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现在还
作者 | 八 月
编辑 | 肇 瑞
校对 | 卡 樱
“离7月15日越来越近，这37800元的贷款要不要还？怎么还？”
眼看最后的还款期限就要到了，正在备战浙江省公务员考试的杨勇（化名）还在纠结和彷徨。
去年7月，一心想考公务员的杨勇报名参加了中公教育的“2022年浙江省考-在职优学A”培训班。协议约定，如果考试没通过，中公教育退还全部费用，考试通过则需要支付学费。
由于疫情的原因，今年多个省份公务员考试延迟，杨勇所在的浙江省，公务员笔试7月9日开考。
而杨勇却在6月16日收到了理享学发来的短信提醒，“本期应还金额37800元，请确保7月15日前完成还款。”
为何是理享学发来短信？原来，协议中还有这样一则条款：
乙方（学员）通过理享学或其他平台申请贷款的方式支付培训费用，支付金额以甲方（中公教育）实际收到的金额为准。
也就是说，学员享受的“0元先上课”，并不是没有支付培训费，只是钱没从学员口袋里直接出而已。
杨勇的情况不是个例。在一个中公教育学员交流群里，有来自河南、河北、辽宁、山西、陕西、安徽等地学员都表示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不少学员称，如果笔试能在7月如期进行，成绩查询至少要等7月底了。“成绩出不来，没办法知道是不是考上，怎么确定我需不需要还款？”
对于这种情况，中公教育给出了打折方案，学员向其支付部分现金，就可以结清贷款。但部分学员并不买账，仍有自己的担忧。
6月24日，《雪浪Finance》联系中公教育，对方证券部工作人员称，有了解相关情况，但属于业务事项，不经过证券部，公司有人在专门处理此事。
01
还款短信
同杨勇一样，正在紧张备考辽宁省考的小旭（化名），也被同样的提醒短信打乱了心绪。
6月16日，理享学向小旭发来一条短信，完整内容如下：
尊敬的用户您好，理享学温馨提示您，注意查询考试结果哦，祝您金榜题名。如您已被录取，请提前做好资金安排，本期应还款金额42800元，请确保7月15日前完成还款；如果未进行考试或者考试结果未公布，请尽快联系中公教育协商还款方案，避免还款失败产生额外费用。
小旭告诉《雪浪Finance》，中公教育工作人员在前期宣传理享学课程时，明确说考上交纳费用，考不上不用，但是并没有告知还款日期。
他还说，在签合同时，合同中只出现了第三方理享学平台，并未出现浦发银行。
《雪浪Finance》从其提供的一系列合同发现，他的42800元贷款，是从浦发银行贷出来的。
收到还款提醒的中公教育学员不止这些。在一个有300多人的中公教育交流群里，许多学员反映收到了相似的短信。
一位河北的考生告诉《雪浪Finance》，她交了40000元的培训费，如今河北省考延期至7月份，她也被催还贷款。
一位自称是来自河南的中公教育学员小燕表示，她也在6月16日收到了理享学的还款提醒短信。
2021年7月，小燕与中公教育签署了培训协议书，中公教育向小燕提供的培训辅导包括笔试培训、笔试面授及面试培训，总费用优惠完后是25800元。
合同约定，小燕如笔试或面试未通过，中公教育退还25800元的培训费；如果面试通过，则不予退还任何费用。
由于疫情原因，原定于今年3月开考的河南省2022年公务员考试也延期了。6月12日，小燕看到了河南省公务员笔试将于7月9日开考的消息。
4天后，正在迎接考试的小燕，就收到了还款提醒。
根据河南省有关部门通知，参加河南省2022年公务员笔试的考生， 8月12日以后才能查询笔试成绩和名次。
小燕现在还不想还款，她想等到最终考试结果出来再处理。
“先不说能不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关键谁也不想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
“这种（诉求）我们在理吗？”
很多考生与小燕的想法相似，都想等考试结果出来再处理这笔款项。
02
解决方案
据学员提供的培训合同的补充协议中显示：
如截止乙方（学员）与理享学平台或其他平台签订的贷款协议中约定的还款期限届满，乙方所报考的原协议约定的考试的相关流程未结束，则乙方需自行按约定向理享学平台或其他平台进行还款。如乙方未按约定进行还款导致逾期产生的逾期还款违约金、其他违约金等相关责任，均由乙方承担。
补充协议还显示，在退费办理期间，乙方（学员）仍应承担贷款偿还义务，如发生逾期还款给乙方造成损失，由乙方自行承担。
