手里拎着两口镰刀,趁夜色往回赶。两口镰刀是她赚钱的工具,平日磨得飞快,一来给人割麦子挣钱,二来可以防身。这一路之上,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沟渠就是荒草,月光之下,怪影重重,别提多瘆人了。丁二姐走惯了夜路,完全不在乎,哼着小曲,大步流星。行至白庙之时,警觉路边荒草之中好似有个白影,这个白影一晃便消失。丁二姐心中一激灵,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儿?莫非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嗨,不管那个,该走还是走。往前再走了几步,猛听得一声怪叫,一个“大头鬼”从荒草中扑了出来。丁二姐惊叫一声,旋即将镰刀握紧。再看这“大头鬼”,头似麦斗,舌头一尺多长,哇哇乱叫。老天,深更半夜,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心脏不好的,登时能吓死。丁二姐尽管胆子大,但也被吓得头皮发麻,出了一身冷汗。她心说自己莫非走夜路遇到鬼了?不对,这不是鬼,这是劫道的。
没错,在当时有这么一种人,以劫道为生,多是青皮混混、要么就是当地土棍,或是外省流民,平日不肯吃苦,专做下三滥的勾当。往往会趁夜色,将自己装扮成鬼怪,惊吓路人,赚不义之财。今晚上,丁二姐遇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货色,尽管丁二姐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举起镰刀朝对方大叫:“别尼玛装了,你当二姐是雏儿呢。你想干嘛?”那“大头鬼”一愣,心说遇到硬茬了,既然人家知道自己是装的,再装就没意思了。对方是一女子,他也不怕。于是摘下头套,跟二姐叫板。“干嘛?你说干嘛?拦你除了要钱还能干嘛?别废话,把钱留下,放你过去。不识抬举,我弄死你!”二八八一听这话,必然乖乖放下钱,买个平安。但二姐是谁,也是个玩闹。直接俩字“没钱!”劫道的这货也是死催的,你放她过去不就得了。他不干,一见二姐多少还有几分姿色,说了一句:“没钱也行,咱俩玩玩!”二姐噗嗤一乐:“行啊,玩玩啊!”说时迟那时快,再看二姐,三步并作两步,飞身到了劫匪近前,抡起手中两口镰刀劈头盖脸朝着劫匪就剁。对方一见这老娘们儿动铁器,从腰间拽出一柄攮子,朝着二姐脸上、身上乱刺。一男一女在这荒郊野外,就动开手了。
再看二姐两口镰刀上下翻飞,寒光乱作一团,那劫匪被剁的满身是血,攮子脱手,满地打滚,大声求饶。二姐停下手,呼哧带喘。此时再看二姐,也已经三分不像人,七分好似鬼,满脸满身是血,借着月光一瞅,这位才像个真鬼。劫道的那人哀求不已,丁二姐丢掉左手镰刀,而后蹲下身,将劫匪右脚提起来,说一声:“二姐今个儿给你留个记子!”话音未落,用另一口镰刀顺着劫匪脚脖子用力一划,只听劫匪“啊”的一声惨叫,抱着这条腿满地打滚。二姐把他大筋给挑了,这货就算不死,将来也是个残废,劫匪这碗饭算是吃不成了。丁二姐捡起镰刀,迈开大步,哼着小曲,继续朝家走,劫匪原地打滚,嚎啕大叫。放下劫匪不提,只说丁二姐。二姐回到家,一进门差点没把他爹吓死,赶紧找人清洗伤口带包扎。转过天来,二姐的事迹在大伙巷传开,混混三五成群来看望二姐,由衷的敬佩这位“女中豪杰”。二姐伤好之后,这张脸就没法看了,原本好好的一张脸,如今满是疤痕。但丁二姐名声就此打开,只要看到这张脸,就没人敢招惹,混混也都敬着。
这张脸算是嫁不出去了,丁二姐老爹心里发愁,不多久便一命呜呼,家里从此没了别人,就她一个。有个姓穆的青皮混混愿意跟她搭伙过日子,两人就这么住在了一起。可没想到,爷们儿老穆跟人争地盘被砍断了左臂,成了残废。丁二姐一见爷们儿这样,顶着丈夫的名加入了锅伙,打架斗殴绝不含糊,文打武打随便你挑,只要你敢玩的,二姐绝对奉陪。某一次,侯家后的混混与大伙巷的混混发生过节,双方约定以“文打”斗输赢,丁二姐一马当先,自愿抽死签儿跟对方去玩命。没料想对方出阵的也是一位狠茬子,如今针尖对了麦芒,就看“谁敢比我狠了”。咱前面几篇文章说过,所谓“文打”就是比一比谁敢对自己更狠一些,你拿刀子割手臂,我就割大腿;你割一只耳朵,我就剜一只眼;你拿煤球点烟卷,我就拿热油洗脸。总之,你出嘛狠招,我一概奉陪,而且没有最狠只有更狠,非让你认怂不可,这就是天津卫混混独有的“文打”。
陋文一篇,到此打住,至于丁二姐与对方是如何一个文打方式,她又是如何惨死的?咱们下篇再讲不迟。喜欢大狮的文章,烦请关注,每天听大狮讲老年间那些有趣的段子给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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