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在潮州任职只有短短七个月,为什么当地百姓奉若神明?

韩愈在潮州任职只有短短七个月,为什么当地百姓奉若神明?
2022年09月10日 13:54 德州冷墨欣语

1冒死进谏迎佛骨,谪贬万里蛮荒地公元819年的正月的一天,长安城天寒地冻,街上却热闹非凡。原来,法门寺的佛骨将被送到皇宫,这可是朝廷花了巨资筹备的一项活动,人们奔走相庆,纷纷前去观瞻。这天,唐宪宗自然心情大好,一来对笃信佛教的他来说,这是件大喜事;二来他这些年来励精图治,平定了藩镇的叛乱,唐室出现了难得的中兴。可是,正当宪宗高兴时,一纸谏书上奏到他面前,题为《论佛骨表》,全文力陈佛教的种种弊端,认为迎佛骨之事实在荒唐,并建议将佛骨销毁。宪宗读罢,龙颜大怒,要求马上极刑处死上书者。

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冒死向皇上进谏?他不是别人,正是唐代大文豪,当时任职刑部侍郎的韩愈。在宰相裴度、崔群的求情下,韩愈得以免除死罪,但是活罪难逃。怒气未消的宪宗,大手向南方一指,就对他说了两个字:潮州。潮州地处岭南,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蛇虫遍地、瘴气弥漫的蛮荒之地,离京城长安有几千里的遥远路程。岭南对于韩愈来说,其实并不陌生。早在他10岁时,长兄韩会贬官韶州,他就随兄前来度过了三年时光。他36岁时,因关中天旱,他见到饿殍遍地,便疏奏请宽免关中税钱及田租,却被当时的京兆尹李实谗言所害,被贬为连州阳山令,此去又是一年多。而此时的韩愈,已经52岁了,两鬓开始斑白,他还能像以前那样,经得住谪贬岭南的折腾吗?一路上,大雪纷飞,到达蓝田时,他的侄孙韩湘赶来同行,站在茫茫秦岭上,回头望着远去的京城,韩愈悲愤地写下了《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韩愈料到此去八千里外的潮州,必将凶多吉少,于是在诗中向韩湘交代了后事——到时你就去瘴江边去收拾我的尸骨吧!

2 民生多艰心长叹,改善水患驱鳄鱼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三月二十五日,韩愈终于抵达了潮州。此时的潮州,已经是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是阵阵热风。韩愈的内心显然是失意的,他说自己是“居蛮夷之地,与魑魅为群”,但他很快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初任伊始,旅途劳顿还没有消退,韩愈就开始四处考察民情。他发现,潮州果然天高皇帝远,这地方比他想象得还要蛮荒,百姓生活十分困苦。他于是马上给宪宗写了《潮州刺史谢上表》,其中既是感谢皇上对他的不杀之恩,更重要的是陈述潮州百姓的恶劣生存环境。潮州气候湿热,水患成灾。韩愈达到潮州时,恰逢雨季开始,路过一条大河时,就看到了肆虐的洪水,而那年秋天,又是阴雨绵绵,影响稻谷收获,他的内心十分焦虑。其间,他写下了《又祭止雨文》,其中说“农夫桑妇,将无以应赋税,继衣食也”,并积极地展开救灾,使得灾年没有变成荒年。

除了水患,潮州另一个重大的灾害就是让人谈之色变的鳄鱼。在潮州河网密布的水中,生长着大量凶悍的鳄鱼,经常骚扰百姓甚至吃人,百姓苦不堪言。其中有一条溪水被人们称为“鳄溪”。韩愈见此后,下定决心铲除鳄患。在驱鳄仪式的那天,韩愈站在河边,写了一篇《祭鳄鱼文》,先丢了一头猪、一头羊祭祀鳄鱼,然后命令鳄鱼早日搬迁到海中去,不要再危害百姓。然后,开展了大规模的捕鳄行动。果然,韩愈来到潮州不久后,鳄患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唐书》中说:“是夕暴雨震电起溪中,数日水尽涸,西徙六十里,自是潮无鳄鱼患。”

3摒除陋习兴教育,自此潮州“韩”为尊韩愈发现,潮州不仅自然灾害频发,而且当地百姓文化程度普遍不高,还保留着很多陋习。首先是振兴当地的教育。韩愈认为,治国安邦需要的是受过儒家教育的人才,一向崇尚儒学的韩愈,将建校办学作为大事来抓。潮州有乡学的传统,但韩愈到来时,潮州的乡学已经衰落,韩愈于是决定振兴当地的乡学。他大胆启用了海阳人赵德,并拿出自己的部分俸禄用于办学。同时,韩愈还面临语言不通的困难。他于是让赵德编著了《大三字经》,在当地推广普通话,对潮州的文化教育起了很大的改善作用。在韩愈的启蒙作用下,潮州的教育事业得以薪火相传,到了宋代时,潮州已不再是“与魑魅为群”的蛮荒之地,养成了崇文尚教的好学之风,成为了有名的“海滨邹鲁”。

其次是废除买卖奴婢的陋习。在唐代的岭南地区,买卖奴婢之风十分普遍。《新唐书·李绛传》说:“岭南之俗,鬻子为业。 ” 政府虽对此有规定,但潮州地处偏远,人们法制观念淡泊,这种陋习屡禁不绝。《韩文公神道碑》中说,韩愈采用了“计庸折值”的做法:“掠卖人口,计庸免之,未相直,辄与钱赎。及还,著之赦令。”也就是人质为债主打工,以工钱抵债,当工钱与债款相当时,便释放人质。差距太大时,由官府用钱来赎买。韩愈采用这个办法,有效遏制了买卖奴婢之风,一共释放了七百多名奴婢,一定程度上解除了民间疾苦。此外,韩愈在潮州为官清廉,当地的岭南节度使担心他“州小俸薄,虑有阙乏,每月别给钱五十千,以送使钱充者”,但是被韩愈婉言谢绝。这年七月,宪宗决定赦韩愈,并于十月二十四日,韩愈告别潮州,赴袁州上任刺史。

七个月的任期,对于很多官员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实习期”,但是韩愈却赢得了百姓的尊重。韩愈离开后,潮州百姓十分怀念他,将他尊为圣贤。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中说:“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为了表示对韩愈的几年,潮州的被取名为“韩山”,水取名为“韩江”,树取名为“韩木”,人们尊称韩愈为“韩文公”,至今仍然保留着韩文公祠、景韩亭、祭鳄台灯古迹。一个人凭一己之力,在短短几个月内,想改变一个地方固然是困难的。然而韩愈为潮州带来了焕然一新的风气,让人民的心中有树立了榜样,并成为一种精神和信仰,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使得潮州成为了经济富裕、人文兴盛之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正是韩愈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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