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燕绥：银色经济的发展战略即通过改革创新，提高劳动生产率

杨燕绥（清华大学医院管理研究院、公共管理学院教授、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核心成员）

60s要点速读：

1、银色经济的发展战略即通过改革创新，提高劳动生产率。需要培养两个人口红利：黑发时期的劳动人口的人力资本和科技创新能力，白发时期的老龄人口的资产结构和消费能力，构成二元人口结构。

2、人口老龄化并非社会老化，是社会进步。人类在农业经济时代解决温饱问题，平均预期寿命达到四五十岁；工业经济解决发展问题，平均预期寿命达到80岁，一个抗生素延长了人类28年寿命。

3、我们把全球积极老龄化的三个政策结构细化一下。第一，投资健康，包括身体健康、心理健康、道德文明、社会融合；第二，社会参与，说到人的素质，学历不再高，知识结构要好，由转化能力、协作精神形成人力资本；最后是老年安全，财富的四大要素是持续收入、资产结构、消费能力、终身自理。

正文：

跟大家分享两个原创的理论，一是银色经济，二是健康财富。

银色经济

即指按照国民不断增长的健康长寿（百岁人生）的消费需求，组织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通过体制机制创新克服因素条件，实现收支平衡、代际和谐和共同富裕的社会活动的总称。

银发经济主要指基于“63婴儿潮”和“一孩家庭政策”形成的养老服务需求和供给。这个理论研究的背景如下，我是1994年出国留学，当年的欧洲正在进入深度老龄社会。他们讨论的问题给了我很多启发。例如，我的教授说他不想活过80岁，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是国民平均预期寿命，再延长社会好像没有做好准备。我意识到人口结构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问题。

人口老龄化并非社会老化，是社会进步。人类在农业经济时代解决温饱问题，平均预期寿命达到四五十岁；工业经济解决发展问题，平均预期寿命达到80岁，一个抗生素延长了人类28年寿命。但是，工业经济是从500年前圈地运动开始的，几百年后英国有一些事业有成的人不甘现状开发了美国。美国民族有两个特点，第一创新、第二投机。在280多年里只有16年没有打仗。圈地运动到现在500年粗暴的对待土地和收取暴利，收入分配不公、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世纪之交时，世界卫生组织提出“投资健康、构建安全未来”的大健康理念和发展目标。

当一个国家卫生费用增长率超过GDP，即标志这个国家开始进入健康经济。但是，要抑制医疗费用过快增长，由此造成医疗消费的通货膨胀和因病贫困，包括中产阶级均可能遇到因病致贫。在这之前的贫困是吃饭问题。如果投资健康，人们就会有黑发50年、白发50年的百岁人生，这是新时期、新常态，个人、企业、国家到底应该怎样规划，避免医疗消费的通胀率、因病贫困；避免个人年龄通胀率，人活着钱没了，这些都是新问题。

银色经济的发展战略即通过改革创新，提高劳动生产率。需要培养两个人口红利：黑发时期的劳动人口的人力资本和科技创新能力，白发时期的老龄人口的资产结构和消费能力，构成二元人口结构。以科技推动参与全球竞争，以消费拉动经济，两架马车形成内循环；推动国际合作贸易形成外循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发展规律。

伦敦商学院有这么一道题，给学生几个变量进行计算，所有人都发现人活着钱没了，有年龄通胀。

我们要通过体制机制创新克服约束条件，我们有太多约束条件。例如，2013年国务院35号文件提出增加养老服务，是医院办养老（会压床）、养老办医院（会破产），其实这是两个不同功能、不同成本的事情，不能谁办养老谁就开医院。人均GDP一千美金的时候大家要开车，不能说谁开车谁修马路，马路要政府修。养老服务要嵌入居于基本保健和急救圈 的地区，建设急救圈和社区医疗是政府的责任。美国太阳城可以嵌入邮局、银行、幼儿园，就是不嵌入医院，太阳城的人不需要医护吗？不是，它选择医疗基础设施健全的地方嵌入太阳城。所以，人均GDP一千美金时的政府责任是修路，一万美金的时候就是基本保健和急救圈进入社区，实现医养结合。我们需要通过体制机制创新解决这个问题，不要拿旧的传统解释它，否则会犯错误。

银色经济还是针对“63婴儿潮”和“一胎政策”，这个人群养老遇到了问题。如果不赶紧发展养老服务，他们走在马路上倒下，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在家里去世，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1962年风调雨顺，大家回家生孩子，生出来都是1963年。2012年女职工50岁大量退休，社会养老保险开始有缺口；2022年男职工60岁大量退休，必须实现中央统筹；2023年他们70岁了，阿尔茨海默症高峰来了，确实要做好准备。

回国之后我和团队把人口老龄化的做成大数据和时间表（▲见表格），需要倒计时，未雨绸缪的解决问题。把各国时间表动态列出来，联合国解决了一个问题，按照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划分了人口老龄化社会的初级阶段、中级阶段和高级阶段，在这三组数据的背后有一系列滚动的、具有相关性的大数据说明社会发展趋势、负相关的数据预示了挑战。

我国2000年左右进入人口老龄化社会，这二十年我们失去了什么？我们没有发展随着大龄人口和高龄人口增加的医学循证研究。如果一个70岁的人去做体检，他的餐前血糖6.1，立马说是糖尿病，打胰岛素，有多少这人被吓坏了，本来就吃不多、吸收不好，再不敢吃肉和营养品，免疫力下降，“假糖尿病”变成真糖尿病，愣把大龄老年机能衰退现象当疾病，造成了1.4亿的糖尿病的现实，因为我们没有按照人口老龄化的窗口期未雨绸缪的解决问题。

看西方国家的问题总支出数据，不光看GDP占比。我们现在的占比是6.5%，基本是合适的。在先行发达国家，20世纪70年代以后进入中度老龄社会，卫生支出用于预算、社区医疗、医院治疗、健康促进、医药设备、医疗治理和互联网七大项，这也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过去看病叫see doctor、找医生，后来有了设备看病叫go to hospital、要去医院。找医生找不到叫看病难，上医院太贵了是看病贵。解决问题的方案是go to system、进体系。按照居民社区形成体系，结余费用、提高效率，即整合式医疗和价值医疗。价值取向是可及、安全、可支付。这需要改变医疗保险补偿战略，按照区域形成紧密医共体，实施人头加权预算、健康绩效评估；住院治疗实行病组病种分值付费、结余留用，通过减少患者和医疗资源耗费，腾笼换鸟、提高医生待遇。

健康财富

财富是有价值的，发现健康价值并转化为财富。土地红利时代结束了，我国进入科技红利时代，像华为人那样奋斗，成本很高、时间很慢。全世界正在进入低收益时代，世界就是有得有失，找什么东西把财富损益补回来，就是健康财富。

我们把全球积极老龄化的三个政策结构细化一下。第一，投资健康，包括身体健康、心理健康、道德文明、社会融合；第二，社会参与，说到人的素质，学历不再高，知识结构要好，由转化能力、协作精神形成人力资本。最后是老年安全，财富的四大要素是持续收入、资产结构、消费能力、终身自理。由此构成三个维度和12个要素的健康财富指数（▲见上图）。将其引入实际生活和生产，形成定量计量模型，引领我们步入银色经济和获得健康财富。

（整理自杨燕绥于8月21日在社会保障与养老金融高峰论坛暨中欧社会保障与养老金融研究院成立仪式上的讲话，已经本人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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