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之死》是德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马斯·曼创作于1911年的中篇小说,根据作家本人经历改编,是托马斯·曼的得意之作。
小说叙述了著名作家古斯塔夫·冯·阿申巴赫在威尼斯度假时爱上了一位波兰美少年的经历,强烈的爱欲使他摆脱了德国严禁冷峻又僵化的生活态度,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热情,但激情也使他抛弃理智,最终死于弥漫威尼斯城的瘟疫。
特约撰稿人:一一,柏林自由大学比较文学专业博士。
编辑:凉三
1.威尼斯的一瞥,宛如希腊雕像的少年
阿申巴赫是一名作家,这天,他登上了前往威尼斯的船去度假。
漫长的等待之后,梦寐以求的威尼斯就在眼前。他为来到了威尼斯而由衷高兴。在海滨散了一会儿步,他便准备去餐厅吃饭。他不知道,此时,一个改变他命运的奇迹正在餐厅里等待着他。
此时的餐厅尚未准备就绪,众人都在休息室里等候。这些人看上去很得体,和他在旅途中见到的人截然不同。干巴巴的美国人、前拥后簇的俄国人、英国的太太们、法国保姆陪伴着的德国孩子,不过,最多的还是斯拉夫人,阿申巴赫的旁边就坐着一群波兰人。
他们说着波兰语,像是由一个家庭教师照管的一家人,其中三位少女,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像老修女一样死气沉沉。但是,他们之中那个唯一的少年,却让阿申巴赫大为震动。
少年有着一头蜜色的棕发,鼻梁秀挺,面庞清俊,悠闲自若的神态和他的姐妹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申巴赫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眼前的少年,像极了希腊艺术极盛时代的雕像,无论是在自然还是在艺术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少年完美无瑕,头发在额角弯曲着,一直垂到了耳际和脖子旁,他面色苍白,娇小柔弱,一件英国的海员上衣,袖子正好遮住了他纤弱的手腕。
阿申巴赫内心一阵狂喜,身为艺术家,他有着一种任性而邪恶的倾向,那就是承认“美”的非正义性,偏爱这种贵族式的病态。
他坐在休息室里,沉默而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这时,一位侍者进来跑了一圈,用英语通报晚餐已准备就绪。少年起身,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之际,却回头望了一眼。他那双独特的灰色眸子,正好与阿申巴赫的视线相遇。阿申巴赫端坐着,目送着这一家人离去。
随后,在漫长而沉闷的就餐时间里,他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他尝试用抽象的思考来排遣自己,思考着形式和艺术方面的普遍性问题,最后却发现,这些思考如同清梦般寡淡无味。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来到海滩散步。海滩上风光旖旎,形形色色的游客正在嬉笑玩闹。忽然,一个醒目的人影掠过。正是那位少年。他正沿着沙滩,向阿申巴赫的方向走来。一种近乎敬畏和羞愧的不安,促使阿申巴赫转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他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信件,却不忍错过眼前的美景,最终还是放下了纸笔,在海滩上寻找少年的身影。
他一眼就认出了少年,那胸口的红丝带结,是那么与众不同。少年和同伴们嬉戏着,阿申巴赫却试图在同伴们的呼喊声中,辨认出少年的名字。凭着对波兰文的某些记忆,他终于确定,少年叫塔齐奥。
他的家人呼喊着塔齐奥的名字,这名字带着柔软的和音,在沙滩上回绕。阿申巴赫的心里激起了慈父般的深情,仿佛是在保护着眼前的少年,而只有像他那样把整个心灵都奉献给美的创造事业的人,才会对美艳的人物流露出这种感人的真情。
2.甜美的白日梦,无法触碰的爱
阿申巴赫沉浸在甜美的冥想之中。日复一日,他都能见到塔齐奥这个俊美的少年。海滩上,塔齐奥和同伴们玩耍、嬉戏,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无尽的光辉,在无边大海的衬托之下,少年显得愈发神采奕奕。阿申巴赫总是一个人呆呆地看得出神。
在阿申巴赫看来,塔齐奥是真正的精神美的化身,让他得以瞥见美的本质。他想起了柏拉图的《斐德若篇》,想起了年迈的苏格拉底对年轻人斐德若的谆谆教诲。他说,人类唯有通过美的途径才能感知神性,在人性和神性之间架起桥梁,这便是美的意义所在。
数学家借助图形让孩子们感知纯粹的形式,艺术家借用各种形象让人们感知爱与美的存在。他们怀抱坚强的意志和一颗纯洁的心,日以继夜、千方百计地把他们见到的精微形象刻画出来,并把这种形象当作美的化身献给人类。这是有一点痴的,狂妄的,甚至是贪婪的,正如此时的阿申巴赫。
少年的出现唤醒了他沉睡良久的原始想法。多年来,他的思想闪烁火花,但情感却冷静节制。如今,他臣服于“美”,欣喜若狂,他笔下的语句从未如此温柔细腻,闪耀着爱神的光辉。
这天,阿申巴赫照常看见塔齐奥向海滩走去,他萌生了一个念头,想要走上前去,和这位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年打个招呼。他悄悄地跟在少年身后,却又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他向前冲了一下,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悻悻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觉得自己“狼狈得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他想,这一定是神的意志,使我们一看到美色就心神涣散,把我们的傲气压下去,头也抬不起来。
就这样,两人之间依旧默默无语。不过,他们之间已然形成了某种默契,因为他感觉到,少年对于他的注目并非无动于衷。去往海滩的时候,塔齐奥总是绕远路经过阿申巴赫的帐篷,有时两人还会目光相接。有一天晚饭时,塔齐奥甚至对阿申巴赫微微一笑。这笑容是那么亲切,那么甜美,那么坦率,以至于阿申巴赫浑身打颤。
“你真不该这样笑给我看,听着,对任何人都不该这样笑”,阿申巴赫躲在后花园阴暗的角落里偷偷责怪着塔齐奥,却又无奈地道了声:“我爱你!”
