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子悦
编辑：李固
9月19日午后，上海前滩附近的世博洲际酒店的会议室内，新浪蜂鸟等待着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的到来。
14:00徐直军准时落座，表情轻松，他没有系领带，一身深蓝色的西服，简单的开场后，他示意可以随便提问。
在他的对面，是蜿蜒向东流淌的黄浦江。
就在8月26日，赛力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宣布，公司计划以115亿元现金，出资入股深圳引望智能技术有限公司（下称“引望”），获得10%股权和1个董事席位。
这是第二家宣布正式入股引望的汽车制造商。
8月20日，阿维塔科技（重庆）有限公司（长安汽车为其最大股东）同样宣布出资115亿元入股引望。获得引望10%的股权和1个董事席位。
“用了引望产品和解决方案的车企肯定是优先考虑的对象。引望引入的对象是车企，不是财务投资者。引望引入的投资者必须是战略投资者，投资者与引望紧密结合在一起，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当被问及引望对于入股企业的标准，徐直军说道。
制造一个最优的“驾驶员”
引望成立于2024年1月，企查查APP显示，深圳引望智能技术有限公司（简称“引望”），注册资本10亿元人民币，经营范围含智能车载设备制造、汽车零部件研发、人工智能行业应用系统集成服务、人工智能基础软件开发等。
在外界看来，引望就是华为车BU成立的新公司。引望落地，是华为智能车业务更好服务产业的第一步，将装载华为车BU目前的技术和资源，后面随着更多伙伴加入，成为一个股权多元的技术开放平台。
这也意味着华为车BU完成独立运营的第一步。
“我们与阿维塔（Huawei Inside）的商业模式，与智选车的商业模式，都和传统车企不一样。新的合作模式下，整车企业与部件供应商不是一个简单的买卖关系，而是一个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深度合作模式。我们是软件定义汽车，一定要通过软件，开创新的车企与部件供应商的合作模式，在软件部分构筑价值，在整个用户用车的全生命周期里，通过持续为用户带来体验的改进和提升，来创造价值。”
在徐直军看来，引望的核心是为中国的车企提供智能驾驶的软件支持——一个安全可靠24小时无休的驾驶员。
事实上， 作为ICT（信息与通信技术）基础设施与智能终端供应商，华为早在2019年5月，便成立了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将自身在ICT领域30年的技术积累及优势拓展至智能汽车产业，与业界同仁共同推动全球汽车产业的智能化发展。
作为全球唯一拥有芯、硬、软、云，等智能化核心技术的企业，华为在致力成为智能网联汽车增量部件供应商的同时，也明确了不涉足整车制造的战略定位，帮助车企造好车。
“我们做的智能驾驶解决方案，就是一个永不睡觉、永不疲倦的驾驶员，包括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摄像头等传感器，再包括计算平台，事实上是一个边缘推理平台，自动驾驶汽车是最大的推理市场。传感器、计算平台，加上智能驾驶软件，综合起来，干的活就是不需要睡觉的驾驶员干的活。”
在徐直军看来，引望的商业模式有些像智能手机的系统支持。它既不会造成同质化的竞争，也不会消解最核心的价值。
“手机的智能化是标配，一千到三千的甚至到两万多的档位，手机软件基本上都是一个，但是差异体现在其他方面。”
“面向未来，车走向智能化是同样的逻辑。软件展现出来的功能基本一致，但是由于车的硬件配置和品牌不一样，使得车的档次和体验不一样。”
“智能手机从功能机到智能机，就一步，一千块钱和两万块钱的手机，智能化程度差不多，只是体验不一样。比如，千元机不能配很高性能的处理器，不能配大的存储空间，所以运行速度就慢一些，尽管都是玩游戏，体验就差。这不是手机软件的问题，是手机厂商硬件配置低。”
“终究大家要共享技术、共享能力。尤其是智能化，用不着每家车企开发自动驾驶系统，因为投资太大了。引望的存在，就是不需要每一个企业都投入巨资研发出一个“驾驶员”，我们把“驾驶员”做好，车企用就行了。”
据徐直军介绍，引望目前已累计投资400多亿。其中自动驾驶软件工程师就有4千人。
“要把这些人有效管理起来，做出成果，不是每家企业都能投资得起。汽车产业毕竟是机械行业发展起来的，要组建并管理一支庞大的软件队伍是很有挑战的。”
徐直军认为，未来车企或许不会像智能手机那样死掉，但会完成各自兼并整合的方式。