对于目前的情况，有学员称，中公教育给出了两个打折还款方案。
方案一是，在规定期限内学员根据贷款金额补交全款现金，如考试被录用，中公教育仅收取补款金额的3折或4折。
方案二，学员在规定期限内根据贷款金额补交6折或7折现金，结清理享学贷款，课程继续，重新签署协议。如果学员被录用学费不退，未被录用则全额退费。
6月21日，《雪浪Finance》以学员身份，就考试延期而贷款却马上到期的问题向一位中公教育老师咨询，对方反馈的解决方案与上述学员所说的基本一致，
即要么直接补全款，考过了只收3折的培训费，考不过全退；要么补全款的6折，考过了不退，考不上退回。
该老师还表示，选择上述方案解决问题之后，学员不需要再另行偿还理享学的贷款了。
“这种意外情况确实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已经给大家出了这么划算的两个方案，怎么能说是不管（学员）呢。”
如学员同意中公的方案，则可签署以下的新补充协议。
但是，对于这两个方案，考生也有担忧。
一位考生表示，按照现在的方案，补交的钱是给了中公教育了，他们会不会真的帮忙结清理享学的贷款？
还有学生担心，如果签了补充协议，之后考试没通过，到时候退费会不会又有很多麻烦？
江苏法德东恒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蓝天彬律师告诉《雪浪Finance》，民事合同是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签订并履行。按照合同约定，如果考试流程没结束，但是还款到期，学员需要自行还款，但是目前因为考试延期，导致产生纠纷。
“学员可以和中公教育协商处理，中公教育也可以考虑到学员经济情况和考试延期突发情况，酌情变通处理。如果协商不成，双方可以通过民事诉讼途径解决。”
03
理享学
中公教育的学员，贷款交培训费，为什么要通过理享学？
理享学官网显示，中公教育为其合作伙伴之一。去年7月，中公教育在投资者互动平台上称，“理享学”是第三方机构的产品，通过金融机构为参加公司指定课程培训的学员提供信贷服务，目前阶段公司合作较少。
长期以来，上海贝丁都未出现在中公教育的年报关联方名单之内，其与中公教育的交易也未被认定为关联交易。但理享学最终还是引起了监管注意。
2021年12月，中公教育收到中国证监会的《立案告知书》，因涉嫌未按规定披露关联交易信息披露违法违规，中国证监会决定对公司立案。
2022年4月，中公教育发布公告，称收到中国证监会安徽监管局出具的《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公告显示，2019年7月、2020年2月，北京中公先后与上海贝丁、吉安理享学签订协议，约定由上海贝丁、吉安理享学为中公教育学员提供教育消费贷款，北京中公在收到教育消费贷款后向上海贝丁、吉安理享学支付服务费。其中2019年北京中公共计支付服务费3458.8万元，2020年共计支付服务费2.11亿元。
中公教育应在其2019年年度报告、2020年半年度报告、2020年年度报告中如实披露其与上海贝丁、吉安理享学等几家公司之间的关联关系及关联交易，但中公教育未按规定对上述情况进行披露，存在重大遗漏。
行政处罚之下，中公教育承认了与理享学的关联关系，表示吉安理享学为上市公司中公教育的关联法人之一。
中公教育董事石磊于2019年7月，安排他人成立上海贝丁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简称上海贝丁）、上海贝丁设立子公司吉安市井开区理享学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简称吉安理享学）为中公教育提供学员金融贷款服务。2家公司成立资金均来源于李永新，由石磊安排人员具体操作转账事宜，后续2家公司日常经营、财务及人事管理等方面均由石磊安排人员负责。
中公教育后被责令改正，给予警告，并处以400 万元罚款。
除此之外，作为中公教育财报一大“特点”，被深交所关注的退费，也与学员贷款有关。
在2021年年报中，中公教育称由于退费猛增而成本居高下导致业绩出现较大波动。6月22日，中公教育回复深交所年报问询函称，2019年-2021年，公司退费率分别为44.14%、46.54%、68.46%，整体呈现增长的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