3.奇怪的药水味,瘟疫开始蔓延
这些天来,阿申巴赫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虽然正值旺季,威尼斯的游客却越来越少,酷爱来南方度假的德国人更是已经销声匿迹。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一股香喷喷的药水味。阿申巴赫向路边的店家打听着这股药水味的由来,想弄弄清楚,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店家们却总是含糊其辞,只是告诉他,这不过是当局对抗热风的预防性措施罢了。阿申巴赫又去查看了各国的报纸,发现德国报纸上刊登着一些有关疾病的消息,难怪德国游客已经纷纷离开此地了。
不过,意大利官方依然否定有关瘟疫传播的消息,其他国家的游客对此依然一无所知。面对这些无知的游客,阿申巴赫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在他看来,激情就像罪恶一样,对抗着千篇一律的、安定而有秩序的生活。
这个被意大利当局隐藏的秘密,和阿申巴赫内心正在经历的那个秘密交织在了一起,并像瘟疫一般开始蔓延。阿申巴赫一边探寻着这个城市的秘密,一边追寻着他的少年的行踪。
此时的他已不再通过偶然相遇来接近这位少年,而是开始尾随他的踪迹,时时刻刻地跟在他左右。他追随着塔齐奥进入教堂做礼拜,追随着他走过市场,有一次,他甚至呆呆地立在了少年的门口,丝毫不怕被人抓住。
每当阿申巴赫看到少年,他都会激动到无以复加。而一旦跟丢了,他便会气急败坏,想尽各种办法再与他们相遇。他的心情和脚步仿佛听从着魔鬼的摆布,而魔鬼的癖好,就是践踏人类的理智和尊严。
这种激情和他曾有序的生活格格不入,但又是作为艺术家的必经之路。艺术家必须承受激情的痛苦,接受爱神的指引,忍辱负重,就像求爱的人那样卑躬屈膝地苦苦追寻。
这些委屈非但不会使求爱者蒙羞,反而会成为他的荣光。就这样,外界的冒险活动和阿申巴赫内心的奇异经历,汇合成一股暗流,使他的激情滋长着一种飘忽不定的狂妄希望。
第二天,阿申巴赫在一个英国旅行社那里打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印度霍乱已经向四面八方蔓延,并经过海面由叙利亚的商船传到了地中海。
旅行社的工作人员劝阿申巴赫快快离开,但是,他决定保持缄默,并继续留在这里。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传来一阵凄婉而缠绵的笛声,仿佛塔齐奥的名字,回响着“乌——乌——”的袅袅余音。狂欢的人群手舞足蹈,他的心也随着鼓声而颤动,恨不得立即加入他们的队伍,参加他们祭神的环舞。
他感到自己沉浸在恐惧和欲望之中,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堕落。当他醒来时,他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魔鬼的掌握之中,再也无力挣脱。
像所有求爱的人一样,他使尽浑身解数,只为求得美人的芳心。
他来到理发师那里,希望让自己重新焕发青春的光彩。理发师为他理了发,化了妆,最后还系上了一个红领结。现在,阿申巴赫终于能够理直气壮地继续追求他的所爱了。他的脑袋里热烘烘的,身上流着黏糊糊的汗。
他不知道,死亡正在向他慢慢逼近。
4.死亡的气息蔓延,曲终人散
之后几天,阿申巴赫来到浴场饭店的时间比之前都要晚一些,因为他近来总是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他越来越惶恐不安,时常怀抱一种走投无路、灰心绝望的心情,尽管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天,他在休息室里看到一大堆整装待发的行李。他向门房打听,才知道离开的人正是塔齐奥一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走向海边。海边冷冷清清,已经没有什么游客。
塔齐奥和他的小伙伴们依旧在嬉戏玩耍。阿申巴赫放下卧椅,再一次坐下来看着他的少年。塔齐奥和一名同伴打闹着,却很快被放倒在地。他站起身后,并没有理睬前来求和的同伴,只是一个人走到了水边。
塔齐奥赤脚走在沙滩上,独自徘徊在海边,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游魂。他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转身凝视大海。阿申巴赫的目光追随着少年,似乎回答着塔齐奥的凝视。
对阿申巴赫而言,少年塔齐奥仿佛天使一般,他即将插上翅膀,飞走,飞远,而阿申巴赫却依然像往常那样,跟着他呆呆地神游远方。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阿申巴赫突然仰起了头,之后却又深深地垂了下去,脸上显出一种软弱无力的沉思神态。
直到几分钟后,人们才救下了这个一动不动斜躺在椅子上的人。当天夜里,上流社会传来了阿申巴赫去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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