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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对华强硬派啊,”老干部放下手机,从屏幕上硕大的字体可以看到,他正在浏览特朗普的“内阁”人选,眉头紧锁。
“从特朗普1.0的结果来看确实不妙,但也激发了我们坚定自主可控和内循环的决心”。我回应道。“我想应该已经有很多关于特朗普2.0对中国影响的内参了吧?”
“当然,当然。”老干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但这不是重点。你有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想特朗普2.0对我们的影响?”
“已有的研究太多了,在他真上台前很难有新意吧?”
“不对,”老干部摇摇头,“要多想。”
他看了我一眼,见我没领悟,接着说道:“我没在思考新中美关系对我们的经济社会有什么影响。这个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我是在想,纵观从特朗普1.0到2.0,整个八年以来,美国的政治政策变迁、民风转向对我们决策层国内的启发是什么?有什么借鉴意义?”
我心中一惊。这倒是自己的盲点。“您多指教下?我立刻虚心请教。”
“我也还说不清,”老干部沉思着。“可能有很多方面。比如直接发钱、保高就业率似乎都不能阻止失去民心。效果有限,徒劳无功,人民似乎不会感激,只会得寸进尺。”
这……我一时语塞。
“你想,就连最受惠于福利政策的亚非拉少数族裔很多都发生了转变,这说明什么呢?人们只会得寸进尺,抱怨相对的不公平。但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发钱可以,但每个拿到福利的人只会觉得自己比别人拿得少,自己永远是失落的一方。新移民也是先上车的想焊死车门,因为他们反而是最脆弱、最容易受到新非法移民冲击的人群,以至于拿完福利就掉头反对开放新移民。恐怕这一切只会驱动更加马基雅维利的决策:使民畏之,和使民爱之一样重要,因为爱太脆弱。”
“但如果我没记错,大规模刺激最早是20年新冠初期特朗普依然在任时通过的。”
“是的,我还记得特朗普提出要把免费支票提升到2000美金呢。”老干部微微一笑,”但你别忘了,那个时候他就和国会做斗争,要求除了直接邮寄支票以外砍掉其他大量福利,尤其是非必要的支出浪费,这和后续民主党四年的财政泛滥差异很大。这已经是根本姿态的区别,到今天复活成了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门。那只DOGE挺可爱的,也亏他想得出。”
我点点头,心想老干部对细节的把握一如既往。
“美国的经验教训还有很多。”老干部接着说。“比如商人和企业家有潜力成为极具影响力的政客,甚至国会山的老政客都甘拜下风。特朗普如是,马斯克也如是,都有巨大的政治野心。”老干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而且这群商人都很擅长和传媒结合,打造自己的影响力,真要说草蛇灰线,特朗普从十几年前的《飞黄腾达》就开始塑造公众形象了。马斯克更是宁可亏钱,也大手笔买下推特。连国防部长特朗普都想提名一个福克斯的主持人,虽然他有参军经验。你觉得这会给人什么样的观感?”
确实,我喃喃自语。
“而且你得注意企业家的话语体系和沟通方式,跟国会山的传统政客是很不一样的,他们更直接真实,不弯弯绕绕。有的时候人们并不讨厌民主党的理念,但讨厌的是不讲人话、虚伪以及背后隐藏的民主党政治机器。尤其是年轻人,对废话尤其厌恶。”
”确实,特朗普和万斯都上了全美影响力最大的博客之一,连续三小时娓娓道来,讲得非常朴实。比如万斯就讲了自己的孩子被特勤局突然保护了起来,以至于同学都模仿起特勤局护送这样的游戏。这太能让普通人共情了,人们希望一个社区里出来、讲社区话语的人上台。”
“这就是不忘初心,回到人民中。”老干部补充道
”而且,”我突然间打开了思路,“美国的年轻人喜欢企业家。他们喜欢赚过钱的人,觉得这是实力的证明,这和古罗马,人们崇拜有军功的人一样。赚过钱,就是现代罗马的勋章啊。这比只是躲在国会推动议案看起来更有范儿。”
“你说得很对。这里有个很有趣的悖论:人们讨厌贫富分化,甚至仇富,但人们又选出了一个超级富豪,支持超级富豪来代表他们。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我思索了起来。老干部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某种程度上比你富一点,你可能会妒忌,但比你富很多,你可能就只剩下了慕强。”
”还有一种可能,”我补充道,“美国人民很讨厌深层政府deep state,开始意识到要以巨人对抗巨人,以宙斯对抗奥丁,因此选出的也是超级强人。他们本能认为这些人有资源、有毅力和热情去做斗争,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有足够的钱,不会贪污那三瓜两枣,是全心全意为人民谋事业,要想留名青史的。这是多么有意思的现代悖论!”
”你总结的很好。当然这和特朗普自己的选人也有关系,他喜欢强大的、赚过钱的硬汉类型。这就是美国传统清教徒中推崇的实干企业家形象。而企业家擅长砍预算,又和民众不满的财政浪费和国家债务相关。很有意思,选民并不笨。”
“但商人也有很多,有只想躲在幕后的,也有愿意来到前台,直面大众,打造个人IP的。”
“确实,人们可能会觉得愿意出来直面百姓已经八九成体现了他的决心和清白。人们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态,与其和隐藏在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中的政治机器做斗争,不如选一个强人置于公众视野之中,更能监控,自己更有权利感,这恐怕和粉丝追捧偶像的心态是一样的。一方面,自己极致追随,另外一方面,他也要求偶像奉献自己的私人时间,付出努力讨好自己,在双向的情感绑定中获得虚幻的掌控感。”
“但相比深不见底的民主党机器,确实孤立无援,被屡屡起诉的特朗普更能让人怜悯,甚至让选民觉得自己有了话语权。”
“Naive。如果没记错,你在芝加哥待过,那是典型的民主党政治机器大本营,大家互相分职位、分利益,牢牢把控公职岗位。”
“对,糟透了,但稳定。奥巴马也是从中脱颖而出的另类,靠社区服务打出知名度。话说,这群强人老白男上台了,你觉得会更难对付吗?”
“这个可以找一天单独来聊。这么说吧,你当然不希望与之为敌。但如果真的要与之为敌,我们也是不怕的。其实我们生活中也会碰到这样的人,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对所有的谈判都要扒对方最后一层皮,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如果能把利益达到100%,他不会吝惜花费200%到300%的精力去做,而很多人在50%的时候就因为脸皮薄懒得浪费了。他手段灵活、极致施压,如果对方服软就得寸进尺,如果自己实力不济就笑嘻嘻若无其事地退一步。你厌恶他,又不由自主有些钦佩,但午夜梦回时又心生反感。”
“也许我们也需要这样的人,让对方难受。”我提出。
“放心,我们绝不缺人才。”老干部合上了手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嬉笑创客,作者: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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