“很难预测未来三五家是哪三五家，最终都可能是以集团的形式存在，可能我们看到的品牌都还会存在。”
“在这个过程中，也许有一两家集团能把智能驾驶解决方案做得很好，既有自己的灵魂，又有自己的制造，还有自己的品牌。但是，中国的汽车产业在整合过程中，不是每家企业都可以走出这条路。”
“那些自己在智能化领域缺少投资基础，或缺少能力基础的企业，引望就可以支持他们，或者他们主动选择引望。”
让中国车企告别只挣“辛苦钱”的可能
对于中国车企而言，软件或在未来成为中国汽车制造业中最核心的价值体现。
“我们合资生产的企业都是挣的辛苦钱，没有品牌，没有技术，没有创新，怎么值钱？”
在徐直军看来，改变中国车企只能赚“辛苦钱”的机遇之一，就是在“软件”上。
“我们和汽车企业这么多年合作，不断碰撞，核心是软件到底值不值钱？传统汽车产业里，软件是不值钱的，没有软件价值这一说。走到我们这个领域，软件就值钱了，投资最大的是软件。要把这个软件持续迭代，持续升级，持续改进，要养着一支庞大的软件队伍。”
价值的另一方面体现是可持续的商业模式。通过软件的不断升级，引望可以持续给客户带来体验和功能，从而实现持续盈利。
“走向智能汽车时代，每卖出去一辆车，不是销售的结束，在车使用的生命周期内，不断通过软件升级，即OTA，以软件订阅费的形式，提供新的功能和体验并获取收入。软件肯定比硬件值钱，可以通过向用户收费创造收入，车企可以参与分成，这样何乐而不为呢？不要把这个一起挣钱的机会丢掉。引望的研发投资，最大的比重是在软件上，通过软件的不断创新、不断完善、不断优化，最终走向完全自动驾驶，从而持续获取价值。”
为此徐直军特别强调了新一代年轻人对于软件付费习惯上的改变。
“我们的商业模式在年轻一代，特别是30岁以下的用户中，认可度很高。随着时间的推移，年轻人越来越愿意为软件付费，去获取新的体验和功能。最值钱的是软件，不是硬件。”
始终不变的愿景
徐直军向《新浪蜂鸟》坦言，引望目前已走过了最艰难的阶段。
“亏损80多亿的那一年，就是前年（2022年），去年他们降亏，到60多亿。今年车BU可以实现盈利，在华为，一个产业只要是实现当期盈利，就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以今年的当期盈利为基础，面向未来，只要引望自己努力做好，就没有其他障碍了。”
在徐直军看来，引望的未来，也是一个关于中国汽车产业发展的未来。随着更多车企的加入，引望将在智能汽车领域，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现阶段这两家（阿维塔和赛力斯）是我们坚定的战略盟友，我们都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这个过程中，大家最担忧的是华为能不能长期支持引望，这一点是肯定的，并且是通过协议约定的。”
“只有中高端品牌的汽车，才能撑得起智能化、电动化带来的价值。未来，随着我们解决方案越来越成熟，规模起来以后，成本就可以降低了。”
对于引望未来会越来越大的“朋友圈”，徐直军明确地表示引望将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客户。
“我们不管投多少，我们希望引望对所有的客户是平等的，要确保引望作为一个独立公司，平等的对待所有客户，不能由于你投资多一点就对你有优惠，那对其他客户就不公平了。这一点我们是坚守的。”
“智选车用的都是引望的解决方案，智选车发展好了，引望的发展就好了。而且我们的合作伙伴成长起来了，也加速了汽车的智能化。问界新M7上市以后，大家对智能化认可度大幅提升，普遍认为智能化是选择新车的一个必备条件了。”
为此徐直军特别提到了，华为将品牌归位车企的例子。从某种意义上讲，引望和华为以服务的方式帮助中国车企的愿景从未改变。
“我们今年进行了调整，把品牌归位。问界是赛力斯的，智界是奇瑞的，享界是北汽的，尊界是江淮的。这四个车的品牌，都是车企的。我们归位到帮他们提供服务，比如设计、营销和品牌服务。我们以服务的方式帮助国内的车企，把车造好、卖好。这些服务不仅仅是四个界，还可以覆盖所有使用引望部件的车企，这是我们今年进一步明确的定位。”
“我们一直是坚守自己的角色定位，我们应该在中国汽车产业发展中扮演什么角色、发挥什么作用、怎么更好地促进我们国家汽车产业发展、实现我们国家汽车产业的梦，按照这个角色定位不断在向前进。”
“我们以引望的身份，既能够参与到整个汽车产业的发展，而且我们做的都是智能汽车最核心的部分，又能与中国汽车产业共同前进，何乐而不为。”徐直军最后说道。
在他的对面，黄浦江缓缓地向东流去。 “高楼聊引望，杳杳一川平” 这句出自北宋寇准的《春日登楼怀归》中的诗句，正是引望名字的来处。
“杳杳一川平”是寇准眼前一片广阔的平原，也是每个中国汽车人，对于通过汽车产业实现强国梦想的期待。
